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每逢这个时候，各路“牛鬼蛇神”就会出来蹦跶，不管是梦里的，还是臆想中的，不管是文学作品中的，还是电视电影里演的，总之，种种都市传说都与之联系在一起。

    比如，位于北二环边上的101单身公寓。

    大量银色的发丝正沿着四通发达的排水管道，向各个楼层、各个房间延伸。

    很快，其中的一缕发丝就找到了感兴趣的目标。

    一位声音甜美的小姐姐正在跟人语音聊天。

    “……那个傻逼，就请老娘吃了碗麻辣烫，就折腾了老娘一个晚上，干，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摸个胸嘛，他都能紧张的哮喘，手心全是汗，湿哒哒的恶心。亲个嘴也能磕到牙，解个扣子都要十几分钟你敢信？”

    “哈哈，你真逗，十几分钟嘛，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这说明人家纯情，在乎你呢，而且还长得帅.”

    “帅能当饭吃？你想要，你想要的让给你。”

    “嘻嘻，还是算了吧，姐们脱单了，男票贼大方，你看我的朋友圈。”

    “……口味太重了吧？这岁数，能当干爹了，老实交代，他是不是喜欢你叫他爸爸，特别是干那事儿的时候？”

    “……你咋知道的？”

    “哈哈哈哈，不告诉你！”

    这缕发丝被小姐姐的大胆和豪放给惊住了，它延伸出来的位置是浴室，能听到浴缸里酮体搅动的水声。

    小姐姐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糯糯的，普通话还带着点南方的口音，本来是能勾起人美好想象的，却被这种大胆和豪放给破坏了。

    自觉心灵受到伤害的发丝缩了回去。

    不过没关系，它的另一个部分也找到了感兴趣的目标，正缓慢的从水槽中延伸出来，一点点的生长，向一个昏暗的房间爬行。

    “……老板不能再便宜了，加12的绝世项链还是八属性，穿上去就能涨两万多战斗力，您去打听打听，有这个价吗？光材料钱都要多少？”

    “真便宜不了了？”

    “真不赚钱……”

    “那行吧，我再找别的工作室问问。”

    “别啊，老板，为了你这个装备，一个多星期啥事没干，价钱本来都谈好了的，你不能说变卦就变卦啊！”

    “嘟嘟嘟！”

    “喂，喂，老板……尼玛了隔壁啊！”

    “嘭！”的一声，一个烟灰缸正好砸在发丝旁边，没熄灭的烟头溅了出来，“滋！”的一下。

    “谁！？”

    发丝痉挛般的抽搐，被烧到的部分断裂，剩下完好的缩了回去，只在地板上留下一滩灰烬和一股怪味。

    好疼，疼的想撞墙。

    王八蛋，活该被人放鸽子！

    本来已经够倒霉了，谁知更辣眼睛的还在后面。

    第三部分延伸到了六楼，在一个房间的空调通风口处听到一阵男女嘿咻时发出的动静，男人嘛，都懂的，好奇之下他就延伸了下去，没想到房间里就一个对着电脑屏幕咬牙切齿的死胖子……

    擦！

    离开前，它把电线给拔了，让那死胖子吊在半空，算是出了口恶气。

    ……

    就这样，银色的发丝在整栋楼编织了一张网，就好像“神经系统”一样将整栋楼都纳入到他的感知之内，它爬过窗台，穿过门禁，蔓过床底，经过一个个千奇百异的人类。

    可惜的是，只有听觉、嗅觉和触觉，而缺少视觉，不能满足真正的偷窥癖，话说，这栋楼还有好几个单身漂亮的小姐姐的。

    直到他累了，也听过够了，发丝才开始回卷，整个隐藏在水管和通风口里的“神经系统”统统回缩到402的房间内。

    大约一百多根银色的发丝从洗手池的排水孔回缩回来，肉眼可见的变短，直至回到李察的头上，与其他黑色的发丝齐平。

    李察正看着镜子。

    满头的青丝多了许多银色的点缀，披散着，有着柔和的轮廓和剪影。

    镜子中的自己很是秀气，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宽阔而饱满的额头，瘦削的下巴，皮肤莹白如玉，五官的轮廓和比例虽不完美，却出奇的和谐。

    这让他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这种气质是以前所不具备的。

    任谁看了现在的他，都不会和以前的他联系在一起。

    “擦，不就是伪娘吗，女里女气的！”

    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沮丧，穿越回来后，金手指又有了异变，变得比异界那边要灵动和敏感，就好像多了无数只手，长满了整个脑袋，每次一有动作，或者想干什么事儿，头发总是抢先一步，做出相应的动作来。

    那些银色的发丝更为神奇，可以无限生长，还兼顾了听觉、触觉和嗅觉，说出去都没人信，这种无稽的事儿，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吞噬，吞噬个鬼哦！

    一个澡洗了两个多小

    时，水都凉了，李察觉得有些冷，这才擦拭早就晾干了身体，穿上干净的内衣。

    对了，这头发还是防水的，怎么都打不湿。

    满屋子的灰尘也懒得收拾，他躺倒床上，拿出一颗拇指肚大小的蓝宝石看。

    在灯光下，宝石反射的光泽真是美艳极了。

    李察的眼睛没有焦点，发了一会呆，就进入意识空间，查找银色发丝变异的来源。

    空间里，他的意识核心反而缩小了一些，隐约的头疼不见了，头顶的天空，圆月变成了月牙，倒是和手心处的徽记相对应，镶嵌在月牙周围的星辰变的暗淡，有些个已经完全消失。

    它漂浮到这些完全消失的“镶嵌孔”下，犹豫了一下，继续上升，将自己“镶嵌”了上去。

    接触的一瞬间，“镶嵌孔”自适应了他的体积，李察就好像进入到了一个高速隧道，感觉自己在急速拉伸，一切感知沿着这个高速隧道在飞速前进。

    无数电光密布在隧道周围，极度变幻的光斑就好像以光速在宇宙星空中飞奔。

    直至抵达尽头。

    尽头一片漆黑，就宛如一个黑洞，黑洞有着强大吸引力，将他的感知一股脑的拉扯进去。

    然后，他看到了，也听到了。

    他变成了一根藤……啊，不，是一根银色的头发，处在无数黑色的头发之间，颤巍巍的漂浮起来，生长出去，在半空中卷曲，卷曲成一个脸部轮廓，然后生长着填充，不一会就生长出一张银色面具。

    一白，一银，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隔着半米的距离，相对。

    当面具张开了眼睛，就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