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寒夜潜伏

    “太，太君，您别生气。我是看到有个人影跑进来了。这才．”那伪军中尉被打得心中窝火，却不敢发作。只能捂着脸解释。

    “人影，什么地人影？我的，没看到任何人。”鬼子盛气凌人地喊道。

    得，到了这份上啥都不说了。挨打的伪军中尉四处一看，确实没人。就一巴掌抽在拿手电筒的士兵脸上。

    “胡大嘴，你嘴大眼也瞎啊。虚张声势，人呢？给老子找出来！”

    胡大嘴的军帽和手电筒被打落在地。人也被打得委屈哭起来。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鬼子打他们排长，排长打他，这顺序没有错啊。

    看到胡大嘴哭，那伪军中尉又上来补了一脚。众伪军赶紧上来劝解。

    一阵闹闹哄哄之后，伪军们簇拥着醉酒的鬼子离开了。家安伏在围墙后面，居然为那胡大嘴难过起来。有这么认真负责的，还要挨打。这鬼子，真不拿中国人当人看啊。

    巡逻队离开后，家安迅速从这户人家翻墙出来。接着上了对面那家的房顶。那家人屋子里还亮着灯。家安听到了女人说话声。他无暇顾及这些，几个起落来到庆和楼前。从西家的屋顶上，家安飞身就上了庆和楼楼顶。幸好那楼顶是个平的。

    楼顶上无处躲藏，家安只能坐下干挨着冷。别的地方可以靠跑跑跳跳来御寒，这里都不行。晚上这楼里肯定有值班的人。

    长夜难熬，就坐在平台中间用力搓手。棉袄比较薄压根挡不了寒气。家安就在心里数数字，设想明天下手的细节。

    庆和楼的后院比较大，四四方方，是厨房和杂物间。也能停靠各种车辆。

    既然他们把整个二楼都封了，那中午就是只有一桌了。八个雅座只利用一个，找个没人的藏身还是可以的。

    假如从没人的雅座里跑出来下手，那就得先打死几个护兵，再闯进屋里。这中间有个时间差。来赴宴的人几乎人人手里有枪，杀了他们后如何脱身呢？

    家安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在这姓王的大汉奸上下车的时候下手最好。出其不意。打死他之后，赶紧跳楼顶逃走。那比进到楼里面去好。如果他坐汽车来，那汽车最可能到后院，然后通过后门上楼。这样，比大摇大摆走前门保险一些。

    这个方案家安想了一遍又一遍，觉得是最好的。

    离庆和楼最近的炮楼很远，制高点的压制火力用不上。但这毕竟是日伪重兵把守的镇子，在这里杀人如同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要是跑不了的话，那就只能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夜霜满天，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家安想起了爷爷，姐姐和小龙小凤。看见他们在灰灰虚空里，对自己微笑着展开双臂

    家安迷糊起来，片刻的幻觉让他心里咯噔一惊。这难道是要去找他们的征兆吗？不管是不是，家安都有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从走上抗日道路，就随时面临着牺牲。

    太阳出来了，温度也慢慢升高。

    早起的买豆腐老人敲着木帮子招揽生意。家安把怀里揣的温暖的驳壳枪掏出来，重新检查了一遍枪和子弹。这支枪八成新，正是最好用的时候。家安拿到手里也很趁手。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在紧张的等待中冬阳越爬越高。还好，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暖洋洋的，不算冷。

    一直等到大约中午十一点钟，庆和楼的客人来了不少，却没见到要等的那几个。家安伏在楼顶上紧盯着大街。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有坐黄包车的，有骑自行车的，就是没见有汽车过来。

    像姓王的这种身份，他晚上肯定是住在日伪机关里。保险。而日伪机关就在不远处。不管怎么来，坐轿车是最保险的方式。

    大约十二点的时候，一群皇协军快步跑来，把庆和楼前的街面戒严了。家安放下手里的枪，搓搓眼睛。看到一共三辆轿车，从东边远远而来。轿车的两边是侦缉队的自行车。这场面可谓是够排场了。

    这个时候，庆和楼的一楼已经有食客在吃饭。家安觉得轿车进到后院的几率更大。

    果然，三辆轿车没到正门，而是从东边门直接进了后院。家安迅速变换了位置，把快慢机的机头扳开。

    很遗憾，下车时家安没有抓到机会。主要是那家伙比较警觉。轿车停到离后门不远的地方，形形色色男男女女一下车，等家安分辨清楚要开枪的时候。不知死活的鱼海龙居然挡住了目标。

    机会稍纵即逝，转眼间一群人就上楼而去。家安气得侧身拍了一掌楼面。楼面是洋灰（水泥）的，平平展展除了几块砖头别无杂物。

    没办法，那就等到他们散席出来再找机会了。刚才家安并不是没想开抢。打两枪，一枪击毙鱼海龙，再补枪击毙目标王主任。可是现场的人太多，家安怕的是打草惊蛇。一击不中的话那就很麻烦了。不说别的，满大街满后院的黄协军侦缉队就不好对付。

    家安很奇怪，这样大的场面居然没见到一个鬼子。而都是些各类汉奸。

    一群人安全进了二楼之后，街上的皇协军后院的侦缉队都撤了。直留下不多的几个人把门。

    那年月不像现在，基本没有太多的噪音。汽车还都是高大上的稀罕物。所以家安趴在楼顶边缘，能听见楼下雅座里的应酬寒暄声。店伙计端着托盘，走马灯一般从厨房里端菜上菜。

    家安咽了一口口水，这样的时刻他早就忘记了饥渴。

    皇协军侦缉队撤了之后，一切平安无事，气氛似乎慢慢松弛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煎熬，家安最怕的是，这群狗男女酒足饭饱后打麻将。那什么时候散可就没点了。

    没有别的事情做，家安就把一双耳朵竖起来，听下面的人说些什么话。可窗户关着听不真切。一个多小时后，天公不作美居然变阴了，还下起若有若无的雪花。王家安在楼顶上忧心如焚。这要雪下大了，房顶上全是雪，一步一滑还跑个屁。

    盼星星盼月亮，楼下男女的嬉笑说话声慢慢消失。家安赶紧搓搓冻僵了的手，把枪竖起来。这帮孙子看来要散席了。一定要抓住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