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沙的女神

这是一个以北方冰海人为一号主角的,充满了轻松、温暖,友情与爱的正能量故事。  背景是克苏鲁编年史的公元前8000年左右的远古。  这个时代,大洪水刚刚过去,金字塔时代尚未来临,洞狮、披毛犀和猛犸象游走旷野,野蛮人柯南的传说还在大地传唱,苏美尔诸城邦雄踞...

第二十二章 盟叛之间
    阿娜达没有下马,向卢修斯示意手里的另一匹战马的缰绳。

    “我们回去,”她说。

    卢修斯仔细看了看两匹马,而后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回去,”他说,“我们得出城,赶紧离开尼尼微。”

    黄玉似的眼眸眯起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卢修斯说:“你看战马戴的头饰,这是美尼斯家族的战马。那两个骑士是美尼斯武士。

    “美尼斯的族长乌尔凯什是尼尼微的城守官,城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美尼斯既然打算杀我,就肯定会把事情做绝,我的奴隶市场和死斗场一定有埋伏!

    “所以我们不能回去,回不去了。”

    阿娜达点了点头,“所以你要我离开尼尼微……”

    卢修斯连忙说:“是我们,我们一齐离开这座城市,远远的离开,去小亚细亚,去特洛伊,或者去弗里吉亚,我的家族在那边还有亲戚。我们先去躲一阵,等到合适的时候再——。”2

    她突然打断他:“那我的妹妹怎么办?”

    卢修斯瞠目结舌。

    她低头盯着他看。

    雨水顺着她的额头向下流,在银白色的长眉前形成了一道稀疏的水帘。

    卢修斯心惊胆战地看着,水帘后面的阴影里,两只黄玉似的狮眸渐渐涂上了一层血色。

    “你答应我为我寻访妹妹的下落,”阿娜达说,“作为交换,我做你的角斗奴,任你像捆绑牲畜一样把镣铐加在我身上。我为你卖命,以你的名义去夺取那盛会的角斗冠军。”

    她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湿淋淋的小腹上肌肉饱满。被盾牌碎片击中的伤口本来已经收了口,因为刚才牵马的剧烈运动,又汨汨地渗出血来。

    她逐一指点身上还在流血和曾经流血的伤口给他看。

    “这个,还有这里,还有这个……这些血,是我为你流的。每一滴血,都是我付给你,让你寻访我妹妹的订钱。

    “现在我以你的名义夺取了冠军,我已经做到了你要求的一切。”

    母狮子厉声说:“而你却告诉我,我们得离开?!”

    卢修斯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全身上下都僵硬了,仿佛血液在这一喝之下冻成了冰。

    这时,他听到大雨中远处人声渐渐清晰,那是阿南迪耶布召来了之前埋伏在神庙废墟里的人手,正追向这里。

    但是那些追兵,和近在咫尺的劫难相比都算不上什么。

    她冷笑:“你没有什么可辩解的了吗?”

    平日灵巧的舌头此时沉得像块铜,黏在嘴巴里动弹不得。

    他看见黄玉似的眼眸里流露出失望。

    他还看见,她持剑的手开始动了。

    他不假思索地大声说:“我不会违背承诺!”

    “我不会违背承诺,”他又重复了一遍,“不会对你妹妹弃置不顾,我保证!但是现在我们真的回不去!

    “你说的对,你,你你完全有理由杀了我!就因为我暂时还没能做到答应你的事!可是我一直在努力,譬如,譬如我的朋友,还在为我打听你妹妹的消息!就算我们离开了,他也不会走,他会一直留在尼尼微,有消息了就能通知我们!”

    她厉声说:“撒谎!我杀了你!”1

    “我没有!”

    他喘息着,吐掉流进嘴里的水。

    “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杀了我,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看看你自己。你小肚子上那个烙印,它表示你的身份还是奴隶,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改的。而且我死了你就成了逃奴。一旦成了逃奴,在整个帝国,人人见了你都会去抓你,都有权把你据为己有——”

    她按剑冷笑:“那他们也得先有那本事!”

    他连连点头。

    “你你说的对,一切都对。但是如果你把时间都用在逃命和藏身,把精力用来提防你所见到的每一个人,你又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去寻找你的妹妹呢?”

    她恶狠狠地盯着他,雪白晶莹的雄伟山峰在大雨中不住起伏。1

    他举起双手。

    “我对你没有恶意,请你相信我。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我们互利互惠,各取所需,无论你承认不承认,但事实是,你需要我。”

    她咬牙说:“我不再是你的奴隶。”

    “不行,你是,”他低声说,“我从阿南迪耶布手里买了你,帝国的法律规定你是我的奴隶。而且你也说过,‘被抓住,给不了赎金,又不逃,就得做奴隶。我们冰原人的习俗——’”2

    他没说下去,因为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但是他战战兢兢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这个,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答应。”

    尽管他快要吓出尿来,依然在剑下硬挺着脖颈子。

    “我买了你,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有契约为证,你是我的奴隶。你可以杀死我,或者成功逃跑,去做一个逃奴。我没本事拦你,随你怎么做。

    “但是我绝不会因为你把剑架在我脖子上就释放你的奴隶身份。休想。我认准的事就一定会坚持到底,即便是死。”

    剑锋用力按在他的脖颈上,割破了皮肤,流出了一点血,又迅速被大雨冲散。

    他的喉结上下抖动。

    “契约和承诺神圣无比,我绝不会做违背它们的任何事。不管是你的奴隶身份,还是我答应你寻找妹妹的承诺,都是如此。”7

    他结结巴巴地说完,提心吊胆地等着。

    冰冷的剑锋慢慢从脖颈上离开。

    他长出了一口气,听她从上面冷冷地发问:“你说该怎么走?”

    他早就被淋了个透心凉,刚才站在雨地里半天不动,这会儿冷得浑身直打哆嗦。

    他说:“走这边,我们依旧从北门出去,然后去我的故乡弗里吉亚。”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石柱后面抱出裹着毛毯的伊列拉提,将她举过头顶,递给马背上的阿娜达。

    阿娜达接过瘦小的亚述少女,抱在怀里,用绳子在伊列拉提和自己腰上缠了两圈,又拽了拽,确保不会半途脱落,就给绳子打了个结。

    卢修斯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另一匹战马的马背。

    “说出来你恐怕不信,我们施瓦辛格是野蛮人柯南的后裔,在我身上流淌着远古王族的血。”7

    阿娜达嗤之以鼻:“失敬了。”

    卢修斯不服气地说:“你别不信。好几个千年以前,西梅里安人曾经入侵弗里吉亚,在那之后西梅里安人的血就混进了弗里吉亚人当中。野蛮人柯南在弗里吉亚遗留了无数私生子,我的先祖就是其中之一。”

    “那你可真是给‘远古之王’长脸。”

    阿娜达冷冷地甩了他一句,便不再多说。

    既然是个信守然诺的人,想必一定会帮我找到妹妹。2

    她抚摸着剑柄想。

    等利用这家伙找到妹妹,就揍他一顿,带妹妹远走高飞,回冰海家乡去。

    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看在伟大的柯南的份上,不杀他,只打肿他两只乱瞟的眼睛,再拧断他那只在她全身上下到处乱摸的右手。

    命保住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卢修斯一边打冷颤一边在心中咬牙切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任你嚣张,找到你妹妹以后,我就又多了一个筹码,到时候一定要你趴在地下乖乖叫主人。11

    这时他发现,阿南迪耶布的人围上来了。

    她也看到了。

    “怎么办,”他有些紧张地问,“我们又被包围了。”

    她漫不经心回答:“不用在意。”

    卢修斯对战斗一窍不通,但是她懂。

    敌人的伏击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但是天降暴雨,他们的弓弦都打湿了,不能射箭。

    光是这一条,就足够废掉这些人的一大半战斗力了。

    众多敌人当中,除了阿南迪耶布和他的保镖打手骑着马,其他人都是步行。

    而奴隶贩子和他的打手被刚才一番搏杀吓掉了魂,根本不敢骑马冲过来战斗,这就等于敌人只剩步兵,没有骑兵了。

    反观她们,现在却有了两匹马。

    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战罢由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风雨中,远远传来了阿南迪耶布的叫喊。

    阿娜达注意到卢修斯的脸色骤然变了,又是彷徨,又是畏惧。即便是自己把剑架到他的脖子上,也没见他变成这副模样。1

    她好奇地问:“他又在说什么?”

    卢修斯双眼无神地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阿娜达正有些奇怪,怀里传来伊列拉提的弱弱的声音:

    “他在说,他们和卢修斯有仇,只要卢修斯一个人的头。只要我们杀死卢修斯,提着卢修斯的头向他们投降,就赐我们自由。”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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