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恺南记得他爸介绍时说,这位教授二十七岁就博士毕业,留校任教三年就评上了副教授。 相当优秀的履历。 骆恺南也因此多看了对方两眼。 当时詹子延应该是刚下课,写过板书的手指上仍沾着粉笔灰,在这个年轻老师上课几乎都用ppt的年代,显得十分老气横秋。 他靠着自己整洁的办公桌,抽出张湿纸巾,一边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的每根手指,一边耐心聆听着骆校长痛心疾首地数落自家儿子的种种劣迹。 丗屆вμ螚莈洧犭苗咪 他脸上始终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没有对大领导的谄媚之态,也没有对这个从天而降的麻烦感到嫌恶,听完之后,只是平淡地回了句:“嗯,我知道了。” 然后伸出了干净而修长的手,微微抬眼,平静到近乎漠然的眼神里很空旷,仿佛没有任何喜怒哀乐。 “你好,骆恺南。” 声音也清冷得没有一丁点温度。 詹子延只对他说了这五个字,手也没握成,因为下一秒就有学生敲响了门,来探讨课上没弄懂的问题。 vb@Cat3Cat3 骆校长不好意思让学生看到自己教子无方的一面,连忙领着他退出了办公室。 仔细回忆起来,骆恺南当时不仅没站着睡着,甚至有点被这位冷若冰霜的教授镇住。 不过副教授的教学与科研任务都相当繁重,他猜想詹子延应该没时间管教别人家的孩子,估计也就是应付校长分配的任务,随便糊弄他。 他当然也不会乖乖听话,准备今晚放纵过后,就省吃俭用,先撑过这一个月再说。 一群年轻人很快就干完了两瓶红的,有人喝得舌头麻了,晃晃悠悠地走去吧台,向调酒师点酒,说了半天才说明白,回来就被同伴嘲笑:“喝成这样还去点单啊?一会儿我们可不抬你回去。” 那人往卡座上一瘫,伸着大舌头,颠三倒四地说:“我还行……吧台那儿……都喝趴了……有个人……” 吴迪闻言抬头看去,笑道:“还真是,怎么喝成那样儿啊,都快摔下去了。” 骆恺南正无聊,也循声望了眼。 这一眼,手中的酒杯就定格在了嘴边。 ——酩酊酒吧的风格定位是时尚潮流,来这儿放松享乐的客人往往会将自己打扮得融入氛围,穿得不潮不酷的,都不好意思踏进店里。 正因如此,此刻趴在吧台边上的那个黑西裤白衬衫的男人,就正经得过于显眼了。 像误入盘丝洞的唐僧。 多亏了通红的灯光掩盖了衣服本身的颜色特征,再加上大家几乎都在卡座这儿喝酒聊天,才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吧台那儿格格不入的男人。 骆恺南今晚没兴致,只喝了两杯,比其他人清醒得多,一眼就觉得不对劲。 那人的身形和露出的半张侧脸……怎么看怎么像他白天见过的那位教授。 可詹子延看起来明明一副滴酒不沾的模样。 骆恺南摸了摸酒杯,心里有点在意,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骆哥去哪儿?” “点酒。” 骆恺南穿过一张张桌子,中途还被人拦下要电话,不耐烦地打发走了,眼里就盯着吧台的男人,生怕对方跑了。 其实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男人醉得不省人事,眼镜歪在一边,别说跑了,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虚软的身子不受控地一点点滑下吧台,眼看着就要从高脚凳上摔下去。 调酒师光顾着服务其他客人,没注意到一场事故即将发生。 被忽视的男人终于彻底失去平衡,头重脚轻地栽倒下去—— 骆恺南关键时刻一个箭步冲上去,稳稳托住了男人的后背,顺势将人抱起来,也得以看清了男人的样貌。 还真是詹子延。 原来他爸费尽心思给他找的正经教书人,私底下竟是个贪图享乐的糊涂酒鬼? 无聊了一晚上,终于碰上了件有意思的事儿。 骆恺南揽紧了詹子延的腰,拍了拍对方潮红的脸,故意问:“这不是詹老师吗?您怎么在这儿?” 他怀里清瘦的男人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对着他打了个酒嗝,喷出一股浓烈的酒精味。 骆恺南被熏得鼻子一皱,正想松开手,詹子延细长的手指却扣住了他的肩膀,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借力扑到了他身上。 骆恺南一时间无法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儿,手仍环抱在詹子延的后背上,忘了放下。 不是没遇到过主动投怀送抱的,但对象是白天不近人情的教授,反差的冲击力过于强烈,换谁都要懵两秒。 抱在怀里才知道,詹子延比看起来更瘦,几乎没几两肉,他完全能摸到对方突出的肩胛骨。 但没骨头的腰部却很软,贴着他的身体,热乎乎的。 在情况失控前,骆恺南扯着詹子延的衬衫,想把人从身上撕开。 可詹子延突然抽风似地用力搂紧了他的脖子,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的脸,在他耳边急切地恳求:“别走……求你,别走……” 骆恺南怔了半秒,就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缠住了。 詹子延的嗓子哑得不像话,完全不似白天那般清冽,身体也像个火炉似的,持续不断地往他身上输送热量。 骆恺南本以为这已经是詹子延发酒疯的上限,谁知接下来的事情更是犹如五雷轰顶—— 詹子延捧着他的脸,竟然亲了他一下。 嘴唇湿软,唇上的酒液蹭在了他脸上,然后又磨磨蹭蹭地亲到他的耳垂,灼热的呼气直往他耳朵里钻,瞬间麻醉了他的所有神经。 骆恺南的大脑仿佛断片一般,宕机了一瞬。 酒吧里的所有喧闹嘈杂统统如潮水般退去,只能听见詹子延对他的沙哑呓语:“你想不想……要我?” 第2章 他有一点勾人 大学周围从不缺酒店宾馆,骆恺南架着个不省人事的醉鬼走了半条街,随便找了家连锁酒店,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房。 前台小姐眼神古怪地多打量了他们几眼。 喝醉的那位穿得一本正经,气质文绉绉的,不像是大晚上出来寻欢作乐的花花公子,倒像是……被坏人灌醉了拐来的。 骆恺南知道自己长得不像善茬,怕她多想之后报警,不耐烦地拍上桌子:“快点儿,他要是吐在这,我可不负责打扫。” 前台小姐脖子一缩,也没有打扫呕吐物的兴趣,在催促之下迅速递交了房卡:“520,电梯在左手边。”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詹子延又差点一头栽倒。 骆恺南连拖带拽地把人塞进了标间的小门,扔到大床上,接着脱了衣服去淋浴间,冲了把冷水澡,洗去一身热汗。 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看见床上的人也热得扯开了自己的白衬衫,毫无防备地袒露着胸膛。 一看就是常年坐办公室的人,缺乏锻炼,又白又瘦,肋骨都根根分明。 骆恺南找到墙壁上的空调开关,调低至适宜温度,然后围着浴巾往床边一坐,再次拍了拍詹子延酡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