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兄弟偶遇 政训处建立起来后，被安排在另一个院子里。旧军队出身的季虎亭对异己力量很有防范心。中原大战蒋介石分化瓦解西北军的手段，季虎亭是见过的。 政训人员在国民党的部队里地位不高，因为他们除了耍嘴皮子外一无所长。林怀远过来除监视部队动向，还有军统局在华北敌后的情报搜集工作。 安置完这些人的第二天，李峰回就把王家平叫了去。 “家平，你这个排被团座指派做政训处的保卫工作。他们的日常活动你要掌握。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军统的人。” “军统？” “戴笠啊，没听说过？这些人我们惹不起。我们要防止他们搞垮我们的部队。他来监视我们，你也要负责监视他们。有问题及时向团座或者我汇报。” 季虎亭对王家平有救命之恩，所以他把这个最隐秘的工作交给他。王家平心领神会，每天有空就去查岗。查看这些人的动向。 “王参谋，进来坐坐吧。” 那天林怀远从外面回来，招呼王家平。所以这么称呼，是王家平兼着团部参谋职务。 “不了，你们忙工作我怎么能乱掺和？”王家平本能地拒绝。 “不要客气嘛。和大家谈话也是我的工作。” 这林怀远水蛇腰，军装笔挺却不喜欢扎武装带。一副金丝眼镜戴着，倒也文质彬彬。 因为事先请示过李峰回，王家平就跟着林怀远进了院子。 进门的时候，王家坪看到北屋窗户顶上竖着一根竹竿，上面是电台的天线。 屋子里窗明几净，他们随身带来的电台就在窗户下面。那个漂亮的女中尉在机器前忙活。从见到她开始，这女人就眉头紧锁。不用问王家平也知道，从繁华的后方陪都，来到华北敌后她是一千个不愿意。 林怀远进门来看了看女中尉，随口问道：“老蒋他们还没回来？” “没有。”那女中尉头也不抬地回答。 林怀远有些不悦，但当着王家平又不好发作。 “王参谋，坐。咱们随便聊聊啊。”林怀远本想吩咐女中尉倒一杯茶来，看那样子又忍住了。 “王参谋，听说你作战十分勇敢。”林怀远没倒茶，就掏出烟来让烟。家平客气地拒绝了。 “我一家人都死在鬼子手里，我要为他们报仇。”家安言简意赅。 “那你知道***在敌后游而不击的事吧？他们就知道到处占地盘，排挤国军的势力。”林怀远和颜悦色地点起烟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反正古郡这边的八路军是和鬼子打仗的。前些日子还打死了一个大佐。引来鬼子扫荡。”王家平对林怀远的活头很反感，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你看到八路军游而不击了？ 这个铁证让林怀远无言以对，他尴尬地回应道：“当然了，也不是都游而不击。姜海山部还是打了一些仗的。但是大部分***的部队，是到敌后来抢党国的地盘来了。” 王家平并不附和林怀远的谬论，便笑而不语。继而把眼光移到那女中尉身上。那中尉敏感地一扭脸，一下遇到了王家平的眼光。马上白了一眼，起身出去了。 王家平宁愿叫林怀远当他是个对政治无兴趣的好色之徒。自从李峰回说了‘军统局’这三个字后，他有意地搜集资料。可是那个年月，就是找张报纸都不容易。王家平通过请教曲飞，大致知道了军统局的底细。对这些人一定要敬而远之。 见女中尉出去了，王家平也赶快站起来。推说有事就离开了林怀远的办公室。 “唉，这种烂地方，太闷了。” 王家平走过女中尉身边，听到她说了这么句话。王家平目不斜视，充耳不闻地走过去。他可不是见了美女挪不动窝的人。 残酷的大扫荡过后，王家平对弟弟的恨意少了许多。他甚至关心起了弟弟的生死。几次想找人问问，话到嘴边都咽下去。他们兄弟间那件事，早就不是啥秘密了。人们在背后说啥的都有，王家平也知道，替他说话的人并不是很多。 八路军这次反扫荡牺牲了很多人。鬼子伪军退走之后，他们从山上出来就一直在舔伤口。和季虎亭这边也断了来往。按说这次季虎亭帮了这么大忙，姜海山是应该上门致谢的。但是他没有动静。 季虎亭也知道八路军损失惨重，可是林怀远来了他也不敢动。怕人家打小报告。过了几天季虎亭终于决定，叫王家平代表他去半坡镇慰问一下。而且是便衣过去。 王家平出门后，向古郡的方向走了一段才转向半坡镇。他孤身一人谁也没带以免泄密。 家平一边走一边想，林怀远这个监军一来，团长怕是再也伸不开手脚。这帮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讨嫌！ 王家平寻常乡下人打扮，肩膀上也照例放了一个布褡裢。这样在乡间土路上走，就不惹人瞩目了。 前面是丁举人村。这一带也是敌我都要应付的两面地带。但是本质上，这是八路军的游击根据地。 王家平才走到村口，没防备从墙后面跑出几个孩子。人手一根红缨枪。 “站住，干什么的！”孩子端着红缨枪，把王家平围在中间。 “我是走村串户做买卖的啊。”看着这几个半大孩子，王家平觉得好笑。 “拿出路条来！”一个愣头青吆喝道。 “什么路条，我是从古郡城来的。” “看你鬼鬼祟祟的，一准是个特务。跟我们到村公所说去！” 一帮孩子押着王家平在村街里走。正好前面几匹马跑过来，是八路军。 “同志，同志！等一下，我们抓到一个特务！”孩子们看到八路军过来，都齐声大喊。 王家安狠狠勒住坐骑。这一带敌我双方拉锯，常有刺探情报的特务出没。儿童团的孩子们警惕性都很高。 家安从马上跳下来，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哥哥王家平。 “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片刻尴尬之后，王家安自然起来。他不知道哥哥一身便装，到这里来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