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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山是一个山城，县城就坐落在一个山坡上，远远望去，地势高高低低，一片参差不齐的房屋，掩映在群山怀抱里，风景十分美丽。

    王义赶着马车，指着面前的城垣，问老赵：“赵先生，今晚咱们就在那个城里住宿吗？”

    “好。”老赵打量了一下，说：“那是石山城，一个弹丸大小的小县城，我到那里去过，穷得要命，到处都是土匪暴民。”

    “土匪？”王义缩了缩脖子，“有土匪吗？那……他们不会来抢咱们吧？”

    “嗤，”孙猴子用鼻子哼了一声，“没见过世面，土匪有什么可怕的，一枪就吓跑了。”

    牛娃子听陈黄说过，这个孙猴子当初让何太保逮住，吓得屁滚尿流，现在听他吹大牛，觉得有些奇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孙猴子瞪着眼说。

    “我听你说不怕土匪，佩服你呢。”

    正说着话，后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两骑快马，奔驰而来，马上是两个头戴无沿帽的汉子，马儿跑得飞快，趟起一溜尘土。老赵和孙猴子都显出紧张的神色，孙猴子把手伸进了腰里。

    不大一会，两匹马就跑到了近前，一个马上的汉子冷眼看了一眼马车上的人，并未减低速度，两匹马一前一后，超过马车，飞驰而去。

    孙猴子和老赵松了口气，忽然那两个骑马的人一声呼哨，从前面传来，孙猴子吓了一跳，手又摸进腰里。呼哨过后，两匹马依然向前驰去，一会便转过一个山角不见了。

    “有鬼。”王义说。

    “什么有鬼？”孙猴子瞪着眼说。

    王义指前前面，说：“两马并跑，联络呼哨，这是土匪采盘子。”

    “你听谁说的？”

    “我们村里唱鼓书的，总这么说。”

    “胡说八道。”孙猴子骂道。

    到了城里，几个人坐在车上四下打量，见街面上一片萧条，行人稀少。几个人在老赵的吩咐下，找了个小客店住下来，老赵对孙猴子说：“夜里小心点，这里局势混乱，盗匪不少。”又转头对王义说：“你们也小心点，别只顾睡大觉，让乱匪摸了被窝也不知道。”

    王义频频点头，“是是，我肯定会小心，世道乱，夜里不光有匪，还有无常鬼趴窗户。”

    睡了一夜，却是平安无事，次日清晨王义套车，牛娃子说：“昨晚我盯着窗户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你说的无常鬼。”王义一脸郑重地说：“我告诉你，凡事小心是肯定没错，我初一、十五常常烧香磕头，那些无常鬼也就不找咱们麻烦，要是依着你，大大咧咧什么也不信，早晚遇到鬼缠头。”

    唠唠叨叨出了客店，牛娃子指着店门外墙上的一块印记说：“这是什么意思？”

    那墙上用白粉画着个奇怪的图案，象是老道做法用的符，曲里拐弯既象字又象画，王义跳下车辕，到那图案前歪着头看了半天，皱着眉头说：“坏了坏了，这下可坏了。”

    “什么？”牛娃子问：“这是鬼画的吗？”

    王义说：“不是鬼，这是贼画的，贼要是盯上了谁，就会一直跟踪，他们用自己的暗号互相联络，到了合适下手的时候，就会拿着鬼头刀‘哇呀’一声冲过来，砍你的脑袋，抢你的货物。”

    老赵和孙猴子狐疑地看了看那个图案，孙猴子说：“昨晚都没出事，现在大白天的，谁敢来明抢咱们？赶紧走。”

    马车出了城，顺官道而走，不久便进入山里，山势不算高，然而乱石遍地，枯草没腰，大路在巨石坡崖间曲折向前，孙猴子从腰里把枪掏出来，搜索着四周的地形，道路两旁，都是一些乱草矮树，巨石陡崖，颇为复杂，路窄而不平，马车走得慢，山势高高低低，似无尽头，而路上也没有遇到一个人影。

    刚转过一个山角，忽然孙猴子喊了一声：“快下车。”

    往前一看，离着几十步远的地方，一块两丈高的巨石上面，闪出两个人的脑袋来，两个人影在那块巨石上面趴着，两个黑黑的枪筒，正朝马车瞄准，幸亏孙猴子眼尖，一眼便看见了，四个人叽哩骨碌跳下马车，这时枪已经响了，“嗵嗵”两声沉闷的枪声，听来是原始落后的火药枪的声响。

    驾车的马一阵惊吓，“咴咴”叫了两声，乱跳着向路旁跑去，孙猴子手疾眼快，手中的匣子枪朝前面的巨石“叭叭叭”一个点射，那石上趴着的两个人脑袋一缩，不见了。王义嘴里叫着“我的妈啊”，手捂着脑袋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两下便滚到路边的乱石后边躲了起来。牛娃子跟在他的身后，也躲到了石头后边。

    老赵的动作远不如孙猴子利索，帽子也在跳下马车时丢掉了，孙猴子用手一拉，把他按在石头后面，和王义、牛娃子呆在一起，然后利用路边的石块掩护，向前爬去。

    这时听旁边的坡上一阵呐喊，转头一看，从坡上跑下来三个人，都穿着黑衣黑裤，有一人手里举着一个短把火枪，另外两个提着大砍刀，正呐喊着冲下来，孙猴子举起枪，“乒乒”两枪，那三人倒也利索，同时趴在地上，不知道打中了没有。

    “嗵，”前面那火枪又响了，一片黑烟后，枪砂飞过来，孙猴子手一抖，匣子枪掉在地上。

    老赵从石头后抬起头来，见势不妙，从怀里也掏出匣子枪来，但他的战斗动作既缓慢又笨拙，瞄准那巨石上的人开了两枪，都没打中。旁边的牛娃子直摇头。

    王义双手捂着脑袋，看着眼前的战局，见孙猴子寡不敌众，老赵战斗技能差，眼见凶多吉少，暗暗朝牛娃子使了个眼色。

    此时孙猴子倒是勇猛，用左手从地上拾起手枪，朝两个方向各开两枪，压制了一下敌人，但他顾前顾不了后，那伙从坡上冲下来的人也开了枪，火药的黑烟四散，枪砂直射到老赵等人隐身的石头上，打得“噼叭”直响。

    孙猴子急了，在地下滚了两滚，左手持枪朝坡上下来的三人迂回过去，边跑边“叭叭叭”一阵点射，打得那三人抬不起头来，这边老赵也稳下心神，朝巨石后边的人射击，那伙强盗虽然人多，但火药枪装填缓慢，一时双方僵持起来。

    这边孙猴子左手持枪，想绕到前面一块高地上，居高临下攻击，那边的强盗也看出了他的意向，拿短把火枪的人“嗵”的一枪打过来，另外两个举起砍刀，趁孙猴子躲避枪击，吆喝着冲了下来，孙猴子被两个人夹在了当中。

    孙猴子有些慌忙，手起一枪，打中一个拿刀人的手臂，那人倒也勇悍，大叫一声，却不后退，耷拉着一条胳膊，另一只手举着大刀飞奔过来，另外一个从后边拿刀“刷”地向孙猴子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