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燕兴的日常 张克俭的事情让燕慎守心神不宁。 他也没在办公室里待多久，就出来转转。 原本想问一下燕兴，可是出来看到燕兴望着陈列柜里的泥人发呆，燕慎守也就没了询问的兴致。 张克俭一张酷似张家人的脸，燕慎守最初看到也是吃惊不小。 不过泥人张正如他所说，几十年前就烟消云散了，他不想提及。 倒是燕兴的表现让燕慎守心底的愧疚少了很多。 这个小呆子……可惜了。 燕慎守转身慢悠悠地往慎守居走去。 临到下班铃声响起来，燕兴才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接班的管理员老黄三十多岁了，听小张吹嘘今天来了个混血大美女，还什么得了病叫了救护车，是燕兴背下来的，他以为是燕兴背大美女下来，看到燕兴就凑上来问。 燕兴根本没搭理他，径直下楼，他骑了辆自行车就往城东赶。 因为张克俭的事情耽搁了一会，燕兴很担心，生怕错过接张彦的时间。 一想起张彦，燕兴眼底就浮现出温柔宠溺的神情。 张彦是个小姑娘，却是瞎的，据说是小时候在乡下被烧秸秆的烟熏成这样的。 现在只有十三岁的张彦，进城那会才三岁。 燕兴第一次遇到她也才十来岁，正是贪玩的时候，听说教坊巷又卖蛋筒的，砸了储钱罐就跑来买，结果在拐角把张彦撞倒了。 小手小脚胆小如兔的张彦哇哇大哭，她虽然爬起来了，可是找不到方向了，抓着燕兴就不撒手。 从此张彦就成了燕兴的小跟屁虫，一直粘着他。 燕兴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一点都不嫌弃张彦看不见，他甚至不再到处玩，总是带着张彦。 张彦上小学是在城东的盲人学校，都是燕兴上下学带着去带着回来的。 现在张彦在残疾人补习班上学，是一所技师学院和残联、教育局合作办学，类似技校的残疾人学校，文化课和实践课各一半，文化课和初中差不多，实践课则根据每个人的能力，分成若干个小组，专门学习手工技能。 因为燕兴的关系，张彦选择了捏泥人。 一个盲人学捏泥人，远比正常人还要难，可是张彦却坚持不懈，学得不错，这自然得益于燕兴的课外辅导。 此时，技师学院侧门门卫室外，站着一个高挑瘦弱的小姑娘，双眼瞪大了，却毫无神采，她看似张望，其实在倾听。 门岗是两个中年人，他们对这位瞎眼小姑娘都非常喜爱，自然也对坚持接送张彦的燕兴爱屋及乌。 “小彦，要是燕兴不来，叔叔送你回去吧？”门卫大叔说到。 张彦摇摇头：“燕兴会来的！” 张彦坚持叫燕兴，从不在外面叫他哥哥，门岗就借此调侃她。 “哈哈，你的小男朋友真是风雨无阻，今天怕是有事耽搁了，要不要进来喝水？” 张彦用力摇摇头，突然耳朵一动，走前了两步。 “来了吗？”门卫问了句，跟着出去看，一样就看到十几米外的燕兴，“真是啊，小彦，你能听出来？” “嗯！燕兴的车子双撑坏了，拖在地上，隔几米就会响了一下。听，叮叮叮，叮叮叮……” 说着，张彦又站前两步，已经站到了门外，让燕兴可以看到自己。 “小彦！” 燕兴没等车轮停转就跳下车，将后轮撑起。 张彦的脸色就如同花朵般绽开，双手很自然地伸出去，让燕兴握着。 “大叔们再见！” 张彦熟能生巧，燕兴才踩起车子，她就默契地坐到了后面。 两个大叔望着他们走远。 “你说他们将来能一直这么好下去吗？” “应该可以吧，燕兴这小子看着木木的，心细着呢，其实小张彦人小心思大，正好相配。” 其实两人心里都在想，张彦要是眼睛不瞎，这么可能找燕兴这样的呆子呢？ 哪怕是瞎子，张彦现在都已经是美人胚子，将来不知道会多漂亮，加上人有聪明…… 他们自然不知道，此时的张彦就像一只多嘴的小鸟，在燕兴背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燕兴的回应寥寥。 张彦就问：“燕兴，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燕兴还在想着泥人的事情，正好听见张彦说道技师学院的图书室。 “小彦，你怎么知道技师学院图书室里有泥人？” “刘老师帮我借出来好几个了，让我摸着感受下，那些泥人都非常好，听说大多数是学长们的得意之作，很多都得过奖的，还有就是老师捏的教学原型。” 燕兴眼前一亮。 张彦的小脸贴着燕兴的背，能明显感觉到燕兴的心跳和气息：“燕兴，你也想看看？可惜老师不让我们带出教室的，要不我找人帮你办张借书证？对哦，可以借用学长的……嘻嘻。” 燕兴知道，张彦才来这所学校读书，一直以为自己是技师学院的学生，骄傲得不得了，其实这是合办的学校，不过是借用技师学院场地。 张彦嘴里的学长，那是技师学院的学生们，要多骄傲有多骄傲呢。 燕兴几个初中同学上的就是那所学院，很多是委培生，上学期间就有工资拿，毕业之后就当小组长，平时遇上都拽的很。 燕兴根本不觉得张彦能办成借书证。 很快，燕兴就载着她到了教坊巷。 教坊巷和燕庄几乎在一条线上，都在裕惠岭山脚下。 “小彦，要不要吃点什么？我今天拿工资了！” 张彦抓着燕兴的衣角吃吃笑着：“好啊，好啊，我很像吃那个辣辣的豆腐！” 燕兴很高兴地开始找起来，错过了校门口的那个摊贩，要找个“正宗韩式烧豆腐”还是有点难度的。 不过这附近是燕兴走熟的，所以很快就找到了一家。 “笃！”燕兴刚把车子停下，就被人扔了一块小石子。 好在燕兴眼疾手快，将张彦牵着闪过去。 “怎么啦？” 燕兴没回答张彦，扫视了一圈，瞪了扔石子的小孩一眼，挥挥拳头。 “小瞎子的男人要打人啦！快跑！”小孩带着身边几个小伙伴就跑。 “滚蛋！”燕兴追出去几步，那些小孩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燕兴没告诉张彦是谁。 不过张彦听出来了：“是不是小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