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沙的女神

这是一个以北方冰海人为一号主角的,充满了轻松、温暖,友情与爱的正能量故事。  背景是克苏鲁编年史的公元前8000年左右的远古。  这个时代,大洪水刚刚过去,金字塔时代尚未来临,洞狮、披毛犀和猛犸象游走旷野,野蛮人柯南的传说还在大地传唱,苏美尔诸城邦雄踞...

第十六章 各自的战场
    阿娜达像伐木一样,一斧接一斧地砍着,足足六斧,才砍断了伊西丝粗壮的脖颈,让阿卡德人轰然倒下。2

    她喘息着,将宽大的手掌按在疼痛不已的小腹上,然后向自己摊开了手心。

    白玉似的掌心里满是鲜红。

    她并不是没付出代价。刚才的激战中,阿卡德人一锤砸碎了自己投掷的椭圆大盾。碎片四下迸飞,其中一块正好扎进了她的小腹。

    阿娜达喘息着,按着小腹环顾天井。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倒下了,只有天井另一角还站着两个角斗奴,正在阴影的边缘恶斗。

    阿娜达把缠腰绳向下推了推,将小腹的伤口完全暴露出来。她把手伸进伤口,仔细地摸着,疼得满头冷汗,最后总算触到了一小片金属。

    她以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轻轻夹住金属碎片,慢慢把它拽出了伤口。

    这是一条半截小指长的青铜盾碎片,沾满了她的血。

    阿卡德人的盾牌保养的不错,没有生锈。

    她看了看盾牌碎片,又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

    还好,只有血,没有其他异味。

    这说明只是皮肉伤。这东西没能扎到她的肠子,也没伤害到其他的脏器。

    阿娜达把碎片别在左手护腕上,按住小腹伤处,深深呼吸压下剧痛,把目光投向那两个以死相拼的人。

    其中一个正背对她步步后退。那是个肌肉匀称,四肢修长的黑女人。短剑方盾,最经典的组合。

    想必那就是绰号“黑太阳”的奇奇库瓦,来自开姆的女角斗奴,荣获过索多玛、押玛和比拉三城的城市冠军。

    “黑太阳”的对手被她自己遮住了,还看不到。

    突然之间,有金属的光芒在阴影中一闪。“黑太阳”踉跄后退,扔掉了短剑和盾牌,仰面倒在红水里。

    随着“黑太阳”倒下,先前被黑人身形遮蔽的杀人者显出了形貌。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短发亚述少女。

    骨架窄小,却体态丰满,曲线玲珑。小麦色的四肢和身躯结实紧致,同样涂了油膏,皮肤亮晶晶的。

    她提着长短双剑,光着脚站在血泊里,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缠腰的草绳。

    将“黑太阳”算在内,少女的周围足足躺着七具女角斗奴的尸体。

    看她们分布的位置,阿娜达突然想起家乡小孩子在岩壁和雪地上画太阳的时候,为太阳周围添加的那些代表光线的线条。

    她们僵硬地躺在水波荡漾的红色液体里,全部都是腹部中剑,伤口又长又深,切开体腔,暴露出内里的脏器。

    尤其是少女身后三具尸体,腹部的剑伤还组成了两条时而连贯时而间断的交叉横线。

    阿娜达能想象那是什么情景:敌人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逼退前方之敌的间隙,少女陡然双剑回圈,将身后三人斩得肚破肠流。

    少女比其他人都矮,对她来说,攻击敌人的柔软腹部最方便,何况腹部面积大,内里重要脏器多,没有肋骨碍事,穿刺切割省时省力。

    但也正是这些原因,腹部从来就是防护的重中之重。

    阿娜达眯起了眼睛。

    七具尸体里五具都拿着大小不一的青铜盾。这女孩撕开防线斩杀敌人如摧枯拉朽,剑术很不一般。

    少女一直低头凝视血水中漂浮的“黑太阳”的尸体。她似乎感受到阿娜达的视线,抬起眼帘,看向阿娜达。

    她有精致的眉眼,小巧的鼻子和嘴巴,小脸还带着少许婴儿肥。

    只是一脸麻木,活像个没有生气的人偶。

    眼睛又圆又大,瞳仁是漆黑的,就像两个贴在脸上的黑窟窿。

    空洞的黑眼睛对黄里透红的狮眸。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天井中仍有呼吸的两个人,不约而同朝对方走去。

    “‘银白色的母狮子’和‘贝尔家族的野马’,”辛西娅说,“最后果然是她们两个。”

    卢修斯的语气里带出了厌恶。

    “为什么要安排贝尔家族的公主角斗?公开羞辱她,让她以奴隶身份卑贱的死去?我还以为你和她是朋友。”

    “曾经是,”辛西娅说,“但现在,美尼斯需要和胜利者站在一起。我们必须旗帜鲜明。”2

    卢修斯咧嘴笑了。

    “‘曾经是’,算是‘爱过’的另一种表达。”

    辛西娅仿佛没有听出他的讥讽。

    她突然拉起他的手。

    卢修斯的心跳变得很快。

    此时此刻,除了他们俩,大厅里的人全都入神地看向“翡翠之下“。

    辛西娅悄悄拉着卢修斯绕过一根石柱。

    黑皮肤的贴身女奴连忙跟上他俩。

    这是大厅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周围的三根石柱巧妙地遮蔽了从各方投来的视线。从这里既可以看到天井和周围的观众席,又能不被任何人注意。

    一到这里,辛西娅就松开了拉他的手。

    这让卢修斯一阵失落。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是在救她,也想救你。”

    辛西娅说。

    “我给了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我将满足角斗胜利者的愿望。所以伊列拉提如果赢得天井角斗,只要她说出的不是复兴贝尔家族那类的愿望,我都会答应。譬如归还她自由。”

    卢修斯嗤之以鼻。

    “你这不就是要她去死吗?赢得自由又怎么样?贝尔的敌人,包括美尼斯在内,会等在庭院门口撕碎她。没了家族庇佑,奴隶身份反而是她的保护色。她一旦成了自由民,有了政治地位,在尼尼微连一分钟都活不下去!”

    面纱下的辛西娅把脸转向卢修斯。

    “你还不明白吗?”

    她的语气总是那么轻柔,“我是给你一个选择弥补过失的机会。”

    “什么?”

    辛西娅压低了声音:“施瓦辛格家族祖先是贝尔家族的门生和随从,可你不但背弃你的主君,还焚烧了主君家族的神庙。罪孽深重的卢修斯,你犯的罪倾尽底格里斯河的水都洗不清!”

    她从面纱下面观察着卢修斯的表情。

    “但你至少还可以救她,”她说,“施瓦辛格曾为贝尔守卫门庭,伊列拉提曾视你如兄。只要你的母狮子赢得角斗。你可以许愿让伊列拉提成为你的奴隶,然后带她离开尼尼微。”1

    “这样我就不会在你面前碍眼,你就可以踏踏实实跟恩利尔结婚了是吗?”

    辛西娅的面纱激烈晃动。

    “接受我的建议,然后立刻滚蛋!我承认这是为了我自己。但是别在我面前装的像个受害者!我从来没打算害你!1

    “伊列拉提即便赢了角斗,提出复兴贝尔家族,也没人会答应的。你觉得你就可以用这种手段撤销流放令拿回家族田产吗?忘忧草牵扯到多少人的利益,你若是还不肯放弃,那才是死路一条!”

    卢修斯伤心低吼:“所以你还是要我接受流放,在放债人的追杀中死去吗?”

    “别跟我提你那该死的债务!”

    她终于忍无可忍了,咬牙切齿地低吼。

    “别再对我撒谎,满口谎言的骗子!你买奴隶市场的钱从哪儿来的?洗劫贝尔神庙获取的财富足够你偿还十次债的了!

    “傻子都知道‘有舍才有得’,可是你,脑子里只有无止境的贪婪!只要手里握住了一,就疯狂地去赌一百!握住了一百,你就敢下注去搏一百万!你无时无刻不在玩火!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爱阿舒尔?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危险的男人!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在深渊上走细绳!”

    她气得胸口不住起伏。

    卢修斯却冷静了。

    “所以,你爱我。”

    他轻声说,视线在辛西娅的胸口逡巡,手慢慢伸进了辛西娅的面纱,抚摸着她光滑的脸,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辛西娅似乎想拒绝,但最终无力的瘫软在他的臂弯里。

    “你又玩火,”她含糊地说。

    但嘴被隔着面纱堵了个严实。

    这时大厅中响起天崩地裂般的喝彩。

    黑皮肤女奴瞪大了眼睛,看着卢修斯扭住辛西娅的紧身长衣,双手用力。丝织的衣物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帛之声。1

    黑皮肤的女奴慌乱地转过身,背对她的女主人,心跳如雷。

    她盲目地将视线投向远方,看蓝天骄阳之下,母狮子和野马,一大一小,血海相逢。

    脚下红浪翻滚,激荡起无数血花,银白色和小麦色的健美胴体闪闪发亮,激烈地互换位置。

    金铁长鸣,剑光和斧影如雷轰电闪,几乎难以看清。

    黑皮肤女奴心神不属地看着,被身后传来的激烈动静吓得手脚发软。3

    和他们仅一柱之隔的观众席上,正端坐着众多前来参加辛西娅生辰的身份高贵的大人物。人们正在疯狂呐喊助威,排山倒海的声浪近在咫尺。

    “你爱的就是危险的男人,”男人气喘说,“你爱死了这深渊上走细绳的感觉,不是吗?”

    生辰宴会的女主人回以语意不明的喉音。

    “我不会走你安排的路,我会成功!”

    万众欢呼声中,男人低声咆哮,“只管嫁给恩利尔那头蠢猪吧!我会让你,还有,你们!都看到,我卢修斯一飞冲天的雄姿!”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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