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密窟

陈黄回家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草屋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戴着顶礼帽压着眉毛,另一个穿着纺绸裤褂,两个人都是神气活现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这两个人一看而知是特务,此时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作家 免费阅读 分類 都市 | 55萬字 | 186章
第73章 意外发现
    破帽子眨了眨眼,“要怎样?你肯告诉我秘密?我用钱买,怎么样?”说着从腰里掏出一张钞票来。

    老乞丐眯着笑眼问陈青:“你说怎么样?”

    陈青一脸认真地说:“要拿钱买,当然可以,不过,规矩是必须遵守的,我看这样吧,你再变一个戏法,让这位老兄猜中,再告诉他,就算守了规矩了。”

    “好,”老乞丐说着,又从腰里掏出一副油腻腻的竹牌九来,这竹牌九比骰子更脏,发着一股酸臭味。

    “猜”了一阵,终于猜着了,破帽子猴急地让老乞丐说秘密,老头故作神秘地说:“昨天,我也在这个地方,遇到了另一个面生的花子,和他聊了一会天,结果发现,他的腰后边,别着一支盒子炮。”

    破帽子一听,下意识地用手想摸向腰后,陈青看得真切,心说:“你就是不摸,我也看出你身上带着枪呢。”那破帽子可能是觉察到自己的动作不妥,手到半路又停住了,装作拍了拍大腿,盯着老乞丐问:“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要是不信,过两天,如果再遇到他,我就悄悄地告诉你。你亲自去张一眼,就知道了。”老乞丐也拍了拍大腿。

    “好,一言为定。”

    3

    花姐到前水村的时候,混子正在菜园里摘南瓜,他提着半筐南瓜,正顺着畦垄往井台边走,看见园子的篱笆外面,站着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太。

    一开始,混子并没注意,可是看见这老太太盯着自己,有一阵子没有动窝,觉得有些奇怪了,到了井台上,问瓜娃,“外面这老太太是谁?”

    瓜娃抬头看了看,“不认识。不是这村里的。”

    混子警觉起来,走到篱笆边上,打量了一下老太太,问道:“请问,老人家,您有什么事吗……哦,哈哈,是花姐啊。”他终于认了出来。

    花姐说:“你在这里倒是逍遥自在。”

    混子摘了根黄瓜,在桶里洗了洗,走出菜园,递给花姐说:“别提了,当个瓜农,整天受鬼子的气。”

    两人离了菜园,朝租住的小草房走去,花姐问:“这两天怎么样?进了工厂后,有鬼子怀疑吗?”

    “那倒没有,”混子说:“不过,我可不敢四处乱撒摸,装得老老实实的样子,我画了张图,送到密窟里去了,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就是因为那张图,我才到这里来的,你画画的手艺,让大家佩服坏了。”

    混子嘿嘿一笑,他知道花姐说的是反话。进了小院,混子关上篱笆门,引花姐进了屋里,辩解道:“我画得不好,也是因为条件太差,这鬼地方,连张纸都找不着,那张草纸,还是我央求邻居给的呢,不过,这两天,我倒是找了几张白纸,正准备重新画呢,你来了就好了,我说,你画,肯定没问题。”

    混子一边说,一边从炕席底下拿出几张白纸来,花姐一看,有些疑惑地说:“你哪里来的宣纸?”

    “这是宣纸吗?我不知道。”混子把那几张纸递过来。

    这几张白纸,柔软洁白,有的上面画着一些墨色的线条,有的染着几滴彩色的颜料污渍,还有一张,画着一幅小画,是一枝墨梅,只画了简单的寥寥几笔,没有画完,但形态生动,用墨勾出的枝干枯润相间,气韵兼备。

    混子嘿嘿一笑,说:“当然都是些废纸,用它的反面,还是不错的。”

    花姐一见这几张纸上的画,腾地站了起来,手拿那幅未完工的墨梅,瞪着眼睛急急地问道:“这些纸,你从哪里找来的?”

    混子看着她的神情,吓了一跳,不解地说:“从村里啊,有一个老头儿住的小院,有时就往外扔一些垃圾,那天我遇到了这几张纸,寻思画图有用,就捡了回来。”

    “你快带我去。”

    花姐说完,催着混子,走出了小院,在村里东拐西绕,来到一处住户的门前,那住户也是两间小草房,虽然破旧,但房前打扫得很干净,栽着些月季花,显得挺有格调,混子在门前叫道:“有人在家吗?”

    隔了一阵,屋门开了,出来了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好象是眼花了,隔着低矮的院墙,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大门外,脚步迟缓地走出来。

    老头打开用秫桔绑扎的“大门”,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身材瘦小的年轻农民,另一个是鸡皮鹤发的花甲老太太。

    “请问……”老头慢吞吞地开口问道。

    “刘老师!”那站在门前的老太太忽然有些激动地叫起来,声音清脆圆润,与她那“花甲”年龄极为不相称,让老头吃了一惊。

    花姐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四外无人,对花白头发的老头说:“刘老师,能让我们进屋去谈谈吗?”

    老头茫茫然开了门,示意两人进去,院内收拾的也颇为干净,种着各种蔬菜,边边角角都栽着海棠月季,草屋的窗前,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架,混子看了一眼,没弄明白,花姐却知道那是画架。

    花姐进了屋,见屋内有个老太太,头发也已花白,然而精神矍铄,一副精干的样子,见有客人进屋,忙招呼让座。花姐摘掉头上的假发,见屋地下放着脸盆,洗了一会脸,鼓捣了几下,一个年轻美丽的面容显露出来。

    老头看得出神,等花姐收拾一番,转过身来,觉得面熟,却也没想起来是谁,一副疑惑的神情,还是那老太太首先认了出来,叫道:“啊,你是小花。”

    花姐笑着点头,“刘老师好,师母好。”

    “小花,”老头惊叫道:“是你啊,你看我,老眼昏花了,竟然没认出来。”

    “老师果然老多了。”花姐感慨地说。

    老太太忙找茶沏茶,说:“可不是嘛,这个年月,他总是整天唉声叹气,还能不老?现在眼也花了,画也画不好了。”

    刘老师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又叹了一口气。

    花姐问:“刘老师,你们怎么住在这里?”

    “一言难尽,”刘老师说:“南京沦陷以后,我匆匆逃出来,总算是逃得了性命,靠着以前的一点积蓄,暂时住在这里,画也画不下去了,每天看着旧日的锦绣河山,被日本人蹂躏,心里总是……”忽然老太太冲老头递了个眼色,老头看见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口问道:“小花,你现在怎么样?成家了吗?”

    “成家了,孩子和先生,都在重庆。”花姐微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

    花姐看老太太小心谨慎,对两个老人说道:“老师,师母,现在这个年月,小心是没错的,不过两位放心,我们不是汉奸,都是有良心的中国人,虽然有些人做了软骨头,但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走进日本人与卖国贼的阵营。我听说,以前有些同学,现在给日本人做事,有些是被迫的,也有些是自愿的,但我还知道,大多数同学,都走到了抗日杀敌的行列中,据我所知,有两个同学,已经为国捐躯,他们虽然死了,但是英勇壮烈,浩气长存。”

    “说得好,”刘老师有些激动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虽然不能拿枪上战场,但气节不可以无,前年,日本人托了汉奸,让我重新出山,给他们画画歌功颂德,我坚决不允,几次搬家,可惜我老了,再也拿不动枪。”

    “老师做得对。”花姐点点头说:“为国尽忠,并不一定非要拿枪去冲锋,文化、艺术、教育,都是战场,只要能有决心与勇气,就能给抗战出力。”

    “太好了,小花,这些年,总算听到让我舒心的话了。”刘老师高叫起来。

    混子在旁边笑道:“你们最好都小声点,我去院外放哨。”说罢站起身,走了出去。

    屋内的气氛,热切起来,刘老师喝了杯茶,感慨地说:“这两年,可真郁闷坏了,眼看着咱们国家,土地沦丧,人民困苦,就说咱们绘画界,各位大师们有的远走,有的隐匿,大批的珍贵宝物,都被鬼子掠夺,损失惨重。对了,南京城里,他们在以前咱们的博物院,搜罗了大批咱们的国宝级的东西,挂在墙上,得意洋洋地进行展览,我曾经进去看了一回,出来以后,两眼热泪,可是没办法啊。”

    “哦?”花姐问:“他们办展览?”

    “是的,但不是公开展览,当时邀请了一些业内有名气的人,前去参观,兼鉴别真伪,我那次受邀,是因为一个以前的同仁推荐,叫做魏仁义,你认识他吗?”

    花姐想了想,“有印象,好象在一次讲座会上见过面。”

    刘老师继续说:“他现在当了汉奸了,就掌管着那个博物院,几次让我出山协助他,我都给拒绝了,并且搬到这个小地方来,躲避灾祸。”

    两个人越说越投机,当刘老师说到南京博物院里日本人搜罗的国画精品时,一会感慨,一会气愤,说到《空山飞泉图》、《秋色饮马图》、《山居雪色赋》等名画时,尤其痛心疾首,说到这些时,花姐也不由激动了,在屋里转了一圈,问道:“刘老师,你真的亲眼看到,这些名画,就在那里吗?都让日本人给夺去了吗?”

    “可不是嘛,这我还能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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