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搬入了公司提供的宿舍。 回房間後,他撥通了一個號碼。 “靳成,是我。” “陸哥,你現在是明星了,難為你還記得我.” “你還在酒吧上班?我現在缺個助理,別人我信不過,你願不願意過來幫我做事?開始工資會低一些,過後會上調。” “陸哥,說這些就見外了,只要你還看得起我哪天去合適?” “越快越好,來了先暫時住我宿舍,等有條件了,再去外面租。” 靳成高中畢業後,不想繼續念書。一時又沒找到合適的工作,遂在他舅舅開的酒吧裡幫忙。 這會兒是中午,酒吧還未開始營業。 他看向正在做清潔的楊曉娟,略微躊躇,道:“曉娟,你聽到了?我在這裡整天遊手好閑的,沒什麽正事乾。陸哥幫我爭取了助理的職位,我想去S市發展試試,看能不能混出個名堂來。” 楊曉娟在用抹布擦拭吧台,聞言停了動作:“他是不是林墨的男朋友?” “對,但這件事必須得保密,他現在不比以前” “你去吧。”她說完準備去洗抹布。 靳成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能不能等我一段時間?我保證,等我工作穩定了,就接你過去。” 楊曉娟語氣柔弱卻堅定:“好。” 這日,陸軒打算出去買點生活用品,選擇性地遺忘了岑瑩再三提醒的出門戴口罩的事。 導致他還沒走到超市門口,就被粉絲當場認出來。 大家一擁而上,沿途把他追趕了好幾條街 晚間,祁彥到他宿舍串門:“我們聽說了你今下午的光輝事跡,請問感想如何?來發表一下.” 陸軒又按了一次洗衣機的清洗鍵,薄唇緊抿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那時,他後邊一大串花花綠綠的人追著,一邊跑一邊還夾雜了女人的聲音:“我們直走,你們往那邊繞過去,把他堵在中間,他就跑不了了!” 他最後實在沒辦法,路過一個街巷拐角處時,直接往收垃圾的車上跳了進去。然後,在成堆的黑色塑料袋之間待了半小時,直到周圍的人盡數散去,才敢出來 回宿舍後,洗澡洗了三遍,仍然覺得沒洗乾淨。 銀裝素裹的冬季,陸軒受邀去H台錄製聯歡晚會的節目,沒回A市過年。 年後,公司趁熱打鐵地給他接了幾支廣告代言。其中有一個牙膏廣告,是和翟念甜一起拍的。 廣告播出沒多久,一小箱子的牙膏就出現在了林墨的宿舍裡。 “念甜寄的,代言的廠商那邊送了很多。”林墨把牙膏分給她們一人幾隻。 俞姍覺得牙膏盒子好看,把它們堆疊在書架上。 “她還有沒有接護膚品和化妝品廣告?我最喜歡新款了。” 林墨:“.” S市,外景拍攝地。 今年,一部都市情感劇正在開拍。男一號是楚荇,岑瑩幫陸軒爭取到了男三號的角色。 而另一家娛樂公司的小花米睿,在劇中與陸軒飾演一對情侶。 陸軒翻看到劇本的某一頁時,當即就去找了導演。 “導演,這場吻戲能不能借位?” 導演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這樣的鏡頭,不是不能考慮演員的個人意願,但通常情況下,都是由女演員提出要求。他還沒見過幾次男演員主動要求借位的,況且對方還是年輕貌美的那種. “導演,請你考慮一下。” “可以,你今天把台詞背好,這場戲明後天就得拍。” “謝謝導演。” 罷了,他不是男主角,所以這場戲弱化一些也未嘗不可。 本來他就嫌這個陸軒長相太好看,怕他搶了男一號的風頭,以至於達不到他這部劇想要呈現的效果。 陸軒這場戲的拍攝場景,在河邊的一個公園裡。 開始還是很順暢的,除卻有個鏡頭米睿忘詞,重新來了一遍,其他的幾乎都是一次性過關。 到了吻戲這一場,陸軒已經按照指示,準備借位動作了。 在他朝她靠近的時候,倏地,米睿直接就吻了上來。 陸軒一時沒反應過來,呆愣了幾秒。 導演:“Cut!” 陸軒面色沉鬱,大步往一旁離去,靳成急忙跟上。 結果,他往衛生間的方向走了沒幾步,忽然就在草叢裡吐了,他扶著一根樹乾,差點把膽汁也吐出來。 米睿心裡暗自竊喜,她沒理會什麽借位不借位的。她都這麽主動了,難道他還能不樂意嗎? 導演剛喊卡時,他突然就走了,她有點意外,於是跟了過來。 “陸軒,你怎麽了,還好嗎?” 陸軒側頭看了她一眼,眼睛裡透出一種刺骨的寒意。 米睿驚了一下,連連後退了幾步。 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的靳成,還是很佩服這位美女的勇氣的。 畢竟陸軒曾是一座無數少女前仆後繼都久攻不下的碉堡。 在這之前,他最敬佩的就是林墨,什麽都沒見她做,陸軒就巴巴地把自己送了過去。 現在,他對女人又有了更新一層的認識。 原來委婉含蓄的行不通,還可以這樣生撲. 晚上,公寓裡肅靜無聲。 陸軒面無表情地俯視著躺在沙發上的靳成:“以後再有這種女的撲過來,你幫我擋住。” 靳成的心臟瑟縮了一下:“陸哥,我盡力,不過拍戲這種情況,我不能離太近。這些女人這麽生猛,我用飛的都來不及趕過去啊。” 陸軒一腳踢在椅子上。 靳成默默把自己的嘴拉上了拉鏈。 殺青宴堪堪結束,陸軒給林墨打了電話。 “墨墨,如果你以後在電視上看見了什麽,那些都不是真的。有什麽不明白的,就來問我,我全都跟你說.” “阿軒,連續劇拍完了嗎?曉娟打電話說,靳成去給你當助理了。你們在那邊怎麽樣,條件好嗎?” “暫時先這樣,等發工資了出去租房子住。墨墨,你聽我說,無論發生了什麽事,不管別人怎麽說,你要信我。” 林墨覺得他今天怪怪的。 春去秋來。 林墨第二學年的助學金申請被駁回。 她微微一驚,去了輔導員辦公室。 輔導員瞥了一眼她的穿著。 “林墨同學,有別的同學舉報,你用所得助學金去購買昂貴的電腦和服裝。這學年的助學金,恐怕你不適合再申請了。” 林墨連忙道:“老師,我提交的貧困資料都是屬實的,家裡只有祖父一人,父親在建築工地上班,收入不多也不穩定。我入學時就申請了助學貸款,這您是知道的。電腦和衣服鞋子是因為我考上大學,親戚朋友送的,真的不是花助學金買的.” 輔導員目光平靜:“林墨同學,即便這樣,以你目前的條件來說,的確不是最困難的那一種。我們班,或者說整個學校,有不少同學是從農村來念書的,他們的情況比你更為艱苦。不過,學校除了助學金以外,還有其他的獎學金,你可以用提高成績的方式去爭取。” 她眸色暗了暗,走出了辦公室。 不是她學習不夠努力,只是,能考上這所學校的都不是平庸之輩。有的同學尤為刻苦,晚上和周末都在堅持學習,想要拿到系裡靠前的名次,談何容易。 回宿舍後,郭小涵像是出去了,何語慧在看書,俞姍在玩手機。 林墨心中鬱鬱,索性拿了鑰匙,去樓上的天台散心。 夜裡,烏雲遮月,晦暗陰沉。 諾大的天台,隻角落裡有一個小燈泡發出微弱的光。 前面寬敞的地方,一邊拉了兩根結實的繩子,供學生晾床單用。而另一邊,她視線不經意掃過,瞳孔微縮。 一個穿桃紅色連衣裙的女生背向裡,臉朝外,坐在天台邊緣的圍欄上,長發披散著。透過護欄,能隱約看見她懸空的腳上穿著白色涼鞋。 林墨不敢發出任何聲響,輕手輕腳掏出手機給俞姍發了信息:“我們這棟樓的天台上有人可能要跳樓!立刻通知老師!” 然後,她把手機調成靜音狀態,悄無聲息地往前走了幾步:“同學,我今天心情特別不好,來散心的。你也是嗎?可不可以陪我聊聊天?” 氣氛沉寂了幾秒鍾。 女生的頭慢慢轉了過來,沒有說話。 她目光幽怨,含了一絲麻木,臉色也顯蒼白。 林墨站著沒動,不準備再靠近,怕刺激到她:“你也有煩心事嗎,能不能跟我說說?我在這兒朋友很少,有時想說話,都找不著人,也許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須臾,一陣風吹過,女生的聲音很輕,帶了一點沙啞,像是從虛無縹緲的遠處傳來:“以前的十幾年,我一直刻苦讀書,過得循規蹈矩。我們那裡,我是唯一考上重點大學的女孩,我以為我的人生從此就完美了。” “我家條件不好,也是很不容易才念上大學的。”林墨說的是實話。 “但是,我不該遇上他!你說,人怎麽能那麽善變呢,前一刻還說很喜歡我,下一刻他就能對別的女人說同樣的話?” 黑漆漆的夜裡,她用一種毛骨悚然的眼神凝視著林墨。 林墨被看得後背發涼。 “我們上月都住在一起了,我拋棄了我的矜持,我的自尊,還有父母的教誨,以為他會好好對我。畢業後我們能一起工作,結婚生子,原來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女生的話音裡帶著淒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