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桐回家后跟叶碧说了这事儿,她很高兴:“这些年我们都没怎么回去过,待久一点,上山陪陪你爸。”席桐也想家了,虽然她在银城上学工作,可仍是眷恋故乡的风景。要不是那次火灾,她妈是不会带着她背井离乡,来银城投奔远房亲戚的。社里批了她一个月的假,把去年没休的年假也给算上了,支教活动是6月18号,她7月20号回来。那个时候她和孟峄的协议也结束了。想到这里,她觉得日子过得好快。一转眼,认识这个男人都快半年了。孟峄很少给她发消息,也不打电话,席桐最后真懒得管他了,差点拉黑,让他和代言集团品牌的女明星光鲜出镜去。她毫不怀疑孟峄能一直在外面浪到她回老家。这晚她睡得正沉,床一陷,腰被人捞了起来。席桐被外力突然弄醒,昏沉间以为屋子遭贼了,劫财劫色,刚拿起枕头和防狼喷雾,手就被人攥住。仓促细密的吻落在她脸上,孟峄急匆匆道:“是我,我回来了。”席桐冷不防听见他声音,还以为在做梦,又立刻醒了,火气噌噌往上蹿:“我要睡觉……呜……”孟峄下了飞机直奔市中心的家,本来应该顺路去公司放个文件,可他忍不住了。她有气无力地推他,耳边是他疾速的心跳声,他的声音灌入耳,急不可耐:“把上次的话再说一遍,桐桐,再说一遍!”“我不知道。”席桐快被他烦死了,委屈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孟峄拍拍她的脸:“别睡。”席桐用最后的力气发飙:“你有完没完,我要睡觉,喂!”孟峄把她放平在床上,双手撑在她身侧,直直望着她:“你说,你……”“那天我喝醉了,不记得了。”她斩钉截铁地说。孟峄笑了,好,不记得就不记得,他会让她再说一遍的。灯光把她的五官照得柔和,小鼻子小嘴巴,衬着两团红晕,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她抓过被子盖在脸上,不看他。孟峄拽走:“不许遮。”他突然压下来,胳膊肘撑在她身侧,双手捧住她热乎乎的脸:“我不在家,你很开心?”“这还用问?”她叫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句话无异于一颗炸弹,效果剧烈,孟峄的脸色眼看着就沉下来,眸子里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席桐慌了,下意识扑腾起来,越扑腾孟峄抱得越紧,目光越执着,像是非要她今天说个明白。混乱中她莫名生了一丝心虚,想到那天的醉话,脸上烧得更厉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抬起一脚就踹在他膝盖上。可没想到他骨头这么硬,一屈膝,反作用力倒把自己给蹬开了,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在床头,腿也重重磕在柜子上。孟峄:“小心!”他只是稍微用了一丁点力气啊?他眼中的神色变幻几番,终归无奈,握着她的腿,往磕红了的皮肤上吹了几口气,冷冷道:“行了,睡觉吧,我累了。”然后抬手关了灯,把被子一拉,背朝她缩在床上。席桐摸索了半天,被子全给他抢走了,黑暗中的脸色更黑。她小声骂了几句,孟峄一直没反应,不知道是装睡还是真的太累睡着了。她脑壳疼,腿也疼,心里又不好受,用力拽了半天才揪起一角被子,脚丫子往里踢了两下,他还是纹丝不动。空调关上会闷,席桐权衡了一下,没出息地顺着揪开的口子挪腾进去,先是脚,再是腰,最后整个人都贴在他背上了。温度正好。她维持着最后一点尊严,双手紧紧笼着自己那半边被子,和他背对背靠着,可是脑子里都是他那张可恶的脸。挂钟的指针在不知疲倦地走,时间过得很快。席桐累了,耷拉着嘴角,呼吸渐渐匀长。空旷的宁静中,孟峄睁开眼,轻轻翻了个身,手臂悄悄环住她的腰。他面对面抱着她,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听到她在屏幕前拿着酒瓶迷迷糊糊地说:“孟峄,我好喜欢你啊!”他吻她翘起的眼睫毛,半晌,叹出一口气:“我也喜欢你啊。”席桐做了个噩梦,孟峄从欧洲回来了,要跟她算账,醒来后发现现实比噩梦还可怕。她是在孟峄的房间饿醒的,时间下午两点。光起床就费了她吃奶的劲儿,半死不活地去上厕所,坐在马桶上发出一声凄厉哀号。皮肤上有一点擦破,乌青中透了血丝出来,昨晚在床头柜上磕得太狠了。要不要去医院打破伤风?可是和医生怎么说啊?楼梯传来脚步声,还有狗叫,她第一反应是挪回床上装死,但一连串动作难度太大,在即将平地摔时被孟峄及时接住。“你回来了?”孟峄把她抱回床上躺着,放下手中的塑料袋,然后开始脱西装。席桐惊恐地往后退,叫道:“我受伤了,我受伤了,你不要强人所难!”她叫了一晚上,嗓子哑得出奇,跟唐老鸭似的。孟峄把黑西装挂起来,领带塞口袋里,左手慢条斯理解着袖扣,手指修长灵活,被午后的阳光一照,洁白得几乎透明。席桐无心欣赏,差点给他磕头:“孟先生,你天赋异禀,我是凡夫俗子,你就放过我吧!”孟峄这才抬眼看她,说:“躺好,衣服脱了。”他自己也脱得差不多了,换了条丝绸睡裤,宽肩窄腰,匀称结实的肌肉印着几道划痕。他刚才在公司健完身,跟员工说是猫挠的。席桐望着他拼命摇头,孟峄看她不脱,就自己给她脱,一碰她就一抖,还抽抽噎噎地哭了:“孟峄,我流血了,好多血,疼死了,你欺负我。”“好多血,去医院?”他问。这明摆着夸大事实碰瓷呢?席桐就不吭声了。孟峄把买来的碘酒和红霉素软膏拿出来,用棉签蘸了,给她一点点涂。席桐没说话,捂着眼睛,涂到擦破的地方,她就细细地颤。孟峄按住她的肩:“马上就好,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