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大腰圆的角斗奴沉重地摔倒。 他无助地捂着脖颈，浑身抽搐着，颈血从手指缝里狂喷出好几尺，血污染红了斗剑场地下的黄沙。 这里是恩利尔家族庭院的一角，洁白大理石廊柱环绕的斗剑场。 阿舒尔赤身裸体站在斗剑场中央，脸上和身上溅满了鲜血，古铜色皮肤大汗淋漓，闪闪发亮。 十五岁的恩利尔继承人冷淡地凝视着两个奴隶拖走将死的对手，兴味索然地扭头走向场外，随手将镰状剑和大盾递给侍立一旁的侍从武士。5 两个侍立的美貌女奴连忙端着水盆上前，用温热的水为他擦拭身上的血水和汗水。 庭院里侍奉阿舒尔的女奴，清一色都是来自里海以北的草原和西方塞尔特的白奴，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每一个都高大丰满，至少比少年高半个头。放眼望去，头发从淡金色到棕红色，应有尽有。2 按照阿舒尔的喜好，女奴们一律剃光了除眉毛与头发之外的所有体毛。他也不喜欢直视女人裸体，认为那样没有情趣，所以尽管服侍他的只是一群地位卑微的奴隶，却都穿着轻薄宽松的白色亚麻长袍，曼妙的身姿在半透明的长袍里若隐若现。 阿舒尔不管她们在自己身上擦拭，径自伸手从盆里捧起水拍到脸上，而后在脸上抹了一把。 “所以，”阿舒尔说，“马萨耶斯没有回来复命，就自己往南去了？” 跪在下首的是恭恭敬敬的阿南迪耶布：“是的，尊贵无比的大人，那个冰海女奴抱着他一块儿跳了崖……他受了很重的伤。” “他的蝎神也没能保佑他？” 阿舒尔揶揄地笑：“这么急匆匆地走，连尼尼微的城门都没进……阿卡德的巫医到底有多灵验，我恩利尔庭院里就没有好医生吗？” 阿南迪耶布不敢多嘴，只有继续跪着，以额头触地，一言不发。 阿舒尔半晌没吭声，自顾自地享受女奴从头到脚的拭身。 “既然马萨耶斯失败了，就由你暂代他完成搜捕，”他突然说，“去告诉马萨耶斯，交出阿卡德游骑兵的指挥权，这是我的命令。他受了伤，宿营地左右还有两个恩利尔军团，他不敢不从。” 阿南迪耶布浑身肥肉发抖。 “尊贵的大人，不，陛下！”他激动地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如此器重小人，小人纵然粉身碎骨，也要为您把那个冰海女奴抓回来！” “闭嘴！跪好了。” 阿舒尔不耐烦地说：“一个字也别说，只用好你的耳朵。” 他转向大理石廊柱下的阴影。 “信鸽有什么消息？他们既然已经翻越了最后的山梁，距离废弃神庙还有多远？” “十天左右，”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下传来。 阿舒尔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办吧。” 他转向阿南迪耶布：“听好了。卑贱的阿卡德人，你之前做的每件事，都在有意无意和我作对——闭嘴，出声就杀了你——这件事做好了，我可以成为你的庇主，提拔你成为白银望族。” 阿南迪耶布昂起红光焕发的肥胖圆脸，又惊又喜地不住点头。 阿舒尔说：“马萨耶斯擅自更改了我的军令，还要放走我要捉拿的人。我可以不跟他计较。好在阴差阳错之下，事情还是走上了正轨。现在我要你替代他完成任务。 “简而言之，我略施小计，想看看贝尔家族还留有什么后手。结果不出我所料，我的小野马表妹，妄图凭借那些失传的远古魔法动摇恩利尔的统治。她是在做梦。 “阿卡德人，我要贝尔在那神庙里藏匿的东西。你带人追踪他们，等他们得手了，你给把远古文本和伊列拉提都给我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我知道你和那个卢修斯有仇恨，”十五岁的少年阴森地说，“完成任务以后，你给我把那个令人作呕的卢修斯杀了，把他的头、两只手，还有他的阳具切下来，装进袋子里拿给我。我重重有赏。”2 阿南迪耶布几乎要感激涕零了，但似乎又有什么想说的，只是碍于阿舒尔的吩咐，一个字都不敢说，于是挤眉弄眼，不停地对恩利尔少主打手势。 他那滑稽的样子把阿舒尔逗笑了。 “我准你讲话。说吧，你还要什么？” “伟大的陛下，”阿南迪耶布跪在地下急切地说，“我需要高手，真正能解决问题的高手。恐怕阿卡德游骑兵只能追上他们，却拿他们没办法……毕竟您的女奴打败了马萨耶斯，她实在太厉害了！” 阿舒尔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一脸阴沉。 那女人确实厉害得不像人…… 一想起那个前所未有的屈辱之夜，他顿时觉得怒火上撞，身上挨过揍的地方隐隐作痛，而且竟然热血上头，隐隐有兴致勃发之势……3 阿南迪耶布尴尬地低下了头。 恩利尔少主魂飞天外不知在想什么，悄然直立的兴致，正好摆在奴隶贩子的胖脸当前。1 阿舒尔很快回过神。 他把正在为他擦拭后背的高大白奴一把拽到了身前，粗暴地顶在旁边最近的大理石廊柱上，分开袍子，尽情发泄他的怒气和隐秘的渴望。 阿南迪耶布在地下跪了二十多分钟，一直等到阿舒尔喘着粗气抽身离开女奴。1 “那就让阿卡德游骑兵负责追踪。” 阿舒尔说：“你另外找一批人，雇尼尼微最顶尖的盗贼和杀手，买下市集里最厉害的角斗奴——这种见不得人的门道你比我熟——组成一支猎杀小队，给我把她……解决了。”2 他差一点儿说成把她逮回来。 他咬着牙说：“恩利尔出这笔钱。去吧。” 阿南迪耶布千赶万谢，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廊下的阴影说：“恐怕那些人不会比马萨耶斯更强。” “我也是这么想的。” 少年冷冷看着前奴隶贩子乐颠颠的背影，对廊下的阴影说：“你这就去阿舒尔城，从战神的神庙调几个祭士和剑巫，跟那个阿卡德白痴走一趟。别让他搞砸了。 “注意千万不要找和尼尼微有关的人员，小心‘贝尔的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