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兴奋过后，朱元璋很快平静下来，摇头苦笑。 就算望子成龙，也得切合实际。 老四那个榆木脑袋，苏灿或许不了解，他当爹的还能不了解吗？ 上阵杀敌兴许是一把好手，至于治国安邦？ 还是趁早歇菜！ 压根就不是那块料！ “父皇，您听见四弟刚说什么了吗？四弟也想到了破局之法！” “咱又不聋，咱听见了。” 对于朱标的欢欣雀跃，朱元璋无奈叹了口气： “就老四的那个脑子，能想出什么有用的计策？” “咱都不奢望太多，哪怕他像李善长那样，说两句哄咱开心的话，咱都算他有长进！” 朱标略显尴尬道： “父皇，您好歹也对四弟有点信心嘛。” “四弟跟了苏先生这么长时间，耳濡目染之下，不说脱胎换骨，也应该学有所成。” “拉倒吧！” 朱元璋一脸嫌弃，“咱就把话撂这，苏灿就是文曲星转世，都不可能教的会老四！” “徒弟不行，再好的老师有个屁用？” 朱标欲言又止，无声长叹。 为不争气的弟弟，简直操碎了心。 再说回另一边。 苏灿自饮自斟，头也不抬一下，随意道： “那就说说吧，你想了半宿都想到什么了？” “苏先生，我没读过啥书，不懂你们文人的弯弯绕绕，我就有啥说啥了，说错了您也别见怪。” 说罢，朱棣像模像样，拱了拱手。 苏灿见状，摇头失笑： “随便你，畅所欲言就好，想说什么说什么，我没那么多规矩。” “妥了！” 朱棣不再犹豫，正色道： “诚如苏先生讲的，华夏千年基业，每个气温骤降的时期，北方游牧民族，都会南下劫掠，拼了命的掠夺生机！” “轻则山河破碎，重则国破家亡！” “所以我就想......狗日的鞑子活不下去了，便骑马南下抢咱们东西，那咱们为何不能先发制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先干碎这群狗娘养的东西，夺了他们的生机！！” 一墙之隔的密室。 朱元璋眉宇间充满了不敢置信，朱棣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耳边久久不散。 “先发制人.....夺了鞑子的生机？” 朱元璋喃喃念叨着，竟是觉得还真有点道理。 话糙理不糙，是这么回事！ 鞑子生活不下去了，肆无忌惮的南下屠戮！ 我们生活不下去了，凭什么不能北上收债？ 合情合理！ 有理有据！ 见朱元璋的虎目异彩连连，朱标忍不住笑道： “父皇？儿臣刚说什么来着，四弟是学有所成吧？” “苏先生是刘伯温点名的大才，儿臣就说，四弟跟着苏先生错不了。” “滚蛋！” 朱元璋面子挂不住了，横眉瞪了旁人一眼： “咱承认老四说的.....有点意思，也符合那个孽障的性子。” “不过，太稚嫩了，经不起推敲。” “行军打仗，不是光靠嘴皮子就行了，更没有他想的这般容易。” “一代皇帝打江山，杀伐征战，收复山河；二代皇帝守江山，伐交并举，休养生息。” “倘若一直发动战争，百姓必将怨声载道，有百害而无一利！” 朱标点了点头，对此也是认同。 老父亲的嘴是硬，但说的也都是实话。 想法别出心裁，可惜实施起来，难于上青天！ 首当其冲的难题，便是没有劳动力。 这也是经历了王朝末期的动乱，重新立朝无可避免的窘境，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恢复人口。 急也急不来。 总不可能丢掉家里的良田，全部都来应征入伍吧？ 那样就本末倒置了。 收回思绪，朱标摇头苦笑。 到头来还是得指望苏灿！ 另一边。 朱棣看苏灿半天没吭声，心虚的搓了搓脸，难为情道： “苏先生？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没有，这次你说对了！” “啊？！” “这次真对了，说的挺好。” 得到了苏灿的认可，朱棣豁然弹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隔壁的朱元璋和朱标，听后都是差点咬了舌头。 ......说对了？可还能行！ 老四是一个满脑子肌肉的笨蛋，苏灿怎么还跟他一块发疯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见， 苏灿举杯一饮而尽，旋即摆正了身子，笑道： “不容易，还真让你这莽夫，把答案莽出来了。” 朱棣赶忙为苏灿的杯子里斟满了酒，笑意藏都快藏不住了。 自己也能有今天？！ 可真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啊！ 这不站起来了！ “说说，你怎么想的？解题思路从何而来？别说是蒙的。” “不是不是，不是蒙的！” 朱棣摇头像是拨浪鼓，匆匆解释道： “.....我昨晚睡不着觉，脑子里想的都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苏先生说了祭祀不管用，那就只剩下打仗了，而且我还记得，您提到的关键词......‘无法实施’。” “因为，大明立朝时间不久，正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没有那么多男丁投入到军营，所以才‘无法实施’。” “顺着苏先生的思路，我便就顺藤摸瓜，猜了答案是打仗！” “不错，虽然有取巧的成分，但好歹知道动脑了，有进步。”苏灿抚掌称赞。 朱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一笑：“也没有.....全都仰仗苏先生教得好。” “不过话说回来了，单靠打仗.....真能帮大明渡过难关？” “当然！” 苏灿笑着补充道： “这个方法也是历史验证过的。” “曾经，秦皇汉武北击匈奴的屏障，就是向北拓展的屯垦地。” “大明想要破局，唯有向外扩张一个办法，增加更多的良田，保证更多的老百姓吃饱饭。” “‘饱’比‘温’更重要，如果穿不暖，将就一下还能活下来，可如果没饭吃，几天就挺不住了。” “不能两全其美，便要专攻其一，两点同时不能被满足时，大明也将步入蒙元的后尘。” 朱棣若有所思，领悟到了其中深意。 对于苏灿渊博的学识，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三言两语，简单明了，道出关键。 表面上看是纸上谈兵，实则却是先辈们走过的路，结合了当下的时局，开辟出来的崭新途径。 不可谓化腐朽为神奇！ 奈何，大明现阶段没有那么多男丁。 想打仗也打不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一等不知又要多少年。 朱棣剑眉紧蹙，愤恨不平道： “狗日的，要是再有几十万闲人就好了！” “非得把北方的鞑子统统干碎！” “犁其庭，扫其穴！” “永绝后患！” 苏灿呷了口酒，悠悠说道： “有啊，谁说没人的？” “而且还不止几十万.....” 朱棣：“！！！” ... 与此同时。 隔壁的密室。 朱元璋和朱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震惊到无以复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