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季虎亭兵败

    317团两个营一千多人，早已伤亡过半。这个时候要撤退，撤不下来了。我方没有炮火掩护。一旦丢失了原阵地，鬼子冲上来就可以对我追击杀伤。这样，倒不如死守在阵地上。

    “团座，你们撤吧。我们撤不下去了。我的家小请多照顾。”焦守国说完直接扔了电话。再打就不通了。

    焦守国从当兵开始就跟着季虎亭，一直到现在当到副团长（317团团长一直由季虎亭兼任）。眼看着他这样牺牲，季虎亭心如刀绞。可也毫无办法了。地形再好也架不住这样打。

    季虎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立刻下命令给曲飞，所有部队向天王岭突围。放弃太平镇，保持有生力量。

    虽然焦守国扔了电话，季虎亭还是派了两个传令兵去口子岭。命令两侧部队相机撤退。

    “就说我说的，撤出一个算一个。”季虎亭虎目含泪。这一次起家的队伍看来要扔在这里了。

    做完这些事，李峰回迫不及待地命令警卫排长。架上季虎亭撤退。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放开，放开！老子有脚自己走！”

    没人搭理他，排长牵来一匹马把季虎亭扶上去。一帮人出了隐蔽部，沿着一条李峰回早看好的路径撤退了。他们身后，几发迫击炮弹砸了下来。

    王家平站在摩天岭上，忧心忡忡地往太平镇方向望去。那里枪炮声此起彼伏，一片烟尘。

    刚才一队鬼子鬼鬼祟祟，在几个黑衣汉奸引导下从背后向太平镇去了。王家平兵少，连挺机枪都没有。不敢贸然惊动这批鬼子。眼睁睁看着敌人远去，王家平忧心如焚却无计可施。一种隐隐的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如果前面主力被日军歼灭，眼前的人和电台如何处置？王家平一个小小少尉，脑海里一片空白。没了317团，他还能到哪里去？不行，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必须做点什么。

    在和后方进行了电台联络之后，林怀远的情绪安定下来。对眼前的局面有种置身事外的表情。王家平心中恼怒也不给他好脸色。双方貌合神离，自然更不会商量什么。

    煎熬之中夜晚到来了，几十个人只简单吃了一点干粮，随便找地方休息。太平镇方向的枪炮声不再炒豆一般猛烈。王家平的大脑快速地转动。天王岭是一片大山，但也不是没办法占领。只要日军大部队上来搜查，他们最终将无处藏身。

    如今情况不明，王家平想想找个人说点什么。可是环顾四周，最应该商量的林怀远却一言不发。他应该在等待王家平过去请示机宜。

    王家平没有过去，他紧握着枪两手是汗，满脸是汗。林晓燕和方静雯默默凑了过来。但听松风阵阵，林中一些鸟儿莫名惊叫高飞。远处的太平镇火光熊熊，那是日本人在点火烧房。

    看来司令他们是凶多吉少了。三千人的国军游击队打两千多人的鬼子。尤其是硬碰硬的较量，失败在所难免。

    按实际情况应该抵抗一下就撤退，硬拼的结果基本是敌人获胜。可是他们国军，一旦失去给养供应相当麻烦。失去地盘，敌后生存能力也比不过八路军。

    “家平，我们觉得很冷怎么办？出来就带了几件随身衣服。没想到山上夜里这么冷。”方静雯到了这个时候才害怕起来。

    “在敌后就是过苦日子。什么是游击队？游击队就是居无定所，风餐露宿，你以为小说里写的那么浪漫吗？”看着方静雯可怜兮兮，王家平心中泛起些许温柔。

    林晓燕坐在方静雯的身边，起初一声不响。后来居然轻轻啜泣起来。从方静雯的嘴里王家平听说，林晓燕是浙江人。这人眉眼精致，颇具江南小女子的韵味。嘴角一抿，又透着倔强坚毅。

    “林姐姐，你不要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了。我不怕死，就是怕饿肚子，怕没地方睡觉。”方静雯的声音也带了哭腔。

    “别哭了。鬼子们晚上一般是不会行动的。尤其是在这深山老林里。”王家平故作轻松地说。其实他的心里沉的像压了铅块。

    “王家平，你说季司令他们”林晓燕欲言又止。

    “司令他们会突围到这里来的，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王家平坚定地说。

    天王岭可以说是整个太平镇四周山区的顶峰。不仅是季虎亭，鬼子汉奸的脑子也不是猪的，他们也知道这地方的价值。今天晚上必须行动，否则明天天亮鬼子就可能来搜山。

    最心焦的不是即将到来的鬼子，而是部队情况不明，下一步行止如何确定。如果王家平手里只是一个排的士兵，那就简单了。

    “我哭不是害怕。离开家几年了，一直颠沛流离，有些想家里亲人了。我妈妈都不知道我在外面干什么。”林晓燕止住哭泣，脉脉而言。

    “我也想我姆妈。”方静雯也说。

    王家平忍不住打量一眼林晓燕。这个被上司追求的女特务，在这里的日子无疑难过之极。季虎亭曾经明确告诉王家平，对重庆来人要多提防。

    月夜野餐后无意中救了林晓燕，王家平从心里对她依然提防。交心那就更不可能了。只是有了方静雯这个小妹妹，王家平才和林晓燕接触多了一些。但仍然若即若离。在这个心焦压抑的夜晚，林晓燕居然思念起家乡，这是王家平想不到的。

    “说是共赴国难，但我们个人的命运依然如同飘萍。王家平，现在局面严重。我们就在这里坐等么？”林晓燕缓了口气问道。

    “司令叫我带你们到天王岭，现在情况不明，我无法一走了之。林主任是什么意见？”王家平看着远处火光，忍不住说。

    “他只管政工，你的事你处理。”林晓燕冷冷而言。

    王家平一咬嘴唇，说：“那这样。我带两个人下山看看。这里交给林主任行吗？”

    林晓燕不置可否，王家平拿定主意，起身向林怀远走去。再等下去心都要碎了。

    林怀远在一棵大树下坐着，在和一个手下窃窃私语。不管怎么说名义上林怀远是上司，王家平必须尊重。

    “林主任，我想下山去看看。司令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