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解局长办公室，我去跟顾军打了招呼，我们在楼下抽了支烟，他说晚上信息科老张请吃饭，让我跟着一起去，喝两杯酒，缓和一下关系，说不定以后我还求着人家呢。我却说有病人要照顾，让他代我敬老张一杯。 “哎，你丫就是这德性，还希望你能早点调回来呢，看来是没希望咯。”顾军叹息道。 “没所谓啊，刘芸也出国了，在这里跟那里，有什么区别呢？” “好吧！” 方思睿的各种检查项目已经弄完了，接下来就等结果，我在医院外面的小店里租了个折叠床，准备晚上陪着方思睿。她有护士照顾，所以我便陪着江叔叔去外面小餐馆吃晚饭，两人喝了点酒，也没说太多话。 “这姑娘是你女朋友吗？”江叔叔问。 “不算吧，但我必须得照顾她。” 江叔叔点点头，微微一笑，给我倒了酒。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方思睿跟江梓童是同年的，老人家肯定是想起女儿了，我也没再说什么，喝了一大口白酒。送他去车站的时候，他说：“我肯定会照顾好她的，但是这种病吧，没那么快康复，你也不用天天守着，忙自己的事去。” “我明白，等检查结果出来，我了解下情况就回去。” 方思睿睡觉很早，她之前应该半个月都没怎么睡觉。我躺在床上，给刘芸发了信息，聊了几句，她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的，知道我被调职后，回了句：也许是好事。我想以后没必要再去打扰她，可能会影响到她的新生活。 第二天早上我给王建打了电话，他听说我要休假几天，竟然有高兴，连忙批复了，说我休息好后再去报道，不着急。估计他们现在都把我当作烫手的山芋，若不是我是解局长调来的，估计早就将我开除警队了。 方思睿今天的情绪要好很多，只是除了我，不让别人碰。三天后，王叔叔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说检查结果出来了。 他皱着眉头，带着老花镜，瞧着报告半天才跟我说：“她这个很奇怪，血液检查结果显示有些参数异常，但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药还是吃了其他什么东西，也看不出对她的病情有什么影响。从评估报告来看，她患有精神分裂，还应该有很强烈的幻觉，具有攻击性是自卫恐惧的接过。” “是不是设备的问题，送到大城市的医院呢？”我问道。 “这个跟设备没关系的。”江叔叔坚决地说。 “那还能治好吗？” “希望很大，至于康复后她能不能记得以前的事，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不记得也好。”我叹道，方思睿过去经历过那些，可能会给她一生带来影响，若是不记得了，倒也不是坏事。 “你把她放到这里吧，我会跟医院的专家一起，帮她治疗的。” “好的，江叔叔，那就麻烦您了。” 我去看了看方思睿，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我已经很轻声的关门了，但她对声音特别敏感，依然吓得发抖，躲进被窝里面。 “思睿，是我。”我拍了拍被单，她听到我的声音好像平静了一些，但依然没有出来，“我回再来看你的，这里很安全，没有谁会伤害你，不要害怕。” 半小时后，我试着掀开被子，她已经窝在里面睡着了。我出去关上门，准备回县里报道，去停车场拿车的时候，我看到远处角落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宝马机车，眼熟得很，这不是上次在黄旗村村口看到的那辆吗？应该是黄杰这小子吧，过来都不跟我打招呼吗？ 我返回医院，从楼梯间快步上了四楼，这时候我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休闲服的年轻人一闪进入电梯，我连忙冲过去用手挡住电梯门，里面有八个人，戴鸭舌帽的家伙躲在里面，低着头，我一把将他拽出来。 “这么多人呢，干嘛拉拉扯扯。”黄杰用力地甩开我。 “干嘛鬼鬼祟祟的？”我问。 “我来看看我小姑不行啊？” “看你小姑为什么不跟我说？” “干嘛要跟你说，你是我姑父还是咋的？” “我已经说了，除了我，任何人探视医院都得跟我说。” “有屁用啊，你以为这是警局啊。我还不是进去了。” 我拉着他到方思睿病房，让护士帮忙开了门。方思睿还继续睡觉，看见里面柜子底下多了一双新鞋，鞋底是硬的，而且很厚，我拿起来看了看，对黄杰说：“装跟踪器了？” “是的。”他不否认。 我又看了看其他地方，椅子的位置明显挪动了，“你装针孔摄像头了？” “没……有，我装那个干吗？” “手机拿来。”我伸出手，他慢吞吞的将手机给我，“解锁啊！”我接过手机，在隐藏的文件夹里果然找到一个监视软件。 “这里不是很安全，不监视下来的话，恐怕有危险我们也不知道。”黄杰解释道。 “那有问题时及时通知我，不要单独行动。”我对他说。 “那肯定啊，我又不会打架，不过你得跟医院说，不要给她换病房。” 我点点头，给江叔叔打了电话，他应该是领会到我的意思了，所以没有问太多了，只说没问题。挂完电话，听到方思睿一声尖叫，她恐惧地看着黄杰，从床上滚到地上，然后钻进床底下，我连忙让黄杰出去。 我掀开被单，准备把方思睿从床底下拉出来，谁知被她猛地一拳击中鼻子，我抓着她的手，怕她继续攻击，方思睿拼命的用头去撞床板，我用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抱进怀里，从床底下拖出来。“是我，思睿，是我。” 她大概终于看清是我，才慢慢平静下来。 黄杰很郁闷，在走廊晃来晃去，我锁好门，跟他一起出去，这里虽然有两道门，但人进进出出，真是挺容易混进来的，装个监控也没错。我将手机拿出来给黄杰，“给我也装个监控软件。”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坐在医院大厅，折腾了半小时，将手机还给我，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果然能随时看到病房里面的动静。 “住院要多少钱啊？”黄杰说。 “你小姑卡里有十万，我已经交费了，不过只能撑一年多，到时候再说吧。” “到时候差医药费，我来付，你那点工资还是算了吧。” “我在那农村花不了多少钱，你连工资都付不出来，还付钱呢。”我讽刺道。 “我准备把别墅和跑车都卖了，先撑段时间再说，到时候我会拿出二十万作为小姑的治疗费用，反正公司也不差这点钱了。” “没事多来看看她，我会让医院把你名字添加到亲属里面去，别偷偷摸摸的，被人抓到不就麻烦了？” “不要添加进去，我会暴露的，到时候我来探望，报你名字就可以了。” “这样也行，不过我警告你，别再盗取别人信息了，不然被抓我可保不了你。”我叮嘱道。 “放心吧，没事，我又不用来干坏事，小心驶得万年船。” 看来黄杰的确很怕方明山，难道黄世忠在他面前把方明山描述成杀人不眨眼的狂魔吗？我们告别后，我直接开车回县局。 因为到县里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我给王建打电话，他说有宿舍楼，里面只有几个人住，让我去找门卫就行，他会打电话招呼下。宿舍楼的条件倒是比明河镇警所好多了，其他几个人都是刚毕业的实习警察，我们也没太多共同话题，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喝了两口酒，早早就睡了。 档案管理大概是我见过最闲的工作了，一个县局并没有多少事可做，更何况档案室本来就有个人负责，我几乎天天都是坐在那拿着手机看方思睿的监控，她现在情绪似乎稳定很多，一般周末我会去看她。没有人给我吩咐工作，更没有领导来视察，王建几乎天天都看不到人，偶尔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互相装过没看见。 大概调走我成为县里跟长泽正雄的谈判筹码，一个月后，工厂的一期工程就开始动工了，方思进的车队异常繁忙。听方浩说方明山已经搬回家修养了。 陈向华拿到黄世民的dna鉴定报告，第一时间拿来给我看，其实我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但是看到报告的时候，还是挺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