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扰人好事

    “当然了。这个季节是我们这大山最美的时候。可惜我们两个人拿不了多少东西。不然……”王家平一抬眼看到了方静雯鼓起的胸脯，说话结巴了。

    当天家平的收获很大。两支野兔外加两只山鸡。本来还可以打更多，但山里打猎的规矩是量力而行。家平走了很远的路，身体有些吃不太消了。

    两个人背着这些收获物边走边聊，家平说一些山里打猎的野趣。方静雯听的津津有味。回营的路上，遇到了林怀远手下那女中尉。她一个人正站在刘家河河边。

    此时夕阳西下，照得大地一片金黄。山林村庄照在这金色氤氲里，分外的浪漫和美丽。

    家平领着方静雯走过木制的河桥。这桥是317团的士兵不久前修的。

    “看到那女的没有？也是重庆来的。在我们这里谁都不搭理，很高傲。”王家平看看河对岸的女中尉，不以为然地说。

    “是吗，没想到这里还有重庆来的女人？我要去认识一下。”

    这位神秘的女中尉叫林晓燕。是从重庆来的，却不是重庆人。方静雯跑过去和林晓燕一照面，两人开口没几句。就开始用地道的上海话交谈了。

    王家平无谓地走过去说：“林长官晚上有兴趣吗？我给你们烤兔肉吃。”

    “有啊有啊！我和方护士一起去吃。”

    王家平头一次见林晓燕面露笑容。此前两个人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此时夕阳美景，见她破颜而笑，顿觉十分美丽。

    野兔和山鸡都是方静雯收拾的。林晓燕万万想不到，这位方小姐居然愿意做这种炊事工作。

    “我是当护士的，学过解剖。别说收拾一只兔子，就是比这更脏的事我都干过。”方静雯平静地说。

    “可你是个女生，怎么不叫王家平动手呢？”林晓燕不以为然地说。

    “他腰上有伤，还不能使劲儿。再说这些东西都是家平打来的。跟着他，到哪里都不愁饿肚子了。”

    王家平一听满脸通红地说：“对不起，下次我来弄。等会静雯弄好了，我负责给你们烤熟。盐巴佐料，我都弄来了。保证好吃。”

    烤之前，王家平专门去请季虎亭和李峰回。他们都以有事为由拒绝了。季虎亭说：“你去请下冯院长，你们几个人乐呵一下吧。我这里有好酒，四个人两斤够不？”

    “团座，这个”王家平不好意思了。

    “拿着吧，别叫人说我们317团的人小气。”季虎亭笑着，把两瓶捆在一起古城特曲拿了出来。玻璃瓶装的。

    家平就拿了团长给的酒，去清了冯院长。冯院长是北平人，也喜欢热闹。四个人把政训处院子旁边一块空地收拾出来。又找来一些木柴。兴致很高地准备烧烤野兔和山鸡。

    “哎呀，家平，你还准备了酒啊？好，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今晚上把这两瓶酒干完它！”冯院长坐下，推推眼镜兴奋喊道。

    王家平搬来了一个小桌，上面有油盐酱醋一并作料。接着收拾好野兔架起来，放在火堆上开始烤。不一会功夫，空气中就飘出浓浓的肉香。

    “哎呀，我来迟了。原来这里有篝火晚会！”

    香味把院子里的林怀远吸引过来。他先和冯院长打了招呼，才说，“我不白吃啊，我这里有饼干。行吧？”

    这个当然没有人说不行，但林怀远的到来把气氛给破坏了。首先林晓燕就落下脸来。

    到目前为止林怀远和王家平并没有矛盾。家平心里虽不愿意也赶紧笑脸相迎。其实这样的时候，谁会去吃干巴巴的饼干呢？

    兔肉烤好之后，家平拿刀子把肉分到一个面盆里。五个人就开始吃肉喝酒了。两个女士不胜酒力，只倒了一点点。

    “晓燕，你多喝一点嘛？你又不是不能喝。”林怀远色眯眯的眼睛看着林晓燕。

    “我能喝多少，便喝多少。不用你劝。”林晓燕淡淡地说。

    三个男人吃着肉喝酒，林怀远开始说重庆的事儿。一不小心也说了些军统的事儿，冯院长和王家平小心应付着。这样一直玩到晚上十点钟才散。

    王家平很纳闷儿，林晓燕是林怀远的部下，怎么不大买他的账？

    他们的事儿王家平不愿过问，也不想了解。以后再有这种事儿，要避讳开这些人。两斤酒都喝干了，大家也算尽兴而归。

    当天夜里王家平起床方便。忽然听到哪里有人低声争吵。用的是一种他听不懂的南方方言。

    不知什么时候，季虎亭已把政训处院前的岗给撤了。所有的明暗岗哨都配在村镇外围。一般的话入夜后的天平镇是祥和安静的。

    王家平循着声音走过去。就在他们吃烧烤的地方，林怀远和林晓燕面对面站着。两人都不大声，但明显是在争执。忽然，林怀远就跪下抱起了林晓燕的大腿。

    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看动作王家平也知道，林怀远似乎在向林晓燕求爱。

    “放开我，你就不怕我向局本部举报你吗？”林晓燕往旁边躲着，情急之下忽然换成国语。

    “局座只说抗战间不能结婚，没说不让恋爱。”林怀远嬉皮笑脸地狡辩。

    王家平心里已然明了，他就在暗处咳嗽了一声。

    林怀远听到动静，条件反射一般从地上爬起来了。那动作快的像撞了弹簧，王家平想笑却笑不出。他本想转身离开，却听到林晓燕哭叫道：“王参谋，救我啊！”

    王家平走不了了，这些被称为特务的人。季虎亭告诫过，一定要敬而远之。可是刚才自己那一声咳嗽，把事情搞砸了。

    为了平复尴尬，王家平又清了清嗓子才说话：“是你们两位在这里？我起床方便，听到这边有动静就来看看。”

    林怀远推了推眼镜，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路过王家平的身边，林怀远阴冷地看了他一眼。王家平有些不寒而栗了。这是搅了人家的好事啊。

    林怀远离开后，林晓燕捂起脸委屈哭泣。王家平尴尬地站在对面，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久，他才说：“我送你到方护士那里去吧。”

    当天晚上，林晓燕在方静雯的宿舍里住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