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換了一張手機卡。 以前的卡,裡邊存的話費太多了,她沒舍得扔。取出後,將其放入了卡包裡。 再次打開手機,屏幕上的信息數不勝數,陸軒發的最多。 她隻回復了於珍珍和喬媛的,其他的,她不敢回。 翟念甜、楊曉娟、檬檬.她們都與陸軒聯系著。 而陸軒的那些信息,她咬緊嘴唇看了一眼,倏爾心如芒刺,再也不能看下去。 墨墨,你去哪了?不要不理我,我很難受。 墨墨,大家都找不到你,你別嚇我,手機開一下好不好? 墨墨,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沒保護好你,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行嗎? 墨墨,只要你回來,我不唱歌了,也不當明星了。每天陪著你,你就不會丟了。 墨墨,我快瘋了,你到底在哪. S市。 陸軒和靳成出去工作,陸雅萍和楊曉娟在幫他們洗衣服、整理房間。 兩月前,靳成給楊曉娟買了機票,來了之後,她住在陸雅萍的公寓。 陸雅萍愁眉不展:“曉娟,你說小墨會去哪裡?她和阿軒兩人一起長大的,感情一直很好,現在成了這樣” 楊曉娟拿了拖把在洗。 “陸阿姨,她手機長期都關著,沒和我們聯絡,但她會給她爺爺打電話,用別的手機。”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你看看阿軒,以前在家還能拌上幾句嘴,現在他連話都不說了,小墨是他的命.” 楊曉娟用力地拖著地板。 林墨給她留過信息:曉娟,你如果過去了,和靳成看住他。他脾氣不好,我怕他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 林墨,你隻關心別人,那麽,你自己呢? 你不要他了,也不與我們聯系,你真的過得好嗎? 深夜,陸軒二人披星戴月地回到公寓。 他衣服也沒換,徑直去了臥室。 沒過幾分鍾,他又大步走了出來。 “我房間裡那個藍色的東西,你看見沒有?” 靳成瞟了瞟晾衣架上掛滿的衣服,心裡暗道要糟。 “今天陸阿姨她們來打掃衛生,衣服也洗了,你看會不會.” 陸軒順著他的眼神往陽台上看,心沉了沉。 寶藍色的平安福袋經常被他拿在手中摩挲,昨晚隨手塞在了睡衣衣兜裡。應當是洗衣服的時候,它從衣兜裡掉了。 他從滾筒洗衣機裡面把它摸了出來。 福袋的邊角有處地方裂了一道縫,一截東西從縫隙裡露了出來。 他拈出來看,是一塊紙片,用膠帶貼過,沒被泡濕。 上面的字跡很熟悉,文雅秀挺,寫的是:阿軒。 他又翻到背面:我愛你。 倏地,陸軒把紙片攥緊,喉頭湧上一陣甜腥。 日升月落。 S市的生活節奏很快,行色匆匆的路人們踏過街面上沒來得及清掃的落葉,誰也不知誰是在奔往何處。 陸軒站在天橋上,眼瞳中倒映著這紛擾的紅塵俗世。 給她發去的信息,猶如石沉大海,沒有一點回音。 而她是在C市不見的,不可能沒有在那裡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她躲著他,他自己查不到,不代表別人也沒有辦法。 他不想再坐以待斃。 陸軒去找陸雅萍:“我要去C市見他,把聯系方式給我。” 陸雅萍有點不放心:“我和你一起。” “不用,我自己去。” 這日,工作剛結束,他趕去了機場。 陸雅萍打電話給凌柯珩,讓他接應一下。 凌氏集團。 崔秘書從助理小桑手上接過兩杯泡好的金駿眉茶:“你們就在外面守著,董事長在見重要的客人,絕不能被打擾到。” 小桑頷首說是。 辦公室內。 陸軒進門後,找了一把會客椅坐下,偏過臉摘下口罩,一言沒發。 凌柯珩打量著他,也沒說話。 崔秘書把一杯茶放在紫檀木桌上,再把另一杯放在陸軒旁邊的玻璃小方桌上:“少爺,茶剛泡好,小心燙。” 而後,他退出辦公室,拉上了門。 房間裡又恢復了那種微妙的氣氛。 時間已經浪費掉很多,陸軒放棄了掙扎:“爸。” 凌柯珩手邊的茶杯差點被打翻。 這一聲得來這麽容易的嗎。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什麽事?” “你認不認識林墨?” “認識。” “她不見了,能不能幫我找找。” “.已經找到了。” 這類事情,都是交給崔銘去辦。 一個人不可能平白無故消失不見,崔銘從她身邊的人開始查起。 俞珊出國了,還有一個室友叫何語慧,正巧應聘到了凌氏集團來。 不過那丫頭也是個嘴嚴的,隻說畢業前就不知道林墨的去向。 據說對她“威逼利誘”過,都未成功套出什麽話來,還被反將一軍,說要告他們威脅恐嚇。 也不怕丟掉剛剛得到的工作。 借由此事,他倒是對這個何語慧另眼相待。是個可以培養的好苗子,興許他們凌氏會用得上這樣的人才。 後來,又查到林墨身邊出現過的一位姓蘇的醫生,那個醫生與溫院長的兒子是朋友,至此線索才逐漸明朗了起來。 並非他刻意隱瞞,這般狀況,不知是說了好,還是不說的好。 現在兒子都找上門來了,總不能繼續裝啞巴。 “情況和你想象的可能不太一樣,你要有心理準備。” 陸軒的心懸了起來:“你說。” “她病了。” 陸軒的臉色在那一霎那就變了:“什麽?” “她這段時間在養病。” “什麽病,嚴不嚴重?” “心臟病的一種,已經過了危險期,不算嚴重。” “她現在在哪裡?” “L市。” 陸軒強迫自己消化著這些信息。 良久,他艱澀道:“和她一起那個男的是誰?” “是個中醫,以前在C市的一所醫院上班,據說醫術很好。” 陸軒立時就想去她那裡。 凌柯珩見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兒,手指叩了幾下桌面。 “天都黑了,先吃飯,休息一晚。要去,也是明天再去。” 他打電話讓人送餐來辦公室。 陸軒茶飯不思,隨便往嘴裡塞了些就放下了筷子。 凌柯珩見狀,無聲歎息。 他買的是早上七點的機票,從酒店出去的時候,街道旁的梧桐樹葉上還掛著沒有風乾的晨露。 崔銘在董事長辦公室裡報告。 凌柯珩手上把玩著一塊冰種飄花的翡翠貔貅:“你說,他和我像不像?” “性格很像,長相青出於藍。” “.謝謝。” 陸軒到達L市後,按照地址,打車直奔叫做落櫻苑的小區。 下車後,沿著門牌號找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到。 這戶的外牆上垂滿了薔薇花的枝條,庭院門的中間有一部分是鏤空的,他透過門的空隙往裡看。 她穿著睡衣和亞麻拖鞋,躺在一個藤編的搖椅上,頭髮變短了,碎碎的,有幾縷發梢不聽話地翹了起來。 自打與她認識起,他從沒見她剪過這麽短的頭髮。 暖暖的陽光灑在庭院裡,她閉著眼,巴掌大的臉白得近乎透明。 陸軒的手抓上了薔薇花的藤蔓,抑製著那些想要從體內衝出來的情緒。 花莖上的刺扎入他手掌的皮膚,一滴一滴的血珠沁出來,將葉片和莖蔓沾染上了顏色。 L市的氣候四季分明,秋天涼爽宜人。 沒有風的日子,林墨會去庭院裡的搖椅上,偷得浮生半日閑,也不怕曬黑。 今天,她原本躺著沒動,心口突兀地抽疼了一下。 她按照蘇濟然說的,用手輕輕敲擊胸口處,又深呼吸了幾次。 等恢復了,才慢慢起身往屋裡走去。 轉日,亦是晴天。 單秋棠給林墨打電話,她的病歷本忘帶了,請她幫忙送過去。 林墨找到了東西,換上衣服就往外走。 蘇氏醫堂裡,蘇濟然已經寫好了藥方,看病的大嬸還在喋喋不休:“小蘇大夫,我那侄女天生麗質,性格也大方,在醫院當護士,和你還是同行.” 蘇濟然把藥方遞給了單秋棠。 “尤嬸,我暫時沒那方面的打算。” “哎呀,你都二十五了吧,歲數不小,該考慮成家了,身邊得有個知冷知熱的” 林墨走進來,把病歷本交給單秋棠,又去看了電熱水壺,裡面空了。 她給壺裡添上水,準備燒開了給蘇濟然泡茶喝。 長木椅上有人揶揄道:“尤嬸子,你說得天花亂墜的,你侄女有小蘇大夫旁邊的那個姑娘漂亮嗎?” 林墨燒好開水了,開始泡茶。 她穿的以前翟念甜送她的淡藍色學院風製服套裝,底下配的打底襪,平添了幾分嬌俏。 尤嬸瞅了林墨一眼,勉強道:“不相上下吧小蘇大夫,她是在這兒上班的?怎麽以前沒見過。” 蘇濟然嘴角露出一抹笑,側臉的輪廓愈發柔和:“是我朋友。” 林墨臉皮薄,把泡好的茶放在梨花木的診桌上:“蘇醫生,我先回去了。” 有的人看出點什麽來,嘴巴張了張,又知趣地閉上了。 小蘇大夫一番君子風骨,只在言語上調侃幾句,仿佛都是對他的一種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