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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老伯小屋前，路旁的树林爬藤，有被撕扯的痕迹，边上的一片草坪，仔细看去，象被压过。平时路过的人，当然看不出什么来，可是密窟里的人，对这些细微迹象，却一目了然，心知必有事情发生。

    混子和陈青正走过这里，一见这些现象，马上紧张起来，混子从腰里掏出枪来，陈青一个箭步，正要拉开隐蔽门进入林间小路，从树丛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树门”无声地开了，陈黄走了出来。

    “怎么了？”陈青问。

    陈黄向里面指了指，“刚刚抓住一个可疑人，鬼头鬼脑地向里张望，中了我们设的暗弩，被毒昏了。我正要到洞里去报告呢。”

    两个人随着陈黄，顺小路走到小屋前的空地上，果然看到一个穿黑衣的人躺倒在地上，胡老伯和陈黄媳妇都围在旁边，这人约有三十多数年纪，一脸精悍神色，身上肌肉隆起，看样子非常强壮。

    陈青拨了一下那人的头，胡老伯说：“我刚给他用了药，得一会才能醒呢。”

    混子找了根绳子，将昏倒的这人绑了起来。此时，接到报告的张江、牛大壮都来了，凑到这人面前端详了一下，牛大壮说：“这人有来头，看这身肌肉，绝不是普通的庄稼汉，象是练家子。”

    “对。”陈青点头同意。

    胡老伯拿来一盆清水，用手蘸了，拍着可疑人的脸，一会，那人慢慢醒了过来，睁开眼，摇了摇头，一挣扎身子，发现被绑了，吃了一惊，看着四周的几个人，紧闭了嘴，一言不发。

    “你是做什么的？”混子问。

    那人怀疑地看着他，仍然紧闭着嘴，陈青注意到，他的胳膊暗暗用了一下力，知道他是在试验是否能挣脱绑绳，心中更加肯定，此人绝不是平常人。

    这时，脚步声响，董先生走了过来。

    那人抬起头，盯着董先生看了两眼，忽然现出一副惊喜的神色，开口叫道：“老团长。”

    董先生吃了一惊，奔到近前，看了那人一眼，叫道：“占林，是你啊，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陈青给那人解开绑绳，那人摇了摇脑袋，苦笑道：“你们真厉害，我只在路旁试着能不能走进去，结果就给麻翻了。”

    董先生给大家介绍：“这是占林，我的老部下，当年的警卫排长，喜峰口血战的时候，还救过我的命呢。”

    大家都过来打招呼，董先生拉了个板凳，让占林坐下，占林说：“老团长，我现在也在军统。等于又在您部下效劳了，我在上海站。”说着，从衣服的衬里，撕开一个口子，拿出一个细小的纸条来，交给董先生。

    董先生接过纸条，验了一下内容和图章，哈哈一笑，“那好啊，前几天，我接到一个命令，说是上海站的一个同志，要到我们这里来执行任务，不会就是你吧？”

    “就是我。”占林说着，伸出右掌，作了一个兰花指的手势，董先生伸出左手，作了一个二指禅的手势。两人对上了暗号，互相击了一下掌。董先生说：“走，到密窟里去。”

    陈黄老婆抱来一堆衣服，混子和陈青接过来，那些衣服有警察制服，有鬼子军服，还有特务常穿的绸衫，占林惊奇地说：“你们真行，还有服装厂啊。”

    “岂止服装，我们连大炮都造。”

    几个人领着占林，顺小路蜿蜒走向洞口，占林不住惊叹，“太妙了，简直是巧夺天工，我们站长告诉我到这里来找密窟，可是我刚到，就让你们擒住了，现在，要不是你们领着，说什么也找不到密窟的位置，可惜，我们上海，没有这样美妙的地方。”

    “上海的形势怎么样？”张江边走边问。

    “太糟糕了，”占林叹了口气，“咱们和特工总部的仇杀，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双方都杀红了眼，杀人变成了目的，咱们建立的秘密工作站，几乎全被破坏，派去的特工，九死一生，还有数人叛变，我们几乎总是颠沛流离，一夕数惊。”

    张江思索着说：“我总觉得那里的方针有问题，咱们的目的是为战局搞情报，搞服务，执行敌人心脏里的任务，而不是杀他们几个人。”

    “谁说不是，可是，唉……”占林边说边摇头。

    “向左迈步，对对，这棵树不能碰。”牛大壮在占林后边提醒着，指引着他避开埋伏的机关暗弩，占林不住惊叹，边走边伸大姆指，到洞口时，抬了一下头，说：“这地方应该有一挺机枪或冲锋枪。哦……果然有。真好。”

    “你是行家。”牛大壮冲他也伸出了大姆指，几个人走进洞内。

    董先生把占林引进密窟内一个小屋里，让张江、牛大壮也坐在旁边，然后问占林：“你此行的任务？”

    占林擦了把汗，说道：“我在上海，一直被追杀，几乎到了难以躲藏的地步，所以，到这里来，也是站长让我暂避一下风头，另外，南京城里，有我过去一个同学，做敌人的仓库主管，我们以前关系很好，上司命令我，试一下能不能把他策反，无论成功与否，我都在近期返回重庆。”

    张江站了起来，踱了几步，问道：“那么，策反你这个同学，目的是什么？”

    “既然他当着个小官，总会了解一些秘密，策反了他，既可以得到情报，又能对敌人引起一些震动。”占林说。

    董先生摇了摇头，“对这样的任务，我有不同看法，按我们的逻辑，凡是行动，必定有其特定的意义，并且衡量得失利弊，方能谋定而后动。如果你这个同学，掌握不了太多秘密呢？策反他，有什么用？反而容易打草惊蛇，甚至召来祸患。至于对敌人震动，会有吗？即便有，震动了又怎么样？我看啊，这个计划欠考虑，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而现在敌我斗争如此残酷，咱们是否需要这样的象征意义，值得商榷。”

    “没错。”牛大壮直通通地说。

    “老团长，”占林苦笑了一下，“我承认您说得对，可是……”

    董先生哈哈一笑，“可是命令总是命令，是吧，这我当然懂。这样吧，我们也不便干涉上海同仁，会尽力协助你去执行任务，你先在这里住下来，我们侦察好了，你再行动。”

    “好，那我就仰仗老团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