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家安受伤

    看着和自己媳妇站在一起脸红的弟弟，王家平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一伸手就把驳壳枪拔了出来。

    “你，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干的好事！”

    王家平怒吼着，端着枪步步逼近。他的嘴唇颤抖，声音嘶哑。

    “啊，你是，是哥？你你怎么还活着？”王家安声音也在颤抖，他无法相信面前这个身材高瘦的国军士兵就是他死去的哥哥。

    “王家安，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人！盼着我死了，你好和这个女人名正言顺在一起？没想到，***八路军的队伍里收留你这样的人！”

    王家平怒不可遏，黑洞洞的枪口马上就要逼到弟弟胸口。这边，李珍儿盯着死而复生的丈夫，哇的一声哭叫，便捂着嘴跑进了屋里。

    尹东霞快步地从屋里跑出来，她不明就里地喊道：“林二柱，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你是谁，放下你的枪！”

    林二柱本来想出手阻拦王家平，但手伸到半路又收回来。他的目光和尹东霞一碰，两个人顿时沉默了。聪明的尹东霞一看王家平的相貌，就知道王家安的哥哥死而复生了。

    两个人都是见惯了枪炮的人。尹东霞不知道，为什么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了呢？

    “哥，你可不要乱猜疑！刚才是我被锋子蛰了手，嫂，嫂子她给我吸毒哩！”王家安笨嘴笨舌地辩解着。

    王家平冷笑道：“爷爷呢，姐姐呢，他们也赞成你俩在一起了？”王家平咬牙问道。

    “爷爷和姐姐，还有小龙小凤，他们都死了！被鬼子杀了。”王家安无视眼前的枪口，抱着枣树嘶声哭吼，“我，我和珍儿姐什么事都没有！哥，你要相信我啊！”

    “好，好。我相信你。女人多的是，叫李珍儿跟着你也无妨。你就当我是个死人就是！我们都死了才称你的意！”王家平发狠到这里，收起了手里的枪转身离去。

    林二柱眼看着王家安一声嚎哭，一头向枣树的树干撞过去了。

    一只栖身在树顶的麻雀被瞬间吓飞。

    王家平独自回到了丁家祠堂门前，不久就看到季虎亭笑容满面走了出来。他和姜海山，杜纲两人在门口拱手而别。

    “姜司令，杜主任，咱们来日方长。有用得着我季某之处，请一定开口吩咐。我就告辞了。”

    季虎亭看到了面前的王家平，什么都没有问。317团一行人纵身上马。

    姜海山抱拳说：“季司令，我就不远送了。贵我两军合作抗日，大有可为。”

    季虎亭哈哈大笑，拱手作别。

    走到半路上，季虎亭见王家坪脸色阴沉便开口问道：“王家平，见到你那兄弟了吧？怎么这么个脸色？”

    王家平催了催马，和季虎亭并坠而行。开口之前先叹了一口气。

    “团座，你叫我如何开口啊？我这兄弟，他不仁不义，丧心败德”

    季虎亭翻翻眼珠，往前一带马。王家平也催马跟上去。两人瞬间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你的媳妇儿是不是也活着？”季虎亭又问道。

    “他俩都活着，就我们该死的人死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王家平咬牙切齿地说。

    季虎亭叹了一口气：“你这个人啊脾气太燥。兄弟俩的事儿，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谁知道你还活着啊？如今大敌当前，就不要在兄弟阋墙了。”

    行伍出身的季虎亭在毫无知觉中说出一个成语，自己都有些纳闷儿。

    “我们一家人都死了，我们整个村子都被鬼子杀光了。就剩下他俩，一男一女，品貌相当。王家所有的财产田地，都是他们的了。多么逍遥自在。”

    王家平说到这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因为团长说过男儿流血不流泪的话，他就给了马一鞭子。季虎亭看着王家平的东洋马一骑绝尘，狠狠地往旁边吐了一口。这等小事，原是不在季司令的挂碍之中的。

    王家平怒气冲冲地离开后，王家安也撞得头破血流。撞得很重，看得出来这一次小伙子是抱着必死之志。只不过冲动之下准头不那么好。天灵盖幸运地错开了，只把额头撞得血肉模糊。整个人随即也昏迷过去。

    李珍儿从屋里跑出来，连滚带爬来到家安身边，抱着他嚎啕大哭。尹东霞厉声命令林二柱赶紧去叫军医。

    一番手忙脚乱，把受了伤的王家安抬到了屋里。刚刚包扎完，姜海山和杜纲就急匆匆地赶了来。林二柱去向他们报告了事情的原委。

    “老韩，他的伤势怎么样？”

    在查看了王家安染红了绷带的脑袋之后，姜海山忧心忡忡。他把全支队唯一的军医叫到院里。军医姓韩，是燕京医学院的毕业生。在支队里是重点保护的宝贝疙瘩。

    “司令员，他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伤势很重要静养几个月。另外就是，他的伤这几天要经常换药。我们条件差，我已经把唯一的一点云南白药给他用上了。还有，要打破伤风针。”

    “一定要救活他。这兄弟俩怎么都是这样，难道一头碰死了就能拿回清白吗？愚蠢！”

    老韩叹了一口气没说话。姜海山看着他的脸色说：“你开个单子，该买的药物我们还得买。上千人的部队，不能没有药。说什么也不能再和长征时那样了。古郡买不到，那就去北平天津。”

    古郡城如今戒备森严，八路军对城里的情况不摸底。尤其是购买跌打损伤的药物，没有胆大心细是不成的。反倒是大城市的天津北平更容易些。城市大，物质相对充裕，日伪的控制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姜海山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舍近求远。通过北平地下党的关系，迅速搞来一批药物。王家安总算在最后时刻打了一针宝贵的破伤风球蛋白。这等于是姜海山救了他一条命了。

    第二天的上午，王家安才醒过来。头上伤处钻心地疼着。他睁开眼来，看着眼前是李珍儿憔悴的俏脸。

    “家安，你醒了？你，你为什么要做傻事？真要去死，那也该是我去。你不想想，你这么死了能换来什么！你死了他就原谅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