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彈劾 薑鬱看著寧北坦然而陌生的眼神,陷入沉思。 “薑大人的話似乎認定我是另一個人?”寧北走下台階,站在薑鬱身前。 薑鬱沒有回答他的話,這個寧北和她以前認識的她突然問:“你和薑寧南到底是什麽關系?” “哪有什麽薑寧南?如果你說的是小孤峰的長老,她的名字就是寧南,不姓薑。” 薑鬱輕笑,“我不管她叫薑寧南還是寧南,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天底下哪有這麽巧合的事。” “我和寧南的關系薑大人想查應該不會查不到,你也不相信我說的話,何必聽我說?”寧北對薑鬱說。 薑鬱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黑沉的眸子形成強烈的反差,隻覺得這人看起來有點不可靠。 “青城派卷籍上曾記載,第二任掌門在位期間,有一子陸蒼和兩個徒弟,你和寧南,”薑鬱繼續道:“青城派內部混亂時,你和寧南打了一架,最後你敗了,但是寧南卻放過了你為什麽?” 寧南可不是什麽好心的人,僅僅是因為兩人為同門派師兄弟便心存不忍,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寧北抬頭看著庭院中一株老樹,不知道何時,樹根下長出蔓藤,緊緊纏繞在樹上,汲取樹的生命力,瘋狂生長,“為什麽不把它身邊的藤蔓除了。” 薑鬱聞言,微愣。 “什麽意思?” 她順著寧北的視線望去南角,那有棵樹,看起來不是很有生氣,低矮,樹乾粗壯,枝葉卻不繁鬱,反而是纏繞在樹乾上的藤蔓,生機勃勃,藤葉青蔥,攀上樹的高枝,快要越出牆頭。 “你看這滿院的花草唯有那藤蔓佔了地理的優勢攀附大樹,漸成氣候,而今兩人已經是相伴而生,藤死樹也亡。” 寧北沉默半晌,突然說:“小孤峰和玉霞峰也是一樣相互依存。” 薑鬱走到樹下,輕撫樹乾,“據我所知,小孤峰一直和鍾離王室密謀合並青城派?可沒有要和你們玉霞峰相互依存。” “合並只是一個噱頭,對外的宣揚而已,擺脫南北不合的消息,保住青城派的威望才是主要的事。”寧北道。 薑鬱輕笑,這人能處,有內幕他真說,雖然她早就看出來了。 “算了,看來從你這裡是問不出什麽了,不過還是要請寧長老在寒舍多待幾天,等有人來接你,你就可以離開了。”薑鬱走到寧北面前,仰起頭和善一笑,忽略她話語中的強迫,倒真是像真心請人做客一般。 寧北沒有說話,但薑鬱知道他已經聽進去了,轉身便離開了。 薑鬱腳步輕快,不出三日,寧南一定會來。 此時她已經快要忘了早晨發生的不愉快的事。 而寧北望著薑鬱離開的背影,走到院門口停頓片刻,還是沒有走出去。 他不知道這位薑大人到底是何人物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把自己扣押在這等待寧南來接他。 他和寧南的關系早已經破裂不複當初。 寧北現在回想當初,依然覺得寧南突然變了太多。 但是在小孤峰決鬥那夜,他本來以為自己要死在寧南手中,寧南卻放過了他。 寧北雖傷了根本但不致命,經常閉關調養,寧南把玉霞峰分給了他,從此小孤峰和玉霞峰各自相安數百年。 寧北時常也想,那日寧南為何會放過他,難道是念起了昔日自己對她的恩。 想到這,寧北也會笑著搖頭,怎麽會呢,寧南從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 出了浣花苑,薑鬱被召入皇宮。 薑鬱自邊雲鎮回來一直沒有得到召見,也不去早朝,已經很久沒有入宮了。 這次被急召入宮,大概不會是什麽好事,但一路上,薑鬱都沒有向身旁引路的宮人打探突然被召入宮的原因。 反而引得身旁的人多看了她好幾眼,薑鬱也當沒看見。 到了大殿外,守在外的宮人,高聲通傳,“君上,薑大人已經到了。” “宣她進來。” 薑鬱走進大殿,早朝竟然還沒退,群臣還在朝堂之上站立,薑鬱自文武官中間走過,來到了最前列。 她微微彎腰行禮,“君上。” 不跪是天臨司命的特權。 “薑大人,見了君上為何不跪?” 薑鬱尋聲望去,不是熟悉的面容,應該是近些年新升上來的官員,看著她站的位置和身上穿的紅底金線盤繡單禽官服,想來文官無疑。 且看她的容貌端正,年齡不大,卻稍顯古板。 這人是急著討鍾離清歡心還是真知禮,薑鬱一時之間猜不出來。 見薑鬱不說話只是盯著她,那人臉色慢慢僵硬,身旁的人竊竊私語。 “這位大人,天臨司命不跪君上是開國傳下來的禮製,怎麽你是要篡改嗎?” “雖然確實有此說法,但哪裡算得上是禮製,薑大人當朝不跪,態度傲慢,難道不是對君上的不敬嗎?”那人說的義憤填膺,“況且,君上是君,你是臣,行跪拜有何不妥?” 高台殿階之上,鍾離清置身事外,但薑鬱豈能如她所願。 “君上說句話,我應該跪嗎?”薑鬱轉身抬頭看著鍾離清,四目相對間,兩人臉上笑意不減,深意更濃。 鍾離清伸出手,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大殿之中才慢慢無聲,隨之而來的確實沉悶。 薑鬱站在一側,看著對面的石柱,不許任何人有眼神交流。 直到高台上的人開始說話。 “眾卿不必在意,司命不跪本就是開國以來便有的特許,更何況薑愛卿更是長年為國事奔波,這是應有的榮譽。” 薑鬱聽著榮譽二字,眼睫輕顫,遮掩住眼底的諷刺,好個特許和榮譽。 一切倒成了她鍾離清的恩賜了。 “這次臨時把薑愛卿召開,主要是今日不少大臣都參了薑愛卿,為了公平起見,朕自然不能只聽她們的片面之言,還得聽聽愛卿的解釋。”鍾離清話尾壓得極低,尤其是解釋二字。 薑鬱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眾官員皆低著頭看起來和和氣氣,原不知偷偷參了她幾本。 “不知諸位大臣都彈劾我薑某人何事?” “蘭溪你先說吧,你為何要參薑卿。” “是陛下。”明蘭溪高聲道。 薑鬱回頭,原來她就是明蘭溪,方才與自己爭辯的人。 如此看來,來者不善,還有所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