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滚滚,一个女人在阳台上哭喊: “来人,快来人救火啊,来人啊……” 外面的人像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 一个男人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涨红的脸上满是惊恐:“救命,救救我,我不能呼吸了,救我!” 他抓住了从身边经过的一个人,“救我……”,这人根本不敢看他,尖叫的手舞足蹈:“啊,滚开……有怪物………怪物……” 哄的一声。 两人身边出现了一个真空。 “呵呵,呵呵呵……” 阳台上的女人不哭了,开始咯咯咯的笑,就着猩红的雨幕,洗起了头发,还在哼唱着什么。 “呜呜,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很多稚嫩的童声在哭,一会左,一会右,一会上,一会下,黑暗中,很多孩子被父母捂住了嘴,躲在床下和衣柜里瑟瑟发抖。 “有人吗,家里有没有人啊!?” 邦邦邦的敲门,如果没有人应答,就转向下一个,某一时刻,所有的房门同时被敲响,所有的“有人吗,家里有没有人啊!?”汇合成近在咫尺的耳语声。 “啊!” 尖叫,躲在家里的很多人开始尖叫,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有人从楼上跳下,嘭的一声,摔成了一具尸体。有人从窗户爬出,加入到没头苍蝇般的队伍里。有人不顾一切的打开了房门,冲进了漆黑而深邃的楼梯井,跑上爬下,没有尽头。 “我洗啊,洗啊,洗啊!” 阳台上的那个女人还在洗,哼唱的很是轻柔。 一栋楼,一个小区,一个街道,一个城市都陷入到这样歇斯底里的恐慌中。 说不清人们在害怕什么,什么鬼啊,怪啊,魔啊,妖的,没有个具体的目标,也没有人真正的看到。 一开始,只是这诡异的雨幕,让自从封锁后就始终绷紧的神经崩断了,一个火星出现,就引爆了所有的怀疑和惶恐。 在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日子里,这类情绪积累的太多了。 疑神疑鬼,什么都信,又什么都不信。 每天都有人冲击哨卡,很多人不明不白的失踪,身着全套防化服的检疫人员时常上门,出现在那里,那里就惶恐不可终日,进一步推动恐惧和阴谋论的滋生。 这不是负责任的检疫办法,这不是挽救生命、消弭灾难的态度。 刺耳的防空警报声响了,电子扩音器里的声音响彻全城。 回家,回家,待在室内,等待救援,所有人都回家…… 五分钟后将执行“清理程序”,待在室外的人将被强制执行…… 轰隆隆的发动机声出现在街头巷尾,无数全套生化防护服的身影开始抓捕遇到的每一个人,重型卡车改装的全封闭车厢成了一个个移动的笼子,被击倒、被麻醉、被网住……的人们,不管正常还是不正常,不管健全还是受伤,都被扔了进去。 雨还在下,这一夜无比的漫长。 “你被感染了,我们正在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胡思乱想。” 绿色而粘稠的液体中,杜鹃点了点头。 “很好,让我们先测试一下,你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白大褂、全玻璃面罩密封的医生竖起一个纸板,上面有一个测试色盲用的图案,杜鹃看了,报了个数字。 “很好!” 白大褂又拿出来一张,上面一片涂鸦的线条,凌乱无章。 杜鹃努力的想要从中找出规律,线条在她眼中就活了过来,像蚯蚓似的开始蠕动。 她惊恐的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别怕,告诉我你看到的。” 无数蚯蚓在爬,又组成了第一张看到的那个数字。 杜鹃勉力维持镇定,告诉白大褂自己看到的。 “不错!” 白大褂简单的评价了一下,并不诧异的样子,“最后一张!” 那是一张她的照片,由很多大小、形状不一的拼图构成,照片上的她笑的很灿烂,穿着警校的校服,对着镜头比这剪刀手。 “你看到了什么!?” 杜鹃完全呆滞了,白大褂等了一会才问。 “虫,虫子!”,杜鹃梦游般的回答。 “还有呢?” “她在跟我说话……” “她!?”白大褂的声音有了起伏,“她说了什么!?” “她说……啊!” 杜鹃猛地惊醒,随即尖叫起来,一时间,四周出现了许多一模一样的罐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一个全身赤裸的人,他们都被惊醒,也跟着尖叫。 通讯线路立刻中断,很多防护服从敞开的各个入口冲了出来,每一个罐子旁都有一个控制台,一阵紧张的操作后,罐子里的人渐渐的安静,越来越迷糊,直至安详的睡去。 “污染很严重。” 白大褂医生经过一系列繁琐 而严密的检查后,走进一个画满了符篆的屋子,屋子里有各种怪异的仪器,四个身穿道袍的男女盘坐在四个墙角,每个人身下都有一个八卦阴阳图,身前都悬浮着一个滴溜溜自转的铃铛。 “雨水的成分有结果了吗?” “有了,精神类污染,d级。” “感染的主要症状呢?” “生理没有任何影响,心理上有“群体暗示、致幻、敏感和趋同”。” “……很麻烦!” “是啊,福清的地下水也不能用了。” “这次和巴西最新的那起“石人子母像”有很大的不同。” “正常,污染源不一样嘛。” “……这样事件越来越频繁了。” “别胡思乱想!” “我知道!” “走吧,该注射“思想剂”了。” 白大褂们结束了小声讨论,一起消失在自动滑开的银色大门里。 诺大的地下基地还在往深处扩展,全自动的建筑机械和机器人在日以继夜的工作,很难想象,地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这里,却秩序井然。 一个个罐子就好像一个个卵巢,在全自动的工厂里生产出来,流水似的进入各个全封闭的“车间”,一个个改装的重型卡车在地表“卸货”,一个个毫无知觉的人被送到各个流水线上,经历上百道“工序”的检验,然后被分类。 “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实验室!” 一身新制服的江青和站在传送带上,对白崇明说。 “原来调查局只是个幌子!”,白崇明脸色难看的说:“贺老鬼的嘴巴可真严!” 两人押送着“货物”进入一个科幻电影中才有的车间,看着机械臂将这些人事不知的人一一装进全透明的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