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我发现了蛛丝马迹，我连忙将暂停下来，仔细看了看，虽然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那个穿着病人服的的确就是方思睿。我将视频拖到方思睿出现的前面三分钟，然后去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搓了把脸，稍微清醒点后，我迫不及待地点开视频。 一个男人穿着黑色衣服，带着黑色鸭舌帽，还有白色口罩，从医院大门慢慢走出来，身高约175左右，体型健壮，不像是黄杰，他边走边回头看，好像在说着什么。 十秒钟后，方思睿出现在门口，她站在那里犹豫不决地看着男人。男人转身走到十米远的车边，又回头看了看方思睿，然后钻进车里，他坐在车里一动不动，方思睿慢慢地走向车边，男人替她打开车门，方思睿站在那，看了看四周，考虑了将近一分钟，才钻进后座，可见她对男子也有防备心理。 接着车便开走了。 我将视频放大，记下车牌号，看了看手表，已经三点了。我看了看江叔叔，他正睡得香，我没有打扰他，轻轻带上门，准备去交警队查查这个车牌的主人。 一路上我百思不得其解，方思睿似乎是认识那个人，难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还是说长泽正雄找人使了什么招，催眠了方思睿？我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我根本想不出来，如果不是催眠，到底什么人能让方思睿自动跟他走？大学时期的恋人吗？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方明山雇的？ 值班的交警不认识我，折腾了好久才联系上他领导，打完电话，他看了一眼车牌号，直接说：“这辆车失窃了，车主昨晚报的警，所以有印象。” “还没找到吗？”我问道，心里却在想，你丫还真是讲规矩，明明心里了如指掌，就是不肯说，折腾我半个小时。 “没有。” “监控没有追踪到吗？” “查了，车里男子带着口罩，无法辨认身份，车子直接开出市区，之后就消失了。” “车子后座的人有没有看到？” “没注意，不过一路都没停过。” “从哪里出的市区？” “临江那条老国道你知道吗？” “知道。” “就是从那里离开，之后就没再监控到那辆车了，搞不好早就被处理了。他对市里的路况很熟，而且偷车的时候速度快，完美的避开了监控，是个专业人士。” 我点点头，从交警队出来，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但是方思睿的下落依然不明。但从交警的描述来看，越来越像是方明山的所作所为，他愿意花几百万从我手中换取方思睿，那么花个十几万块钱找专业人士掳走方思睿更是小意思。 我回到精神病院，把车子停在停车场，点上一支烟，不知怎么的就靠在座位上睡着了。警笛声将我从噩梦中惊醒，我从座位上窜起来，全身都是汗渍，手指夹着的烟头快烧到烟蒂了，一辆救护车停在医院大楼跟前。 下了车，我朝救护车走去，救护人员从电梯上去，我问了问旁边站着的护士，她说护士早上查房的时候，发现江医生倒在地上，应该是中风了。我还没听她说完，便冲上五楼，里面人生嘈杂，就连病人的病人都纷纷出来站在门口观望，方思睿的病房里，救护人员正将江叔叔抬出来。 江叔叔脸色铁青，带着氧气罩，已经失去了知觉。 “医生，他怎么样了？” “你是亲属吗？” “是。” “跟我们走。” “他怎么样了？” “应该是脑梗塞，需要送到医院治疗。” 我跟他们走在后面，到了电梯门口，我又想起来笔记本电脑没拿，便跑回去收好电脑，从楼梯快速下楼，上了救护车。 江叔叔被送往市人民医院急救，我交完住院费，回到急救室外面，坐立难安，负责的医护人员很忙，根本没时间搭理我。不到十分钟，江叔叔医院的老院长也匆匆赶过来，我们只见过以免，并不熟悉，但他还是问我关于江叔叔的情况。 “不要担心，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我同学，我待会儿打个招呼，老江发病时，我们医院的护士发现后及时采取了急救措施，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他说道。 “谢谢！”我说道。 “你是他的什么人啊？”他问。 “哦，我是他女儿的同学，前天那个走失的病人方思睿是我朋友，委托江叔叔帮忙治疗的。” 老院长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方思睿的走失是他们的责任。他拿起手机，好像给江叔叔的妹妹打了电话。挂了电话后，他笑着说：“万一待会儿要做手术，还是得他的亲属来签字。” 紧接着老院长给人民医院的领导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一个医生从里面出来，非常客气的跟老院长握了手，然后说：“放心，病人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说完他又进去忙了。 江叔叔的妹妹我从来没见过，她应该住得离医院很近，所以很快就赶过来了。她看到我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就跟老院长聊了几句，得知医药费是我垫付的，便带着感激的语气问：“您是？” “我是高朗。” “高朗？你是梓童的那个大学同学？”她问道。 “是的。” 听完我的回答，她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僵硬，盯着我半天才说：“你把卡号给我，住院费我马上转给你，这里就不用你守着了。”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既然江梓童的母亲曾经将失去女儿的痛苦怪罪在我头上，那么江叔叔的妹妹又怎么会不知道。“住院费就不用转了，我先走了，辛苦你了。”我说道。老院长一脸懵逼地看着我们，他搞不清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回到车上，我精神状态很差，脑袋里像是被人从头顶凿了个洞，将滚烫的铅水灌入，剧痛而又承重，我夹着烟，都没有点着的力气，直接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我饿得不行，去外面餐馆吃了一碗面。出了餐馆，我竟然有点不知道所错，因为我不知道去哪找方思睿，回精神病院继续等吗？还是回明河镇，去找方明山。 我的腿站麻了，蹲在路边，抽完两支烟，还是决定回明河镇，很明显方思睿不会自己回来，再等下去只会浪费大好时间，方明山既然想要带她出国，那必定有动作，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盯住他。 想到这里，我又回了医院，江叔叔的抢救工作已经完毕，他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我见里面没人，走到他床边，摸着他的手，说道：“江叔叔，您好好休息，等我找到方思睿再带她来看您，千万不要担心，她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查过监控了，很快就能找到她。” “你又来干嘛，简直就是阴魂不散，你是不是我哥家的克星啊？”身后传来女人泼辣的骂声。 我转过身，江叔叔的妹妹端着一盆热水，站在门口，满脸怒气地看着我。我没有回话，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的怨气呼到我的脸上。 大概是烟抽多了的原因，又没休息好，一路上咳个不停。 回到明河镇，警所的门已经锁了。我直接开车去了方明山家，这个点他是不可能在镇办公楼。 我将车子停在离桥很远的山脚下，躲过桥上的摄像头，现在我是重点关注对象，被他们发现，又得疯狂逃命，这些家伙现在是明目张胆的想搞我，只是那些嗜血疯人连个身份都没有，很难查到。我也曾经试过调查那些给明山精神病院送流浪病人的机构，但大多都没有备案，有的甚至连电话都打不通，毕竟这些流浪精神病人对于人们来说，就像苍蝇一样令人生厌，谁愿意为他们建立档案呢？ 我带着工具包游过明河，从树林里中攀爬到方明山家背后。我蹲在草丛里，拿出枪捏在手上，以免被人突然袭击时，无法及时反击，我现在对那些咬人的疯子，已经产生恐惧心理了。 八点多的时候，方思进的车才开回来。我绕到屋子背后，观察了四周，没发现监控。我蹲在窗户下面，接着窗帘的缝隙，看到方明山坐在餐桌上吃饭，自个儿喝着酒。 方思进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叉着手靠在酒柜旁边，一直看着方明山，方明山只顾吃着东西，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镇长的位子什么时候让出来？”方思进问。 “长泽正雄让你来问的？”方明山说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拿着餐巾纸擦了擦嘴，看着方思进。 “是的。” “你跟他说，答应我的要求，就让给你。” “大家父子一场，我劝你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方思进跟他老子说话也这么凶悍，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还知道我们父子一场吗？我看你倒很想做他的儿子。”方明山说到这里，失落之情溢于言表，方思进这个不孝子，估计让他很无奈。 “你配做我的父亲吗？当年你是怎么对我妈的，忘记了？”方思进说话的时候总是目露凶光，不过这次不像是装出来吓唬人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深紫色的长丝巾，“这条丝巾每日每夜都在我口袋里放着，每当我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拿出来闻闻，妈妈似乎就在我身边。”他的语气悲伤而带有恨意，我不知道他妈妈的死跟方明山有什么关系。 方明山看着丝巾，低头吃东西，方思进就举着丝巾，一直盯着他，方明山吃完用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别觉得他真的会把长泽直纪嫁给你，你不过是一个替死鬼吗，目前的形势你看不出来吗？这是作为父亲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愿意跟我出国，照样有你好日子过，这里不能待下去了。”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带着方思睿，随你怎么玩都行，我不再跟你抢了，只需要你跟上面说，让我做镇长。” “镇长的位子我不会给你的，除非长泽正雄答应的我的要求，否则我会让县里派人过来。” 方明山说完站起来上楼了，身后的方思进盯着他的背影，紧握着拳头，猛地一挥，酒柜里的一瓶红酒掉落在地上，摔个粉粹，深红色的液体流在浅黄色地板砖上，在餐厅吊灯的照耀下，像是流动的血液，方明山点上一支烟，看着那滩液体，陷入了沉思。 我听到他们谈方思睿，便借着下水管道，爬到二楼，窗户是开着的，我将窗帘拉开一条小缝，看到方明山从洗手间出来，径直朝窗户走来，我连忙松开手，幸好幅度不大，他没有留意到，他关上窗户，接着熄灯睡觉。 房间里没有任何方思睿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