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震惊后,一众人的目光又被字画内新的内容给吸引住了。 李渊等人,虽说不是什么大儒巨匠,但都是饱学之士。燮理阴阳的事,就算没有一家之言,但也能看懂八卦符号,知晓易经。 在他们眼里,这个等号就是两条阳爻线。 而这两条阳爻线,不知其在卦象的某个具体位置,所以就解读不出它的含义。就是周文王在世,他也不知该怎么解读。 大家疑惑的目光只得看向画的下方,那是一个男子。 画中人是侧面而坐,再无其他一花一草陪衬,也不突出什么事件。整个人物神情呆滞,画面很苍白,毫无什么美感。 男子头上戴冠,鞋底子长脸,三绺胡须下垂,面相很平常,五官画得也很随便。 他身上则只披了一件长袍,袒胸露乳,两条光腿上啥也没穿戴,就这么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众人一时也忘了“尊隋夹辅”带来的震惊,转而被这个谜一样的人物给吸引了。大家都不禁暗自猜测,画中人究竟是何人。说不定,能从中解读出那两条阳爻是什么意思。 “此人会是谁?” “此画也无别的提示,看不出是谁。” …… 唯独李渊,面色发僵,眼光却流转在人物上不停。 熟知他的裴寂,看了几眼画中人后,也不觉心里一惊。他已经看出了这个男子是谁,他不是别人,正是李渊。 没有任何面部特征,裴寂居然就知道是李渊?因为阳坚作的画,刻意画出了李渊的特征。 从袒胸露乳处,可见此人有三乳。 裴寂与李渊厮混在一起的时日最多,可能别人未见识过的李渊另一面,裴寂却见识过。 “画中人乃是本公。” 李渊毫不避讳,他不希望刘文静等人瞎猜。他想让大家都帮他猜猜看,小表弟这幅画究竟是什么意思。 刘文静等人都惊了一下。这人若是唐国公,那就很有说道了。 上面是“尊隋夹辅”,下面就是唐国公本人,而这句“尊隋夹辅”的话,也正是出自唐国公之口。唯独就只剩下中间那个“八卦符号”弄不明白了。 此画究竟何意呢? 难道皇上已经知晓了唐国公有“尊隋夹辅”的想法?还是被皇上猜中了? 后一种的可能性非常小,简直可以说无。而第一种,也太匪夷所思了。 裴寂转而问沈光道:“沈钦差,这幅画皇上就没有别的口谕?” 沈光拨浪鼓一般摇了摇头,“没有!” 裴寂有些失望的看着李渊,李渊还在茫然的琢磨着。 “嗯……瞧瞧!我这脑子还真是记不住事。” 沈光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皇上没有口谕,但他说这幅画的画中人是一句成语。既然国公说皇上画的是您,那国公就应该猜得到里面的玄机了。” 原来是一句成语? 李渊等人都眼前一亮,如此说来就要简单很多了。 沈光指着“尊隋夹辅”四个字道:“尊隋夹辅四个字,要是以本钦差来理解,就意同反隋。伊霍之事,不过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权臣对自己野心的遮掩。” 裴寂等人听到他这么说,脸色都沉了下来。难道,沈光现在就要撕破脸了吗? “咱家不是读书人,一介武夫而已。都是瞎猜,瞎猜!当今的朝政,皇上也都好好的,还没有谁能挟天子。国公你说是不是?还有,咱家以前不知道这画上之人是国公,也不知怎么往下猜。现在看来,皇上在画上画了国公,也是盼着国公早日去江都,替皇上分忧,为大隋剿匪。唯独,皇上提到的成语就难猜了……” 沈光很是费解的样子,也说不出更多的所以然来。 沈光的话,也让裴寂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既然国公要细琢磨此画,那本钦差就先暂时告退了。” 说着,沈光朝李渊一拱手,然后示意随从准备出晋阳宫。 李渊回过神来,说道:“沈钦差莫不是想去太原仓吧?” 沈光笑笑,“国公要避嫌,咱家就不劳国公相陪,自个就先去了。” 李渊点点头,“也好,你直接去太原仓宣旨即可,若是有何不方便的,本公再来计较。” “那就有劳了!” 说着,沈光准备走。走了两步他又站住,回身朝李世民走了过去。 此时的李世民还在那两首诗里打转转。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两首诗给他一种久违的熟悉之感,但自己却又是第一次读到。 而且,两首诗似乎都是出自自己之手,这就很诡异了…… 沈光问李世民道:“二公子还未回答我,此《饮马长城窟行》与皇上曾经作的那一首《饮马长城窟行》相比较,孰优孰劣?” 李世民不假思索的感慨道:“还是皇上那首诗更好。这一首,无论如何都比不了,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蹩脚在里面。” 沈光点点头,“我就要二公子一句话就够了,我也就可以回去给皇上交差了。告辞!” 看着沈光一行出宫,裴寂立时对李渊道:“咱是不是在沈光前头,派人去太原仓打个招呼?” “你是担心沈光跟王威他们伙在一起去太原仓?” 裴寂点点头,“虽说守官仓的都是自家官兵,可王威和高君雅两人有了沈光撑腰,说不定就会使出狐假虎威的手段。” 李渊平静道:“不用担心,本公猜沈钦差可能会在这几日到,今日我叫刘文静他们来之前,就让王威和高君雅两人带人巡边去了。” 裴寂哦了一声,醒悟过来。 “那要是沈光强令人打开官仓,甚至要动手砍人呢?想必皇上恩准他有先斩后奏的杀伐之权。” 李渊道:“不能让他胡来。你现在派人过去,交代守城的官兵,没有本公之令,一律不得放任何人进官仓。违者按扰乱边关治罪。我倒要看看,他站在城外怎么传旨。” 裴寂于是去叫人,准备阻扰沈光开太原仓。 李渊目光重新落回到那副画上。 此时,刘弘基和长孙顺德也围了过来。 两人都有些忿忿然,说道:“这个狗钦差,还真是气焰嚣张,在国公面前说话阴阳怪气的……” “刚才,我看二郎都准备动手了,我也差点就跳了出来。” 李渊示意两人别吵吵,让他安静的把成语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