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酒店,一间城市周刊专门租下的小会议室,一场专访已经接近尾声。 聚光灯下,虞硚微微地调了一下坐姿,虽然这会儿腰酸背痛,却尽可能保持住职业微笑,向对面的受访人提出问题:“您对这一次的创业如何定义,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还是,只当作浅浅地试一下水?” “虽不至于如壮士断腕般悲壮,我和我的团队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说实话,离开体制,我们已经举手无回,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好在大家的想法一致,趁着年轻拼上一把,将我们这么多年的科研成果投入到真实的商业实践中,重构人、货、场的链接方式,进一步加快货物的流转效率。” “不到一年时间,您的公司便得到了天使投资,会不会骄傲?有没有想过,可能因为经验不足或其他不可控的原因,败掉所有的钱?” 问题犀利,受访人回应得倒也坦率:“我只骄傲了一分钟,在接到投资人电话的那一刻。而之后,便一直在忐忑。忐忑我的能力,是否值得投资人和团队信任?忐忑在未来,是否可以控制住风险?甚至忐忑,这个项目如果失败,投资人会不会追杀我?” “袁总的压力非常大,我看出来了。” “我的身后是无数跟我一起创业的兄弟,是学校不遗余力的支持,是我几位投资人的信任,我不仅有压力,简直压得我喘不过气,看到没有,我现在连白头发都有了。” 虞硚认真打量对方片刻:“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您还会选择创业这条路吗?我们知道,在此之前,您已经被列入精英之列。失败的后果,很可能导致您的社会评价降低。”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我也想,自己真是何苦。可醒来之后,赶紧又打起精神。男人至死是少年,少年都喜欢什么?无非是在逞英雄。越是有挑战的事,越是吸引你走下去,就像中了魔一样。所以,不管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走这条路。至于社会评价,在我看来,都是虚名。” 耳机里传来导播的提醒,虞硚有些费劲地探过身,朝着对方伸出了手:“袁师哥,很荣幸,今天您能在百忙之中接受我的采访,也祝贺您,获得本年度十大杰出青年称号。我代表节目祖,祝您和您的团队事业顺利,当然,还有财源广进!” “最后一句,我笑纳了,”袁宸已经站起身,和虞硚握了握手:“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访谈节目,你发现没有,我特别紧张。” 一片笑声之中,采访终于结束。 沈萱走过来,帮虞硚摘下耳机,又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虞硚从后面扶着自己的腰,嘟囔道:“感觉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怀孕晚期的症状实在折磨人,嗜睡、饥饿还有浮肿。尤其刚才,虞硚在椅子上坐了两个多小时,双脚又酸又胀。 沈萱赶紧扶起大腹便便的虞硚,两个人朝着外面走廊上走去。 “楼上有间空中扒房,听说下午茶不错,陪我上去吃一点。”虞硚说了句。 “奇怪了,你怀孕,我一个劲地长肉,”沈萱故作不乐意,“你回头还能卸货,我这身膘也不知道往哪儿卸,连我妈都说,我最近越来越肥头大耳!” “只要马瑞不嫌弃,有什么好担心的!”虞硚被逗笑,伸手挽住了沈萱胳膊。 “干嘛呀!”沈萱嘟了嘟嘴,“我和他没戏!” 沈萱与马瑞相处到现在,时远时近,感觉总在那飘着。她自己不着急,边上人已经看不下去了。 “快生了?”袁宸从会议室走了出来,站到了两人跟前。 “大概下个月吧!”虞硚低头看看自己肚子,“今天是我生孩子前最后一期节目,再做下去,脸就不能看了。” “是吗,我觉得你胖一点更好,”袁宸说着,忽地问道:“上回咱们遇见,是跟萧远之领结婚证?” 想到当时在人家跟前撒谎,虞硚着实尴尬,讪讪笑了声。 沈萱用手拧了拧虞硚脸上的肉:“说到这事,我也气死了,她结婚,居然连我都瞒着!” 又被沈萱指控,虞硚脸到底红了。 还是袁宸转开了话题:“你的每期节目,我都追着看。昨晚还特意又重温一遍,本来以为咱们是朋友,你能口下留情,结果还是被你问出一头汗。” 这事 虞硚朝沈萱看了一眼。 申衍明最坏了,给虞硚确定的主持风格,叫做深度挖掘受访嘉宾的内心世界,通俗点说,就是往死里问。其实今天虞硚算是收了不少,毕竟这位不仅是师哥,也是好朋友。 “我一直相信,你很适合做这一行,”袁宸又夸赞道:“不过,没想到你这么拼!” 也不是虞硚有多拼。本来她的计划,等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便回归事业。 然后有一天,萧老先生看到虞硚无所事事地在花房侍弄花草,便劝她去见见申衍明。这才有后来她加入城市周刊,担任访谈节目主持人这事。 到底怀着孕,如今的虞硚每个月只录两期节目。虽然在申衍明看来,这不过是他那筹备多年的人物系列访谈前菜,不过谁都没想到,节目效果还不错,甚至有一期还上了热搜。 萧远之对此自然不高兴,可这份工作带来的愉悦感,让虞硚坚持到了现在。 “宸哥,可以走了吗?”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孩走过来,站到了袁宸的旁边。 “我女朋友小轩。”袁承给她们做了介绍。 虞硚稍有些惊讶,随即朝人家伸出了手。 目送着袁宸带着女朋友离开,虞硚看了看沈萱,感慨一句:“袁师哥都有女朋友了,有人还单着。” 沈萱似乎没注意到虞硚意有所指,倒嘟囔一句:“他女朋友的名字,居然跟我同一个字。” “现在知道后悔了?”虞硚故意取笑,“当初叫你抓紧,怎么就不抓呢?” “没这缘份呗!”沈萱耸了耸肩,最后又说了句,“女孩长得跟你挺像。” “想说什么?”虞硚瞪过去一眼,拉住沈萱的手:“上楼,我想死这儿的下午茶了!” 顶层的空中扒房西餐馆,沈萱拿着手机,正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对准面前摆放精美的下午茶。 虞硚耐心地在旁边坐等,直到沈萱终于尽兴,她才取了黄杏奶油杏仁杯,迫不及待地用小勺舀了一口,放入口中。 “又饿了?”沈萱一边发着朋友圈,一边问道。 “不是我饿,是小宝宝要吃了。”虞硚心满意足地道。 虞硚很庆幸,这次怀孕十分顺利,几乎没出现过孕吐。她现在已经相信,肚里这位一定是位天使,将给他们全家带来好运。 “男孩还是女孩,查过没有?”沈萱好奇地问。 “不管男女,我都喜欢。”虞硚回答。 秦雨眠猜虞硚肚里是个小丫头,理由是她怀孕后变漂亮了;萧老先生也在念叨,萧家几十年没有添过小姑娘;就连虞洛洛,每回将耳朵贴在虞硚肚子上,总是一个劲叫着“妹妹”。 还没出生的小宝宝,虞硚都替它感觉压力山大。 生出来要是个男宝,难道还塞回肚子里? 想到这儿,虞硚忍不住笑起来。 “萧远之对品种没要求?”沈萱打趣。 这位就更不用说了,婴儿用品只要经过他手,都是粉色的,孩子还没有出生,玩具娃娃已经堆满半个房间。看到偶尔虞硚买几件男宝宝的小衣裳,或是别人送来男婴用品,他便一脸的嫌弃。 “他有要求,谁听啊!”虞硚好笑地道。 沈萱又端详虞硚半天:“你们两个就这么凑合下去了?” 虞硚取过面前的红茶,低头抿了一口。 凑合 这说法,好像不算错。 萧老先生岁数大了,喜欢家里热闹。孩子四个月的时候,征得虞伯杨的同意,虞硚带着出了院的虞洛洛,搬进了萧园。 日子就这么过了起来,跟别的夫妻比,他们也没什么两样。 萧远之有自己一大堆的公务,整天早出晚归。虞硚除了做节目,又开始写专栏,再加上照顾家庭和孩子,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所幸这段时间,虞洛洛情况还算稳定,不用天天跟医院打交道。 “等你结婚,就会明白,谁不是凑合啊!”虞硚说着话,看向西餐馆的门口。 一个身影出现在那儿,虞硚笑着招了招手。 沈萱先还不以为然,等注意到虞硚目光瞧向她身后,转头看了一眼,表情立马紧张起来,冲着虞硚压低了声音道:“干嘛呀!” 虞硚一边看向正走过来的马瑞,一边对沈萱说着:“不许拉着脸,我把马瑞请过来,想跟他聊几句,别破坏气氛!” “哎哟,我都服了你!”沈萱说着话,伸手要拿放在旁边的包。 “你是跟他有深仇大恨,势不两立呢,还是对我有意见?”虞硚故意沉了沉脸。 沈太太现在跟女儿一有不痛快,就来找虞硚诉苦。 之前沈萱答应和马瑞试着交往,这几天却又打起了退堂鼓,把沈太太气得要命。虞硚这次是要当和事佬,或者说媒婆。 和虞硚对视片刻,沈萱悻悻地坐了回去。 马瑞到了跟前,小心地看一眼沈萱,目光落到虞硚的脸上,讪讪地问道:“会不会打扰二位?” 虞硚摇头,也没难为沈萱,让马瑞坐到自己旁边,请服务生上了咖啡,便问道:“我一直等着消息,宣判结果怎么样?” 一个月前,那场绑架案正式进入法律程序,马瑞没有食言,作为公益律师,替那三名工人做了辩护。 “一位四年,一位缓刑两年,最年轻的那位当庭释放。” 提到工作,马瑞的自信便回来了:“这是可以为他们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他们自己怎么说呢?”沈萱兴致来了。 虞硚偷笑,冲着马瑞递了个眼色。 “几个人当庭表示,后悔自己曾经的行为,一定好好反省,以后要做守法公民,”马瑞也不是不机灵,注意到沈萱面前的红茶杯空了,伸手替她和虞硚倒满,又道:“还有一个不错的消息,小田最后一笔赔偿款到位,再加上网友募捐,他可以安心养伤了。” “消息是不错,可事情都是那个魏明潜搞出来的,他倒跑国外逍遥去了,都不用负责任的。”沈萱嘀咕道。 关于魏明潜的情况,据马振远的消息,事发没多久,这人就辞了总经理的职务,随即出了国,显然是和成集团扛不住外界舆论的压力。 萧远之也没再提过这个人,虞硚当然乐见。魏明潜离他们的生活越远越好,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她总觉得这个家伙身上,还会发生些什么。 “法律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魏明潜就属于这种情况,你只能给予他道德谴责,但有些人根本就不在乎。”马瑞评价了一句。 话说到这里,马瑞突然对虞硚道:“听说萧远之遇到了麻烦。” 虞硚愣了一下:“什么麻烦?” “邵阳跟我提了几句,跟和成集团有关。对方意图违约,导致萧氏这边资金链吃紧,蓉水公路隧道的项目随时可能陷入停工。萧氏已经在准备走法律程序。” 原来如此,怪不得萧远之这段时间老是出差,忙得见不着人。 说实话,虞硚和萧远之私下相处的时间不算多,就算待在一块,那家伙绝不谈公事,而虞硚总有一种两人之间隔了什么的感觉,也不会瞎问。两人聊天的范围,仅限于老人和孩子这些比较安全的话题。 好吧,能这样凑合着,已经很不错了! 可能是虞硚这次的切入点选得准,沈萱和马瑞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越发投机,到后头更有说有笑。 作为最好的朋友,虞硚当然看得出沈萱对马瑞的好感。至于沈萱不敢往前踏一步的原因,按沈太太的说法,极有可能是因为她和丈夫年轻时感情不和睦,经常在家中争吵,甚至大打出手,最后沈萱爸爸丢下一大笔赌债,自己跑了个没影,以至于沈萱心里,对婚姻埋下了阴影。 没一会工夫,虞硚又吃完一份草莓慕斯和一小盘果拼,这会儿看了看那二位,确定自己可以功成身退。 “不好意思,一家老小等我回去吃饭,就先走了。”虞硚说着,又看向马瑞:“你方不方便送沈萱回家?” 沈萱立刻站起:“我跟你一块,把我送到前面的出租车站。” “不顺路!”虞硚扶着腰,拒绝得干脆。 “你放心,我一定把她安全送到家。”马瑞忙回道,眼底带上了止不住的笑意。 瞧着马瑞,虞硚确定沈萱有点傻。这么老实敦厚又有能力,还愿意把她捧在手心的男人,完全避开了沈爸爸所有的缺点,错过多可惜! 餐厅外的电梯间,虞硚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沈萱总算没有跟出来,虞硚松了口气。 虽然大多数夫妻都在凑合,就比如她和萧远之,总也该有几对真心相爱。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大概看她是孕妇,等电梯的人自动为虞硚让出一条路。 似乎有人还认出了虞硚,问了一句:“你是财经追击的那个主持人?” 居然能被人认出了,虞硚有些意外,向人家点了点头,随后走进电梯。 电梯开始下行,虞硚目光,落到门边一台小型壁挂电视上。 各色产品的广告,不停地在电视屏幕上滚动播放。 此时最吸引虞硚的,是一个国外知名化妆品的广告,女模特儿美目顾盼,身形窈窕,手里拿着一瓶化妆水,轻盈地在水边起舞。 江宝儿终于伤愈,虽然暂时没有回到舞台,可从她最近接的不少代言还有综艺来看,事业并没有停滞。 是金子总归会发光的。 虽然和江宝儿算不上朋友,能看到她重新站起来,虞硚也觉得挺欣慰。 电梯一层一层地停着,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虞硚这时已经站到电梯最里头,隔着前面的人,等着到负一楼拿车。 一个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魏医生已经离开蓉城有一段时间,听她说,是去参加博士论文答辩。临走之前,魏医生还同虞硚约好,孩子手术的时候,她一定会回来。 没想到人家已经回了蓉城,虞硚挺高兴,正准备一会上去打招呼时,一个站在魏医生旁边的男人忽地侧了侧脸,和魏医生说了几句什么。 虞硚一下愣住,呆呆地看了他们半天。 电梯开到了一楼,虞硚眼瞧着魏医生被那男人牵着手,一块往酒店外走。 回到萧园,天色早已经黑了。 问过佣人,说是虞洛洛同萧老先生在书房,虞硚便准备过去看看。 经过起居室外,虞硚碰到了从里面出来的秦雨眠。 “回来了?”秦雨眠问道。 “妈!”虞硚站住,忙招呼了一声。 “累了吧!”秦雨眠上前接过虞硚背着的包,问:“后面不用去做节目了?” 虞硚正要点头,起居室里传出一个声音:“大着肚子一天到晚往外跑,就那么喜欢出风头。” 原来马太太又过来了。 “进去吧,”秦雨眠小声道:“刚到的,进门就要找你!” 马太太找她? 基本上不会是好事。 不过这位姑太太还是得小心侍候,虽然萧远之每每表现得不买他这姑姑的账,可动真格的时候,萧远之绝对站马太太。 秦雨眠扶着虞硚进了起居室,不免又招来马太太一句冷嘲热讽:“婆媳俩感情还挺好,回头她和远之散伙,是不是打算结拜做母女。” 虞硚挺烦马太太没事就刺人一下,虽然知道不好惹,有时也难免控制不住想怼回去。不过秦雨眠这会儿,悄悄捏了捏虞硚胳膊。 “有什么事,马太太说吧!”虞硚忍了忍,找了张沙发坐下,拿起面前茶几上一个相框看了看。那是她前几天搂着虞洛洛站在花房门口的照片,还是老蒯帮她们拍的。 “远之最近不顺,你知不知道?”马太太直接问道。 虞硚看向马太太,不免想到刚才马瑞说的那些。 “你是怎么做人家太太的,都看不出老公高不高兴?”大概见虞硚没回应,马太太劈头训了起来,显然是自觉抓到了虞硚把柄。 秦雨眠在边上想开口,却被马太太瞪了回去。 “男主外女主内,他不愿意说,我能怎么办?”虞硚淡淡地回道。所谓男主外女主内,还是之前马太太奉送她的。 “你还好意思说,”马太太哼了一声,“要不是你当初不省事,非要举报魏家孙少爷,魏家也不会拿远之出气。这下好了,他们不仅终止了蓉水公司二期的和谈判,现在连一期的项目,都准备甩手了!” 看来萧远之的麻烦是有点大,虞硚点了点头。 “你点头有个屁用啊!”马太太又吼了一嗓子,“明天跟我去一趟魏家,跟人家斟茶认错,先替远之把台阶搭上。” 虞硚捂了捂耳朵,马太太这中气够足的。 “这事是不是要问一下老爷子的意见?”秦雨眠在旁边犹豫地说道。 “老爷子死要面子的,现在是咱们要求到人家了。你告诉老爷子,他肯定不答应,”马太太倒是挺了解自己亲爹,这会儿又大声道:“别不知轻重,我老公说了,魏家一旦撤资,项目肯定要停工,一停工,每天损失都惊人。你们不知道吧,一帮股东又开始生事,说远之能力不行,要把萧起平叫回来。这不是玩笑,事关远之的前途。” 虞硚纳闷,萧远之跟他二叔的继承权之争,听了好几年,到现在没完? 不过,让她去向魏家人认错,这主意也就马太太能想得出来。 在商场上最重要的是契约精神,魏家想要撤资,如果没有立得住的理由,那就是毁约,错在魏家,为什么反而还要萧远之低三下四。 不知道是她们不知轻重,还是马太太根本搞不清状况。 “是魏家那边带话过来的?”虞硚索性问道。 “魏老太太转达的意思,魏秉德要让远之先表个态。本来你对外发个声明,替明潜澄清一下,事情也不会闹到这地步。娄子是你捅的,就该你补回来。” 这种是非不分的话,还真是马太太的风格。 虞硚忍不住摇头:“马太太不如问一下洛洛他爸爸的意见,再来跟我说。” “你!”马太太被堵得说不出话。 “少奶奶,老爷子请您过去!”有佣人在外面叫了一声。 虞硚扶着沙发站起身,刚要走出去,马太太紧追着来了句:“不许拿这事烦老爷子!” 也没理马太太,虞硚径直出了起居室。 进到书房,虞硚正瞧见虞洛洛趴在萧老先生那张大书桌上,手里抓着根毛笔,不知道在抹些什么,脸上一道一道的。 “像个小猴子!”虞硚啼笑皆非地道。 虞洛洛瞧见虞硚,嘿嘿直乐:“妈妈,洛洛是小猴子!” “让他在那玩儿吧!”萧老先生的声音传过来。 虞硚转过头,原来是萧老先生站在一面书架前。 “爷爷!”虞硚上前道:“您找我?” “忙完了?”萧老先生转头问道,手里还拿着本书。 “是,我休假开始了。”虞硚笑着说道。 “方不方便,过两天陪着远之出去应酬一下。”萧老先生语带商量地问。 萧远之有不少商业应酬,却从不带虞硚,今天萧老先生突然问出这一句,似乎这个应酬有些重要。 “听您的安排。” “远之有没有跟你聊过萧氏的事?”萧老先生走到书桌边。 “从朋友那儿听到了一些,很严重吗?” 萧老先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向虞硚:“有时间跟远之多聊聊,那孩子现在的压力很大。” “太爷爷好好笑,我爸爸什么时候成了小孩了!”虞洛洛咯咯笑了出来。 “在太爷爷眼里,你们都是我的孩子。”萧老先生拿手点了点虞洛洛,走到书桌后面,抓起他小手,带着虞洛洛在面前的宣纸上写起了字。 虞硚在旁边看着,心里想着萧老先生的话。 她能帮什么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