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方静雯护士

    凌晨时分，一个早起拾粪的老头发现了王家平。赶紧到最近的317团驻军汇报了。

    驻军带了担架来，有认识王家平的，简单给他包扎了往支队司令部送。

    幸亏这是夏天，不然在野地里一夜准会冻死。自打被飞机炸过以来，这是王家平第二次负重伤。因为失血过多，他已经昏迷多时了。

    季虎亭来不及多问，就把王家平火速往战区后方医院送。支队里的医疗条件没法救他的命。直接是带着葡萄糖水送过去的。

    在后方医院，王家平先被输了血，而后取出体内的子弹。折腾半天，气若游丝的王家平总算把命保住了。

    两个被打死的人暂时身份不明，但稍稍想下就知道。他们肯定是敌对方派来的。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王家平中尉不得不在医院里养伤。

    医院里有个小护士叫方静雯，她是O形血。那天王家平被送来的时候，情况危急。她就自告奋勇给王家平输了300CC血。

    方静雯那年18岁，是个相貌甜美人见人爱的小妹妹。她是刚刚跟战地慰问团从重庆来的。上过护校。到了之后，她决定留在敌后参加抗战。

    战地慰问团的人十分为难，因为方静雯不是个一般的女孩。她的父亲方如松中将是重庆军令部的次长。是党国军界一个重要的人物。

    实在劝说不动，所有的人都倔不过这女孩的主意。只好叫她暂时留下来，等慰问团回重庆再找方次长想办法。

    王家平的伤不很重，但是伤到了腰部骨节。不能直腰走路，每天的大小便问题比伤痛更让他煎熬。医院就想了一个主意，把方静雯派来护理王家平。不明说的想法是，让王家平每天的屎尿熏走这位大小姐。

    看着这个绵里藏针的护士妹妹，王家平一肚子苦水。大家都是少年男女，叫人家服侍自己大小便，观看所有的身体隐私，还有比这折磨人的嘛？

    王家平先是绝食抗议，院长过来恨恨批了他一顿。方静雯也在旁边跟着批。

    “王参谋，你这是干什么？在这里你是伤病员，我是护士。大家是医患的关系，你怎么封建脑瓜计较起男女来？年轻人不该这样，况且我输了血给你，更有义务照顾你康复。”

    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把王家平弄得哑口无言。没办法，他就倒在床上拼命憋着屎尿，弄到最后把个小伙子生生给憋哭了。到最后，他不得不一边哭一边接受方静雯的服侍。倒是方静雯不嫌肮脏，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煎熬了几天之后，两个人通过聊天渐渐熟悉起来。医院里对方静雯的身份是安格保密的。她自己只说父母是后方的一般职员。

    碍于身份，季虎亭没有亲自前来探视。倒是林怀远和曲飞两个人来过。特别是林怀远，他的到来叫王家平十分意外。按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林怀远是不需要大老远来探视一个中尉的。

    曲飞来说，林怀远在部队里到处活动，所有的营连军官都反感他，叫他碰软钉子。林恼怒之余，又无计可施。

    季虎亭的主意就是暗中排挤，叫他们觉得没趣，自己走人。

    “那他为啥大老远跑来看我一个小排长？团座不会误会吧？”王家平倒在床上，痛苦而担忧地问道。

    “你想得太多了。林怀远到这来是找方护士。你以为你的面子有那么大吗？”曲飞笑了，露出一颗虎牙。

    “方护士，方静雯？”王家平警觉起来。在他的眼里小方护士可是个单纯的人。

    “没事，没事。林怀远是奉命找方护士谈话的。是公事。你不要瞎琢磨，你的伤啥时候能康复？”曲飞拍拍王家平的肩头满是怜悯。

    “唉，伤到骨头了。必须老实呆着，否则有瘫痪危险。这是院长来说的。这些天幸亏方护士，照料得无微不至。真是惭愧啊。”想想这些天的遭遇，王家平痛心疾首。

    “惭愧什么？她是护士，照顾伤员是分内的工作。你小子别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吧？”曲飞故意打趣道。

    “你真会胡琢磨啊。我喜欢人家？我一个土包子，人家是重庆来的摩登小姐。她说以前她家是在上海住的。上海那是啥地方啊。咱还是琢磨一下伤好了打鬼子吧。”

    “鬼子这段时间，只是加强了对我军防区的侦查活动。并没有大举行动的迹象。他们也需要相应休整。武汉会战结束后，不论胜败双方都需要休整。积聚好力量接着再打。”

    曲飞老谋深算的样子，很好笑。黄埔七期出身的，有些人都当了团长甚至师长。而曲飞则甘于在杂牌军当营长，实在难能可贵。

    “那两具尸体找到下家了吗？”

    “找到了，是周和平侦缉队的人。宪兵队派出来做侦查的。那天夜里，他们本想到我军驻地去扔手榴弹。”

    “周和平这家伙胃口不小，敢这么干？他那一个侦缉大队，以前是对百姓作威作福。没有看出有什么特殊本事。”

    “现在他在古郡的汉奸群体里受压，很想干出一番成绩来。宪兵队长饭田大尉是他的后台。”

    “陈大麻子的后台是卷川新八。他一个少佐好大的能量。”王家平哂笑道。

    “是啊，大佐坂井次郎都拿卷川当作主心骨。坂井这个人实际上能力一般。”

    两个人正聊着，方静雯一掀门帘走了进来。曲飞打量了一眼方静雯，局促地站起身。

    “我认识你，你给我爸爸当过跟班。”方静雯一看曲飞就乐不可支。这一下曲飞想装作不认识都不成了。

    方如松曾经是黄埔军校副教育长，教过很多黄埔学生。曲飞在读书时成绩优秀，很得方如松喜爱。在军校曲飞和方如松接触很多。因为同乡关系，还经常到方家帮忙干杂活。那时候方静雯还小，但认识曲飞。

    “哎呀小雯啊，没想到你还认识我？这么多年，老师他还好吗？”曲飞有意不称呼方父的职务。这里孤悬敌后，高级长官的子女在这很不安全。

    “他们都好。就是不同意我参加战地医疗服务。”方静雯看一眼曲飞，脸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