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报名 燕庄街道办事处一向比较忙。 虽然这里窗明几净，设施齐全，可是人手一直不够。 服务台的三位女同志，每天都被琐事弄得焦头烂额，偏偏又有通知，裕惠区举办第一节民间手工艺讲座，每个街道都要配合，一共是两百名的名额，七个街道每个街道二十五名，只接受三天报名。 第一天还好，只有三个人，第二天开始就不对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说这个讲座还有后续活动，对什么评职称、奖学金、高考加分诸如此类的事情都有好处，于是一下子涌进来上百人要求报名。 这下可把三位女同志给忙坏了。 对于不符合条件的要疏导、解释，然而很多是家属陪着来的，各种闹腾。 今天是最后一天，一早上过来开门的副主任就吓坏了。 门口乌央乌央的全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咋回事？ 副主任是个中年妇女，开门时直哆嗦，连着钥匙都捅了七八回才打开门。 这时候，她才从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吵吵中获知，他们都是来报名或者陪着来报名的。 一上班，三位女同志扛不住了，直接吓得躲进主任办公室不出来。 街道里只好另外抽调了十个人，专门负责这个讲座的登记报名事宜。 报名事小，主要还有人闹。 才不到三分钟，一对中年夫妇就吵翻天了。 他们是陪着坐轮椅的老娘来报名的，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参加讲座可以涨工资，他们七十岁的老娘之前是泥人厂的工人，现在有点中风，每年医药费什么的都要几千块，所以他们一听到这个消息赶紧过来报名。 “我妈怎么就不行呢，她是老资格的泥人师傅了，不就是听歌讲座吗？只有三天，大不了我请假陪着还不行吗？” 工作人员只好解释：“讲座之后需要提交作品参加评比的，你母亲这样还能捏泥人？” 中年妇女听愣住：“不是说听完讲座就涨工资吗？” 工作人员气乐了：“有这种好事吗？我还真没听说！” 没几分钟又出来一个，一对家长带着小孩来报名的，千求百求还说他儿子是天才，学什么都能得奖，划拉出来一堆奖状：少儿书法大赛纪念奖、幼儿植树节长卷绘画参与奖、东昌水果节儿童舞蹈比赛团体三等奖…… 最后他儿子被喊过来，工作人员郁闷死，因为小家伙才六岁，别说捏泥人了，就是捏橡皮泥都成问题，因为小孩中度近视。 “尼玛的，不就是个讲座吗？要求这么高，有谁能参加啊？不报了！”一个中年男人叫嚷起来，手里的报名表被他直接扔了。 “让一让，让一让！”这时候队伍里过来三个人，也是一对父母加一个高年级学生的样子。 那个中年男人扭头问道：“这种骗人的讲座你们还上杆子参加啊？” 三人中的母亲傲然说道：“参加，我们都是请了假专门陪儿子来报名的。” 中年男人不甘心地问：“条件这么苛刻，你们家孩子也符合？” 母亲郑重地点点头：“当然，不就是单位推荐，十八岁到三十五岁之间，需要从业五年以上，拥有成熟作品，我儿子都符合呢！” 说着，她还拿出来以前作品的照片。 一看这架势，中年男人不说话了，直接闪人，同时还牵走他家小孩。 人比人气死人！ 这位母亲挤到了前边，拿着报名表开始填起来。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宏斌一家三口。 交表的时候，杨宏斌突然发现身边在填表的居然是燕兴，他有点吃惊：“燕兴，你也来报名？” 燕兴一愣：“我不能报名吗？” 杨宏斌自然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他没说出来。 “我听说报名要有单位推荐，在校生需要学校的推荐。” 燕兴点点头：“我在博物馆实习，博物馆推荐了啊！” 我擦！杨宏斌心说，博物馆也能推荐？真的假的？ “那你有成熟作品吗？” 燕兴点点头，拿出来三张照片，那是他在家捏的老寿星、阿福和阿喜。 噗…… 这满大街都有的粗货也算啊？ 看到燕兴兴致勃勃的样子，杨宏斌忍不住多了句嘴：“燕兴，这不是买的吧？能证明是你捏的？” 燕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怎么可能，我都带来给他们看过了。” 燕兴拎出来一个木箱子。 杨宏斌一看，还真是手工泥人，他心里腹诽：还有专门捏粗货的，真是上不了台面。 杨宏斌尴尬地笑笑：“那就好，咱们到时候坐一起啊。” 因为工作人员的努力，终于在十点之前，将不符合条件的人员都礼送出去，最后剩下了十来个报名的，这样一来，速度加快了不少。 很快，燕庄街道的报名人数就确定了，不过超出了十个。 看着外面一双双期待的目光，副主任沉吟片刻：“既然多了十个人，我们街道只能进一步筛选，因为这次的讲座是专门针对从业人员的，主讲是来自外国艺术学院的教授，所以，中技学历的就不予考虑了。” 杨宏斌一听大喜，自己是大专班，堪堪入选，他和父母相视一笑，同时也松了口气。 等他扭头看燕兴时，看到燕兴惊愕地僵在那儿，杨宏斌忍不住暗笑，哈哈，傻眼了吧，傻了吧唧还带着作品来，没想到学历不够吧！ 杨宏斌正要嘲讽一句，这时候杨父先开口了：“燕兴啊，我看你也挺认真的，这样，我让宏斌听讲座的时候好好记笔记，等讲座上完，复印一份给你。” 燕兴有些沮丧，不过还是感谢了一句。 看着燕兴落寞地走出去，杨宏斌突然想起点什么：“燕兴，记得帮我送泥料啊！” 燕兴暗怒，真拿我当泥工啊？ 他转身抱起木箱就走。 “哎这位小同学，等等！”这时副主任突然冲出来。 “什么事？” “你是叫燕兴吧，刚才我接到通知，燕家有五个名额，你是其中之一，不用报名，只要登个记就行。” 杨宏斌忍不住暗骂一声：我擦！这样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