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众人回到工厂附近，张江命令大家回前水村休整待命，然后自己和陈青向小河边走去，在那里会合了瓜娃。瓜娃说：“自从汽车开出去以后，工厂大门就一直关着，什么动静也没有。还有，那个鬼子，又出来游泳了，就在小河里。”

    张江点了点头，望望远处的工厂，仍然是一片死气沉沉，就和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刚才一场战斗，就象是湖里投进了一块小石头，波澜过后，归于平静。

    小河里，可以看见鬼子戏水的身影，午后的阳光照耀下，河里波光粼粼，那鬼子欢快地游来游去，悠闲自在。陈青纳闷地说：“怎么回事啊，他们也中了毒了，也被咱们伏击了，可是就象是满不在乎。”

    “中毒的，已经送去医院，伏击的事，他们目前还不知道。你去陪着他游泳，看能不能摸到点情况。”张江说。

    陈青答应一声，从庄稼地里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小河边，那个鬼子看见了，高兴地喊了一声，哇啦哇啦地喊叫着招手，示意陈青下水。

    陈青慢悠悠地脱去外衣，下了水，鬼子高兴地用手击水，和他打起水仗来。猫在远处的瓜娃也是一脸不解的神情，摇着头骂道：“真他娘的，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怎么没毒死他？”

    “说明他不是军官，还没资格在小食堂吃饭。”

    戏了一会水，鬼子上岸，要和陈青摔跤，陈青摇摇手，示意身体疲惫，不想摔了，那鬼子咕噜两句，冲陈青伸了个小手指。在沙滩上坐了一会，穿上衣服，骑上自行车，哼哼着歌，回了工厂。

    张江说：“咱们也回去。”

    回到前水村，大家聚在屋里商量，混子说：“不管效果怎么样，我准备还去集市上卖菜，好侦察一下他们的动静。”

    王义摇着大脑袋说：“你不要命了？他们中了毒，自然会怀疑是菜里有问题，你还去卖菜，那不是夜叉上岸唱京戏，告诉别人自己是鬼吗？然后就等着挨抓就行了。”

    “也许他们怀疑的是鱼。”

    “你这是侥幸心理。”

    张江说：“我看，下次混子可以到集市上去，如果他们来的是苏班长，那就是来买菜的，说明平安无事。如果来的是宪兵，那就是来抓人的，咱们见机行事就行了。事先安排好撤退路线。”

    大家心里没底，在屋里议论纷纷，议论了一阵，也没想出好主意。一直到晚上，董先生和牛大壮回来了。

    大家急忙凑上来，董先生乐呵呵地说：“我们把汽车，开到南京附近，找了一个树林，藏起来了，那几个死鬼子，都给埋了。”

    “那几个活着的？没审审？”张江问。

    “审了，这些王八蛋真他妈有种，死不交待，还是那俩汉奸听话，问什么说什么。”牛大壮手拿一张图纸，说道：“这不，按照他们的口供，董先生又画了一张详细图。喂，你们猜，我们还遇到谁了？”

    “那怎么猜得到？”

    牛大壮嘿嘿一笑说：“我们遇到那个大胡子老周了，他见我们开着汽车，还以为我们是鬼子，差点打起来，后来，那几个活着的，连鬼子带汉奸，都送给他了，他说有用。”

    董先生问了问这边的情形，听说一切如常，摇摇头说：“他们出了这么大事，怎么可能一切如常？就算中毒人员不多，也算是事故，不会没动静的，咱们慢慢侦察吧。”

    2

    小桥村集市，混子早早背着菜筐来了，陈青等人给他找了一个背靠矮墙的地方，在矮墙后做了布置，准备一遇危险，能够立刻跳墙而逃。集市上经常做生意的人，都不愿意挨着混子，有意无意地和他保持着距离，有个卖豆饼的，见他站在墙下，提起口供就走了。混子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经常跟汉奸勾勾搭搭，早已经被众人所憎恶了。

    等到日上三竿时，远处放哨的牛娃子跑了过来，“来了，来了。”

    “谁来了？”混子问。

    “苏班长。后边两个背枪的汉奸。”

    混子点点头，站在原地没动。等了一会，苏班长趾高气扬地来到混子的菜摊着，混子一脸笑容，“苏班长，今天的菜特新鲜，早晨我顶着露水摘来的。”

    “嗯，”苏班长左顾右盼了两眼，问混子：“那个卖鱼的怎么没来？”

    “哪个卖鱼的？”混子装起了糊涂。

    “就是那天跟你一起的，咱们一块回去的，那个王八羔子。”

    “哦，”混子拍拍脑门，“你说是那个小胖子吧，那谁知道，以前没见过他，后来也没见过，就那天见过一回。”

    “你知不知道，什么鱼会有毒？”苏班长点着一支香烟，问道。

    混子歪头想了想，“我听说，河豚有毒，怎么，他卖的是河豚鱼吗？”他瞪大着眼睛，装出一副吃惊地样子。

    苏班长没回答他，一挥手，“走，跟我去送菜。”

    “是是。”

    混子背起菜筐，跟着三个汉奸出了集市，他偷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陈青，轻轻点了点头。到了集市入口处，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一溜七八个全副武装的汉奸，齐刷刷地站在那里，混子眼珠一转，估量着形势。此地地形开阔，逃跑并不容易，最好的办法是返身跑回集市上，他暗暗做好了准备。

    只见苏班长冲那群汉奸们挥了挥手，“没有，那王八蛋今天没来。”

    那些汉奸听了，乱纷纷地转身便往回走。混子松了一口气。敌人不是来抓自己的。

    跟在后面的陈青、张江等人，也松了一口气。

    那些武装汉奸走在前面，混子背着菜筐，跟在苏班长后面，张江和陈青远远地盯在最后，都奔工厂而来。到了工厂门口，象往常一样，混子背着筐，走进工厂。

    陈青和张江爬上河边的大沙堆，远远地望着工厂的大门，陈青有些不放心地说：“这不会是他们的圈套吧？”

    “不象，”张江说：“如果想抓混子，没必要摆这些圈套，直接下手就行了。”

    过了一会，董先生、牛大壮、牛娃子等人都顺着庄稼垄走过来，大家都趴在沙堆上，望着工厂的大门。张江忽然回过头来，看了牛娃子两眼，牛娃子以为他有什么事，张江却又扭回头去，没有作声。

    牛大壮嘻嘻一笑，拍拍牛娃子肩膀说：“老张是想看看你，什么地方引起那个马戏班女人的兴趣了。”

    “胡说八道。”

    董先生对张江说：“你是不是在考虑下一步的安排了？”

    张江点了点头，“现在我总觉得，咱们这回下毒、伏击，效果太差了，虽然具体原因还搞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回行动，对他们没有起到伤筋动骨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