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反

朕,一介民贼独夫、荒淫无耻的孤家寡人而已。虽是帝王,却用无所用,一无是处。朕该如何与李唐、与天下人豪赌这江山!

第27章 借宝地一用
    房彦藻滔滔不绝讲了半天,然后突然停下,他郑重其事的朝房乔道:“乔儿,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一时间,大帐内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房乔。

    大家都明白,房彦藻突然把话题递给房乔,这是在给自己侄儿机会。把房乔推出来,让瓦岗寨的一众头领们都品评一番,也是房彦藻的一种自信。

    房乔也没有过多的客套,一沉吟后,朝翟让和李密,大帐内的众人拱拱手,然后说道:“魏公和叔父都说得很好,晚生很是受用。这一路走来,晚生也一直边看边听,边在琢磨。昏君此番下罪己诏,绝不是装装样子;开放官仓,也不是昏君的最后一着。不管诸位头领高兴不高兴,昏君的算计的确是高人一筹……”

    李密有些不耐烦道:“你这腔调,跟你叔父差不多嘛。”

    房彦藻站在一边不乐意了,说道:“魏公指教归指教,但也不必太急躁,先听我侄儿把话说完。”

    房乔仍旧不紧不慢的说道:“如今令瓦岗寨众英雄和天下豪强困惑的,就是昏君此举究竟是否得了民心?昏君得了民心,天下豪强还是否有出路?换句话说,这天下还能不能从昏君手里夺过来?”

    房乔言简意赅,三言两语就抛出了大家没有说出的心底话。这些话大家都想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房乔环视着四周,有一种成竹在胸的笃定。

    大帐内的人都被他的话所吸引,而且也都想听听他如此笃定有何下文。

    “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而失民心者失天下。依晚生看,昏君此举的确是得了民心。不过……天下豪强也大可不必自乱阵脚。单论民心,得民心者不一定得天下,而失民心者却一定会失天下。民心向背,也绝非永久不变,得失不过都是一时。昏君一时失了民心,也能一时得民心,也能又一时失去民心……”

    房彦藻眼睛放光,不禁击掌道:“对啊!乔儿说得对啊!民心的得失只在毫厘间,此一时彼一时而已。”

    翟让也止不住连连点头,“房乔的话有道理,的确有道理。我等也是被昏君一时得了民心所蒙蔽了。这叫一叶障目啊。”

    王伯当等人在一边也都频频点头赞许,认可房乔的话。

    房乔脸上并无什么波澜,继续说道:“人说仓禀实而知礼仪,然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老百姓并非是读书人,文皇帝在时,大隋已经废除了官学。圣人言离他们远之又远,能吃饱饭的人心,只在安乐和贪婪之间摇摆……”

    李密打断道:“如此说来,你是有何良策,可以把民心从昏君那里拉过来了?”

    房乔无动于衷,没马上理会李密,继续说道,“其实,老百姓的德性如此。不怨其贪,怨其不公,很容易就能被蛊惑或蒙蔽。只要义军给他们同样的好处,晚生相信,依旧有很多人愿意加入义军。若是给的好处更大,他们则可以舍生忘死。有人替昏君效命,也就有人替义军打天下。”

    房彦藻连声称好,“好好好!乔儿的话如醍醐灌顶,令人茅塞顿开啊。”

    翟让也点头叫好,眼神里对房乔充满了赞许。甚至,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在瓦岗寨该给一个什么职位给房乔。

    房彦藻也很留意大帐内众人的反应,此时见翟让对房乔也是一脸的欣赏,心里是乐得美滋滋的。

    翟让伸出大手拍了拍房乔的肩膀,大声武气的说道:“贤侄的话令某家受了启发。如此说来,瓦岗寨正可以借用一下昏君这块宝地。洛口仓城来的人众多,四面八方什么人都有。明儿一早,我就叫兄弟们在洛口仓城招募壮士。我瓦岗寨虽然没有那么多粮食,不过有兄弟义气,还有爵位官职……”

    单雄信道:“大总管这主意好,洛口仓城的粮食要搬空起码还得月余时间。我瓦岗寨正好就在此地招募士卒,许他们官职,让泥腿子们一步封爵登天。哈哈哈!”

    瓦岗寨的好几个头领都在一旁附和着,觉大总管这主意太绝妙了。

    房乔也一时被众人的赞许所包围。不过,他并未沾沾自喜,他等众人叽叽喳喳的说完,才说道:“大总管的主意好是好,不过,晚生还是觉得,在洛口仓并不利于招募壮士。此时老百姓刚得了粮食……”

    单雄信立时说道:“贤侄不是说,民心最不经蛊惑吗!这事你别管,瓦岗寨人聚义时最擅长此道。想当初,大总管振臂一呼,也是数万人啸聚在一起。”

    房彦藻听出房乔的担忧,不过他倒觉得,翟让的主意也不错。就算是很多老百姓此时不愿意舍弃身家性命来造反,但总有一些老百姓,天不怕地不怕,心里也有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梦。

    房乔见一众人被自己煽动起来,他也觉没必要给大家头上浇凉水。

    只是,他还有未吐露完的话。

    房彦藻看他面色凝重,道:“乔儿还有什么话,尽管说!”

    大帐内众人听到房彦藻如此说,于是安静下来。

    房乔说道:“晚生刚才说了不少虚妄之言,不值如此令人推崇。晚生眼目下真正担心的是,昏君在下了罪己诏和开放官仓后,必然会在最近一段时间,对义军进行疯狂的反扑。”

    李密一直冷眼旁观着大帐内众人的反应,此时禁不住冷笑连声,道:“杨义臣已病逝,张须陀已被斩杀,大隋朝还有什么领兵打仗的人?靠段达和元文都或是屈突通、裴仁基之流,只怕他们也就只能仗着人多势众,追我两里地而已。”

    单雄信也一边粗声大气的道:“魏公说得是,昏君的手底下,如今能打的也没什么人了。要说真正算个领兵打仗的,也就是远在太原的李渊,尚还有点当年韩擒虎的气势。不过,都大大不如了。”

    房乔摇摇头,“昏君能出奇谋,也就不可令人小觑。段达、元文都虽然比较庸碌,但魏公……魏公也似乎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李密眼一瞪,想发作又没有发作起来。毕竟,人家说的是实话。

    段达、元文都再不济,蒲山公营也是从人家手里败下来的。

    房乔道:“而这一次反扑,可能比以往任何一次,包括张须陀那一次,都更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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