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到方思进的车子边上，看了看方思进的房间亮着灯，窗户紧闭着。便用工具撬开车门，将窃听器装在他的仪表盘里。

    弄完这些，我便翻山下去了，刚才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方思进只说让方明山带着方思睿离开，没说在他们手里。

    假设方思睿在他们手里，也只有两个地方可以藏，一是县里那幢别墅，还有就是精神病院，方明山一个快要出国的人，是不可能留太多房产在国内，即便有，也早就卖光了，县城那个房子不值多少钱，最有可能留着。

    别墅里并没有找到方思睿的踪迹，我现在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碰壁，只是不希望错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都对方明山父子进行监控，他们再也没谈过方思睿。

    方思睿已经失踪快十天了，我没一天能睡好觉，整个人都是昏沉沉的。知道我监听到方思进的电话，大概内容就是对方要一百万，方思进生气了，让对方去找方明山要钱，这件事他已经不再管了。

    这个信息对我来说，犹如一针强心剂，本来我都要放弃了，现在我又觉得方思进是在跟那个带走方思睿的人联系，而对方坐地起价，他很不爽，结合那天晚上他们父子的对话，方思睿极有可能是被方明山掳走。

    我从床上爬起来，带好装备，第六次开车去方明山家蹲点，在这里蹲点有个好处就是还能监视精神病院，为了不再打草惊蛇，把长泽正雄搞得狗急跳墙，我也没再去查那些车队。

    游过明河的时候，看到方思进的车从远处开过来，我连忙躲进树林里穿衣服。我到了方明山家后山时，没看到方思进的车，估计是去了精神病院，这家伙现在还真是把长泽正雄当亲爹了。

    我将窃听的耳机戴在耳朵上，躲在草丛里，方明山正站在镜子前和人通话，不知是他看着自己的独眼越来越生气，还是通话内容让他生气，他突然一拳头将镜子砸个粉碎，将流着血的拳头在身上的白衬衣上擦了擦。

    打完电话，方明山将手机扔到桌子上，躺在床上休息。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搞不好他都快将方思睿弄出国了，我还在傻傻守着。想到这里，我已经没耐心蹲在草丛里，从大门潜入房子里。

    方明山的房门是敞开着的，他应该是睡着了。我点上一支烟，坐在椅子上，将枪放到桌子上。

    几分钟后，方明山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我。

    “你想干嘛？”他问。

    “把方思睿交出来。”我看着他说。

    “哈哈哈哈……”方明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刚愎自用，总是这么自信，把自己当成孤胆英雄，其实你是个可怜虫，你一无所有，就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

    “我已经没有耐心跟你废话了，把方思睿交出来。”我拿着枪走到他跟前，坐在离他不到一米的位置。

    他笑着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上次我说给你钱，让你把她送过来，结果你不同意，现在好咯，你一分都拿不到，人也没了。你这个人啊，天生穷命一条。”

    我不想再跟他废话，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按在墙上，用枪口指着他的太阳穴，“不交出她，你也别想出国逍遥，我让你的骨灰都飘不出国门。”

    “高朗，你太高估你自己了，谋杀政府官员，这种事你是做不了的，你是想光明正大的抓住我。”方明山自信地说。

    他说的没错，我连保险栓都没打开，只不过想吓唬他一下，这家伙脾气倒是挺硬。

    “你反正已经害了那么多人，齐峰，方莉，黄世民，那些外地人，还有方思睿，他们都是被你直接害死的，你想杀我，很简单，一枪就能解决，可是你下的了手吗？”方明山依然叼着烟，狠狠将我推开。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害了方思睿？”我问。

    “她是我的，就永远是我的，即使花再多的钱，也要把她找出来，无论在天涯海角。她喜欢我一只眼睛，我得看看她看到我时，会有多兴奋。”方明山此刻的表情已经不像是个镇长，而是一个变态。

    我坐在那，冷冷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慢慢打开手枪的保险栓，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聚涌。方明山大概也看出我眼中的杀气，知道我快要失去理智了，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坐在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们就这么对视了一分钟。

    “你要干嘛？”

    长泽直纪的声音，从我耳机里传来的，她似乎在挣扎。我连忙从床上站起来，准备去精神病院，方明山得意一笑，他还没笑完，我突然转身，用枪托砸在他脑门上，“不交出方思睿，你是逃不了的。”

    我飞速朝精神病院跑去。

    “你可以让那个乡巴佬上，不能让我上？”方思进令人生厌的声音。

    “不能，我喜欢他，但厌恶你。”

    “你知道吗？你爸爸也已经把你交给我了，所以你现在是我的人，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

    “放开我……”长泽直纪在挣扎，我使尽了全身力气跑到侧面，爬上树，顾不上摄像头，也顾不上围墙的铁刺网。

    “我怀孕了！”长泽直纪大声吼道，我听到后有点惊讶，不过才十多天而已，我手抓着铁丝网，钢刺插进我掌心，却不觉得痛。

    “你再说一遍！”方思进阴沉的声音响起。

    “我怀孕了，高朗的。”

    “贱人……贱货……我要弄死你……”方思进已经失去理智了，传来耳光的声音，长泽直纪啊了一声，然后倔强地说：“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从铁丝网上跳下来，一条狼狗冲我跑来，我一甩棍就将它打在地上再也起不来。我冲进精神病院，向长泽直纪的宿舍楼跑去。

    方思进的黑色奥迪就停在那里，他正在将长泽直纪从车里拖出来，然后抱着她，拖向长泽直纪的房间。

    他大概是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长泽直纪身上，等他发现我已经到身边的时候，猛地甩开长泽直纪，像疯狗一般的扑向我，我此时正怒火中烧，一棍子打在他的大腿上，他一声惨叫，我用枪托将他打趴在地。

    “草你妈，高朗，我要杀了你，你个狗日的……”他躺在地上大声骂道。

    我抓着他的头发，在台阶上猛撞一下。

    “高朗……”长泽直纪躺在一边，捂着肚子，像是受伤了。

    我松开方思进，抱着长泽直纪进到房间，把她放到床上，这时候长泽正雄从门外进来，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坐在长泽直纪身边，替长泽直纪把脉，我没想到他还会这一招。长泽一郎带着几个门卫把我带到门口，他看着我手里拿着枪，也没有轻举妄动。

    “操你妈，我要宰了你……”方思进躺在地上，揉着头骂道，我走过去一脚踹在他的腰上。他又是一阵杀猪般的狼嚎，两个保安要上来阻止，长泽一郎举起手，他们便停下来了，这些人本来是跟方明山家沾亲带故的，现在居然成了长泽一郎的狗腿子。

    长泽正雄从里面出来，走到我跟前，说道：“你做的好事，我女儿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了你的命。”

    “若不是你出卖自己的女儿，她会变成这样吗？”我怒道。

    “那她也是我的女儿，你是什么东西？”长泽正雄从来没这么激动过。他蹲在方思进边上，拍着他的脸说：“我只是答应把女儿许配给你，可没让你要她的命，你不知道她怀孕了吗？”

    “她怀的是狗东西的野种，我不要这种女人。”方思进喊道。

    我怒火又起来了，推开长泽正雄，拽着方思进的头发，往楼梯间拖去，长泽一郎准备出手，被长泽正雄拦住了，几个人就站在那里，看着我将方思进拖上楼梯。

    “你要干嘛，放开我，我是镇长，我是你的领导……”方思进吼道。

    我紧紧拽着他的头发，他连爬带滚地跟着，双手紧紧抓着我的左手。到了楼顶，我一脚将他扫倒在地上，拽着他的头发，让他跪在地上。我拿枪抵着他的脑门。

    “你想死是不是？”我吼道。

    “你是警察，你不敢杀人的。”

    我打开保险栓，把枪塞进他的嘴里，他满头大汗，惊恐地看着我。“我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方思进急促地呼吸，我扣着扳机。“方思睿在哪？”

    他说不出话，只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盯着他，呼吸急促，扳下击锤，方思进的眼珠子都快要吓出来了，他现在知道我真的失去理智了，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高朗，放下枪！”

    长泽直纪满头大汗的走过来，轻轻拉着我的手，轻声说道：“不要为了他犯错，杀人了你一辈子就完了，放下枪，赶紧离开这里。”

    我看了她一眼，她的样子越是让我心痛，心中就更加愤怒。但她的话我听进去了，我慢慢放下枪，轻轻放下击锤。方思进流着口水，跪在那里不敢动。

    “你快走，我没事。”长泽直纪拉着我要下去。

    我拽着长泽直纪，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跟我一起走，不要回日本了，我能照顾好你。”

    “不行，我现在不能跟你走，你快离开，否则以后我都不想见你了。”长泽直纪说完推开我，非常冷静地说：“走！”

    我知道她是担心我，带着她我肯定走不了，我也不可能开枪杀人。

    “你真怀孕了吗？”我站在楼梯间问道。

    “没有，骗你的！快走啊！”长泽直纪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