晋阳宫内,李渊和李世民等人伫立在御赐的这幅书画前。 所有人此刻的目光都焦灼的落在这幅书画上。 如果皇上画中有一句成语,那这句话应该是什么呢? 大家边猜,边在嘴里念念有词。 “皇上不画国公庄重的时刻,却偏偏画他只披一件长袍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国公洗浴!” “不对,若是洗浴,旁边应该有三两个侍女,或者是有浴盆,这不像是洗浴。” “头上戴冠,束发而坐,也不像是洗浴。” “难道……国公……是在赤诚以待。” 众人都看向说出此话的刘弘基。刘弘基摸着自己的下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长孙无忌道:“还别说,赤诚相待四个字,还真有几分像这幅画。” 裴寂道:“若说坦诚以待,是不是更贴切一点。” “嗯……对对对!” 听者有的点头,而有的未置可否。 大家都觉得无论是坦诚以待,还是赤诚相待,都没有把这幅画的精髓说中。 “大家注意啊,国公只披了一件长袍,也未穿着裤袴……” “这绝对是有意为之,皇上是在贬低国公。” “嗯,有道理。” “你们看,画中的石头,是不是也有何暗示?国公如此装扮却坐在石头上,又未穿着裤袴……这不是感觉挺清凉的嘛。” “总不能叫清凉一夏吧。” 李渊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得很热烈,但都没一个答案能令众人心服口服。 看来,自己也得放点大招才行。 他沉声道:“你们也别管皇上是不是贬低本公,先好好找找画里的玄机。画里玄机清楚了,自然就知道皇上的意图。若是有人能把这幅画解读清楚,本公的长史之位,就留给他。” 众人听后都有点小兴奋。国公若是起兵,自己被封为长史,那就是国公身边最倚重最有影响的人了,将来,其地位也不言而喻。 大家都沉静下来,好整以暇的重新审视这幅画。 大家皱眉苦思之际,突然刘文静说道:“我……可能知道……” 一众人的目光瞬间就看向刘文静,而刘文静此时却有些怯懦的尬笑一下,然后赶紧摇头,道:“我……还并不清楚,并不清楚。只是一时口快了。” 裴寂看着刘文静,发觉他的样子既好笑又很异常,绝对不是什么口快。他可能领悟到了一点什么。 裴寂说道:“肇仁,你可不是口快,你一定是看出什么了。是不是不方便说出来。” “我……” 刘文静嘿嘿一笑,显得有点心虚的样子。 连李世民都察觉,这不是正常的刘文静,他这个样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肇仁兄,怎么突然变得扭捏起来了。你要是猜中了,而不说出来,可就对不住我爹了。” 刘文静瞟了一眼李渊,李渊正注视着他,他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似乎有点不敢正眼相看。 李渊道:“肇仁,你既然已经开了口,再难的话都得说出来。若是对你不利,本公可以先给你个承诺,绝不为难你。你若是说中了,在此的各位也都认可你的话,本公起兵之日就拜你为长史。” 刘文静一副纠结得苦不堪言、欲言又止的样子。 其他人看他如此,都劝解他,先把话说出来,别娘们唧唧的。 良久,刘文静定了定神,“也不是诸位逼迫,实在是肇仁想把此答案说出来,以供大家商榷是不是合适。” 他朝李渊一拱手道:“肇仁就得罪国公了。” 李渊大度道:“尽管说。” 刘文静指着字画得道:“其实,这画的确埋了四个字。只是这四个字有些粗鄙……我也不是刻意往那方面去想,只是偶然所得……” 长孙顺德有些不耐烦道:“肇仁兄,你尽管说。” 刘文静清清嗓子,额头低垂下,小声道:“这四个字,就是:以卵击石。” 以卵击石! 顿时,内廷内一众人都张口结舌、缄默不语。李渊瞪大了眼看着刘文静。 刘文静也想到了,大家伙反应一定很大,他忙解释道:“都是你们逼我说的……其实……你们看这幅画,国公几乎是赤身坐在……这块石头上。什么是……与石头……一起……” 其实,刘文静现在不解释,大家伙都清楚刘文静的答案是正确的。 “尊隋夹辅”与“以卵击石”相对应。 这就是皇上想表达的意思。 至于那两条爻线,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不管它是在卦象里什么位置,都不重要。 皇上这是在警告唐国公。而且这种警告有某种神意在里面。 皇上已经很明确的知道了唐国公提出了“尊隋夹辅”,故而说他是在“以卵击石”。 李渊神情非常的黯然,他没想到,远在江都的小表弟,这个时候还能跟自己来开这么一个玩笑。 一面封自己淮北招讨使,又嘲笑着赐自己真正的“假黄钺”,还警告自己不要“以卵击石。” 半晌后,在一众人都一声不吭时,李渊长叹一声,说道:“皇上变了!” 大家伙都纷纷点头。 以大家伙一直的想法,偏安一隅的皇上,其实只是在苟延残喘,根本就无力回天了。大隋只是完在谁手里,什么时候完蛋的问题。 而现在,皇上开始赤裸裸的挑衅起远在边关,手握重兵、尚未起兵的重臣。 先是羁押质子,然后派钦差来当面警告。 最可怕的是,皇上究竟是如何知道唐国公“尊隋夹辅”的主张。这是整件事最神秘的部分,这也让皇上那谜一样的警告,变得越加的令人感到恐怖。 李渊此时想要撑住,也有点撑不住。 李世民见状,忙上前扶住他。 李渊摆摆手,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别一幅画弄得如此的虚脱。 他勉强笑笑,指着刘文静道:“肇仁猜中了……本公也一定会兑现。” 刘文静很难看的笑了笑,道:“国公不用太介意……皇上只是打了个哑谜。早年间,皇上也是文才飞扬的君王,此时,他许是胡乱揣测,正好说中了国公的尊隋夹辅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