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斯小心翼翼地跨过牢门,进入了囚室。 阳光从狭窄的窗口照射进囚室,在女人近乎完美的腰臀曲线上方形成明亮的光斑。沿着肌肉线条的起伏,在洁白无瑕的胴体上勾勒出深深浅浅的阴影。 他看得屏住了呼吸。 没有了铁栅栏的阻隔,这样近距离观察才发现,她身体背光的一面,就像沐浴在清冷月光下的雪地;而身体向光的一面,就像明亮润泽的河间地白玉。 “他们不该叫你‘银白色的母狮子’,”他两眼发直,嗓子发干,“应该叫你‘象牙的母狮子’才对。” 高挑的身影稳稳地站在那里不动。 她微微转头,平静地注视他,仿佛在等待,又仿佛是一个邀请。 他感觉受到了鼓励,着了魔似的一步步走向她。痴迷地抬起手臂,与肩平齐,就像辛西娅在会客厅里做的那样,将手伸向母狮子的上腹。 浑没有察觉到,头顶上那双黄玉似的眼眸几乎变成了两颗血红色的宝石。 女人懒得虚与委蛇,打算动手了。 这个角度不错,只一下,就能拧断这个南方小男人柔软脆弱的脖子……不,她改主意了,还是先捏断他的胳膊,逼问一些关于这里的消息。 “我派人打听过了。” 就在这时,神魂颠倒的南方小男人突然说话了,“关于那个掳走你妹妹的人。” 她微微一怔。 “那个人叫马萨耶斯,是最臭名昭著的阿卡德雇佣兵,也是最狡猾机警的斥候。” 马萨耶斯…… 她在心里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决心把它牢牢记住。 却突然发现说话人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自己的上腹,温热的感觉正轻轻向上游走…… 卢修斯轻轻出了一口气。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好消息是,这月中白雪一般的肌肤,凉凉滑滑的充满弹性,手感是如此美好,令他沉迷,无法自拔。 至于坏消息…… 卢修斯打了个激灵。 手在触及女人上腹的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这头“象牙的母狮子”的镣铐,只能算是摆在手腕上的装饰,根本就没有扣上! 而自己的手,还放在这头母狮子的肚子上,正下意识抚向她的软处…… 额头疯狂泌出了汗珠。 卢修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了。 然而他既不敢去擦冷汗,也不敢抬头去看她的脸。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虚掩着的手铐之下,那双足以生裂狮虎的白皙大手,攥成了两只拳头。手背上的蓝色血管,正因为不住用力变得凸出。 冷汗浸透了卢修斯的衣物后心。 “马萨耶斯……”他赶紧舔了舔嘴唇说。 就在她即将抬手一拳打他个头骨碎裂的关键时刻,他的轻声话语钻进她的耳朵。 “马萨耶斯的人向来为帝国的军队充当耳目和开路先锋,沿途杀人放火,抢劫财物,把妇女和孩子掠卖为奴。 “也是他奉副将的命令,四处搜捕北方女人,攻击了你们的村落。” 她的眼神恍惚了。 先后杀死母亲和小弟之后,又架在小妹脖颈上的那柄剑。 她闭上双眼,胸前的高耸起伏不定。 惨状在她脑海里盘旋,仿佛一睁眼,就会看到近在咫尺的亲人尸体。 卢修斯轻轻吐了一口气。 他趁着她这会儿心潮起伏,注意力不集中,继续在象牙狮子身上轻拢慢拈地活动着手掌。 实际上,他只想立即收手,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此时此刻,他汗出如浆,两腿发软,竭尽全力才稳住站姿,不至于像打摆子一样浑身哆嗦着瘫软在地。 刚进囚牢的那点儿绮丽遐思早已不翼而飞。现在他只想活命。 但他必须与自己之前的愚蠢行为保持一致。 只要稍有异样,被她怀疑他已察觉了手铐的秘密,马上就会杀人。 他一面继续慢慢地抚摸,一面不动声色地转移了手的运动方向,顺着紧致坚挺的腹肌一路下滑,抚过她的肚脐,缓缓探向小腹下方,那丑陋的奴隶烙印。 指尖碰触烙印的一瞬间,他感觉到,她身体细微不可查地一抽,皮肉绷紧了一点。 ——狮子醒了。 他触电般缩回了手。 这一瞬间,卢修斯仿佛忘记了面临的重重杀机,有些痛惜地问:“还疼吗?” 她沉默着,似乎在犹豫。 而他也只能在这份沉默中等待自己的死刑判决。 过了几秒钟,她重新开了口:“你继续讲,马萨耶斯在哪儿,我妹妹又在哪儿?” 语气听不出喜怒。 卢修斯轻轻透出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刚才在冥界转了一大圈,这算是勉强把一只脚踏了回来。 但是还不够。 进入囚室之后,他头一次对她昂起了脸,向她坚决地摇了摇头。 “马萨耶斯行踪不定,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是雇佣兵,哪里有战争,哪里就会有他。” 他这副认真的神态,让她看着有些意外,也感觉顺眼了些。 “至于你的妹妹,”卢修斯说,“我的人查到,副将把你和你妹妹都卖给了阿南迪耶布,就是那个奴隶贩子。 “但是我接手阿南迪耶布的奴隶市场以后发现,你的妹妹已经被他转卖给了别人。 “买家是谁,我的人还在继续查……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冷若冰霜的脸动容了。 这确实是她无法做到的事。她不像卢修斯。即便重获自由,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她依然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外乡人。言语不通,也不认识什么人。想要找到妹妹,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垂下眼帘,头一次认真凝视他。 他坦然回望,黑褐色的眸子里充满了真诚和坚持。 金黄色瞳仁里的血渐渐退去了。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她轻声说。2 又迟疑了一下,“……还有,谢谢。” 卢修斯恍恍惚惚地走出奴隶监牢。 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 重新沐浴到阳光的一刻,他整个人都感觉飘飘然了。背上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上面多了一层白色的盐粒。 他感觉,自己仿佛刚刚上了一次死斗场。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