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宋

南宋末年,外敌犯边,权臣当道。值此内忧外患之际,小吏之子破门从戎,上结宗室,佐偏支登皇位。下起义军,抗异族除权奸。数载之后,乾坤初定,一代名臣功成名就。国之大权,是盗是取,一切都横在他的眼前……寒风书友群:101682380欢迎大家入群

作家 寒风拂剑 分類 历史 | 320萬字 | 232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下面的这些正在撞门的金兵,顶着盾牌,不停的后退,然后发力前冲,有人为他们玩命一般的喊着号子,鼓动他们继续冲撞大门,根本没人抬头仰望门楼上面的人在做什么,因为他们只要一抬头看,便会挨上一箭,谁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射死。

    密集的盾牌挡住了从上面射下的箭支,即便是梭枪也不能再起到很好的杀伤作用,御守的兵卒们只能搬起石头朝下面砸,但是因为扛着原木的金兵数量众多,却不能阻止他们继续撞门,形势到了这个时候变得异常危急。

    看到热油被运了上来之后,高怀远立即大喜,对门洞上面的一些兵卒们叫道:“给我让开!把滚油倒下去!”

    于是几个提着木桶的兵卒立即应声将桶中的滚油倾泻到了下面,顿时听到城门洞下面发出了一片惨嚎之声,金兵的盾牌可以防住箭支梭枪,但是却挡不住到处流淌的滚油,许多金兵当场便被滚油流了一头一脸,于是被烫得捂着脸惨叫着丢掉原木,四处乱撞了起来。

    这个时候有兵卒还不甘心,抓过早已备好的火把,一把便丢了下去,热油遇上火星,结果只能是轰然燃烧了起来,于是门洞里面立即便成了一片火海,原木和大批金兵当即便被点燃了起来,一个个金兵跟火鸡一般的惨叫着冲出了门洞,滚的到处都是。

    失去了人扛的原木也轰隆一声被丢在了城门口,大火如同毒舌一般舔周围的金兵,顿时将他们攻击城门的行动彻底打断。

    眼看攻击大门不成,负责这边进攻的金军副将咬牙传令,攻击寨墙,于是一架架赶制出来的两人多高的梯子,被金兵送至了寨墙下面。

    高怀远知道,这一战最惨烈的时刻恐怕是要到了,于是放声对正在抵御金兵的众人大叫到:“给我挡住他们,要是让他们攻进来的话,大家谁也别想活!拿来铁叉!不要让他们将梯子搭在寨墙上面!给我狠狠的打!”

    于是立即有人送来了准备好的铁叉,当金兵将梯子搭上寨墙的时候,便用叉子用力叉住梯子,将梯子推离寨墙,掀翻在寨墙外面。

    望着蚂蚁一般在寨墙下面涌动的金兵,这会儿很多人真的怕了,但是他们却都知道,一旦让金兵攻破了镇子的话,那么他们就全都完蛋了,于是即便害怕,也没人再敢躲避了,疯狂的对下面的金兵开始了最猛烈的反击。

    这些乡勇也都疯了,只要抓到什么,便朝寨墙下面丢什么,一时间梭枪、滚木、礌石雨点一般的朝下面砸落了下去……

    金兵的弓箭手这个时候也逼近到了寨墙下面,奋力掩护他们的人攻城,箭支嗖嗖的洒落在寨墙上面,众多乡勇因为身无甲胄,当即被射倒在寨墙上,发出一声声的哀鸣和惨叫。

    整个西侧的寨墙处成了一个人间地狱一般,而小小的七方镇在金兵形成的洪流之中也如同一页在巨浪中飘荡的小舟一般,似乎随时都会被颠覆。

    各种喊叫声充斥了人耳,而高怀远和周昊等人来回奔走于寨墙上面,指挥着手下乡勇们奋力抗敌。

    眼看寨墙上形势危急,下面的周胖子那些人也急红了眼,将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朝寨墙上运送,一桶桶的热油、一捆捆的梭枪、一块块石头……

    而这些东西在被送上了寨墙之后,瞬间便被丢下了寨墙,战斗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彻底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一些木梯被搭上了寨墙之后,一时推倒不及,于是便有金兵蚁附而上,但是立即便会有人劈头将石头或者梭枪惯下去,于是受伤的金兵立即仰面朝天摔落在下面的人群之中。

    还有的金兵刚爬到一半,便被迎头泼下来的滚油烫得惨嚎着骨碌下去,紧接着便有火把投掷下来,在梯子下面腾起一片大火,西面寨墙到处都是浓烟滚滚,燃烧的木梯如同大火炬一般烧得劈啪作响。

    但是即便这样,眼看已经贴上寨墙的金兵还是悍然不退,继续前赴后继的朝寨墙上攀爬,渐渐的在墙上的乡勇们伤亡加大之后,还是有金兵攀上了寨墙。

    一个金兵登上了寨墙之后,一枪便将一个正冲向他的乡勇捅翻在了地上,纵身跃过了胸墙踏在了寨墙上面,但是他也没坚持够两秒钟,便立即被一个挺枪而来的老兵一枪扎在胸口,推着他倒退着撞在胸墙上,立即翻出了胸墙摔下来寨墙。

    看着越来越多的金兵将梯子搭在寨墙上,甚至有金兵用身体趴在寨墙下面搭成人梯,驮着后续的金兵冲击寨墙,而且金兵也看出了七方镇寨墙并不坚固,于是派出更多的人,扛着几根新伐倒的原木,朝寨墙冲了过来,一下一下的狠狠撞击着几处寨墙的薄弱之处。

    高怀远心急如焚了起来,金军这次攻击的决心之强让他也开始有点慌了起来,这样的战斗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比起上一次老虎口一战,还要惨烈得多!每一声撞击声都如同敲在他的心口一般。

    连他这会儿都有点慌乱,就更不用说其他那些乡勇们了,有些人开始露出了绝望的眼神,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看着天色渐晚,太阳已经基本落下,高怀远横下一条心,一咬牙跳上了胸墙,一脚将一架梯子踹翻了过去,上面攀附着的几个金兵立即嗷嗷叫着仰翻入了人群之中,重重摔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了。

    “怕什么?金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死的人比咱们多!弟兄们抄家伙,他们上来一个,咱们干掉他们一个,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厉害!老子不怕,你们怕不怕?”高怀远对着周边的那些乡勇们奋力呼叫到。

    听到了他的声音,又看到他冒死跃上胸墙,于是一些夹杂在乱军之中的老兵和少年们立即齐声高呼道:“我们不怕!干死金狗!”

    他们这么一吆喝,还真就再一次鼓舞了士气,众多乡勇们也都跟着喊了起来:“咱们不怕了!有高指挥使在,咱们什么都不怕!”

    随着士气的再次鼓舞,乡勇们于是鼓起余勇,再一次疯狂的和攻城的金兵厮杀在了一起,瞬间提升的火力,令金军的攻势随之一窒,立即又损失了一批金兵,喊杀声响彻了天空。

    眼看局面再次被稳定下来之后,高怀远微微松了一口气,伸手将后肩甲胄上的一支箭拔了下来,刚才他的举动虽然鼓舞了士气,却成了金兵弓箭手的靶子,身上一下便挨了几支箭,幸好这幅山字铠里面还有一层皮甲,挡住了箭支,要不然的话,这次他就被射成刺猬了!

    “轰隆……”在西北方向传来了一声轰响,高怀远劈死了一个刚刚在他面前寨墙上冒头的金兵之后,赶紧朝发出响声的方向望去,结果一看之下,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夕阳之中,那边的一小段寨墙,终于承受不住金兵的,轰然坍塌下来了一小段,大量的尘土冲天而起,上面的一些乡勇惊呼着随着坍塌的寨墙掉了下去,顺便便被掩埋在了土堆之中。

    而金兵一看这段寨墙一倒,于是立即朝那边汇聚了过去,试图马上从这个缺口处攻入小镇,高怀远觉得头都有点晕了,心道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难道七方镇就这么破了吗?难道自己这些人就这么完蛋了吗?

    他还没有来得及冲过去,这个时候便看到镇子里面突然出现了一支队伍,在一个挺着长枪的少年军官率领下,飞扑向了那段缺口。

    这一队兵卒各个身披甲胄,全部都手持长枪,快步冲到了坍塌的缺口处,在那个少年军官的指挥下,随着他的一声历吼:“刺!”

    最前排的二十名长枪手同时依令猛然朝缺口处刺出了长枪。

    刚刚涌入缺口的一些金兵,根本就挡不住如林一般刺来的长枪,一下便被捅翻了一群,但是他们一倒,后面的金兵又一次涌了进来。

    “刺!”那个少年军官再一次喝令道,随即长枪手们便将收回来的长枪,再次依令刺了出去……

    “刺……刺……刺……”就在这样单调的命令下,这些长枪手机器人一般的不断收枪,刺出,再收枪,再刺出……,往复轮回,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堤坝一般,挡在缺口处,不多时,缺口处便躺满了被刺死的金兵。

    而金兵虽然也做了反击,但是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们愣是没有办法应付,最有效的办法是调弓箭手过来,用弓箭射死这些长枪手们,但是这会儿他们却没办法调弓箭手过来,因为弓箭手这一会儿本来就损失很大,而且还都杵在他们人群最后面,混乱之中根本挤不进来,就这么在这队乡勇们的步步反击之中,金兵居然愣是没法越雷池一步,还被逐步的挤出了缺口。

    高怀远这才松了一口气,黄严这小子终于发挥作用了,他小子果真是学枪的好手,连手下都纯一色都是长枪手,堵口的时候,还真是好用的紧呀!

    黄严冷着脸站在队伍一侧,不断的喊着号令,对手下组建的这支长枪兵下令,每倒下一人,便马上令后面的人补位上前,反复如此,牢牢控制住了这段缺口。

    “周胖子呢?这该死的周胖子跑哪儿了?为何还没有带人来堵口?”高怀远大吼到。

    本来这会儿按照他的安排,一旦出现寨墙被破的话,由黄严领兵将金军挡住,而周胖子应该带人立即用沙袋等物将缺口堵住,可是这会儿却没了周胖子的人影,镇子里面乱哄哄的一片。

    高怀远勃然大怒了起来,一把揪过来从他身边经过的李二狗,将自己的龙鳞宝刀交给他道:“给我快去找到周胖子,令他立即带人堵口,有半点怠慢,就给我当场砍了他!”

    李二狗微微楞了一下,但是马上里正接过了高怀远的宝刀,连楼梯都没走,纵深便跃入了镇子里面,在一个靠近寨墙的屋檐上一点,借势落在了地上,然后发足便狂奔了出去。

    这个时候高怀远实在没法离开这里,要不然的话,他一定亲自去砍了周胖子这厮,但是他也深知自己身为主将,是这里所有人的主心骨,他一旦消失的话,那么马上这里便会崩溃,所以只能让李二狗代他去做这件事情了!

    这会儿周胖子眼看镇子随时都有不保的可能,顿时便吓尿了裤子,哪儿还记得高怀远的交待呀!找了家没人的人家,一头便扎了进去,在里面找了件破衣服,将身上这身县尉的官服给换了下来,填到了炉膛里面,又抹了一把炉灰,便躲在了屋子里面,哆哆嗦嗦的祷告,只求金兵攻入镇子之中后,当他是个平民,能饶他一命了。

    而镇子里面的乡勇们这会儿除了找不到他之外,另外三个押队倒还都在忙活,却没人想得起来召集人手去堵口子,故此才会把这个事情耽搁了下来。

    李二狗接了高怀远的命令之后,不敢有些许耽搁,纵身在镇子里面飞奔,见人便问见没见到周胖子,不多时还真就让他给问对了人,一个四十多岁的乡勇被他拉住之后,立即指着一个小院说道:“刚才小的看到周县尉进了这里,便再也没有见他出来过!官爷不妨进去找一下吧!”

    李二狗一脚踹飞了这个小院的院门,半扇门板轰的一下倒在了小院里面,一只受惊的鸡扑楞楞的飞了起来,慌不择路的从李二狗的裤裆里面钻出去跑到了街上,李二狗二话不说,将三间房的房门一一踹开,结果最后在院子一角的柴房里面揪出一个黑脸胖子。

    要不是从身形上看出这个人眼熟的话,李二狗还真是不敢认他,但是一把揪住了他之后,周县尉惊叫道:“镇子已经被攻破了吗?快松手!让我先躲起来……”

    李二狗真是气疯了,自己少爷领着人在寨墙上浴血奋战,而这个周胖子却躲在这里,还打扮的跟个要饭的一般,整个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实在是该死之至了!

    于是他狞笑一声,嘎嘣一声便拉出了高怀远交给他的那把龙鳞宝刀,压在了周胖子的脖子上面,怒道:“给小爷爬起来出去!”

    龙鳞宝刀锋利的刀锋贴在脖子上立即让这个周胖子吓了个半死,不敢挣扎,一边跟着一身是血的李二狗朝门外走,一边结结巴巴的斥责他道:“你……你大胆!你……敢以下犯上?你……你……你不想活了吗?”

    李二狗也不搭理他,拖着他跟拖死猪一般的拉到了街上,周围正在忙乱的人们立即便看到了他们,纷纷愣住了,围了过来。

    李二狗对周胖子又狞笑了一声道:“既然你想歇着,那小爷便让你好好歇歇吧!对不住了,小爷要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言罢之后,他对周边的人怒声叫道:“此贼身为县尉,却贪生怕死,不尊号令,还换了衣服试图躲藏起来,指挥大人有令,让在下将此贼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周胖子这下吓慌了神,惊呼道:“饶命呀!我再也不敢了……啊……”

    李二狗才没空跟他废话呢,不待他叫完,手中宝刀奋力一挥,只见寒光一闪之后,一股血箭立即便飚射向了半空之中,一颗硕大的人头腾空飞了起来,李二狗不待周胖子的人头落下,便用刀尖一下插在了他的人头上,高高举了起来。

    “大家都看到了,这便是贪生怕死的下场,现在你等立即随我背了土石袋子,前去将口子堵住,再敢有人有半点犹豫的话,我这把刀可不认人!”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县尉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当官的,而这个少年说砍便真的将他给砍了,还有什么人他不敢杀的呀!于是不敢怠慢,赶紧跟着李二狗朝豁口奔去,周胖子其实刚才已经安排人装了不少土石袋子,堆放在各处,李二狗带了这些乡勇们立即扛起这些袋子,朝着豁口便冲了上去。

    这个时候黄严还正在带着他的预备队在缺口处和金兵激战,随着金兵一再冲击,他的手下死伤也越来越多了起来,这会儿正有点撑不住了,看到李二狗带人冲了过来之后,于是顿时大喜了起来。

    “墙上的弟兄们接一把力,快点放箭挡住金兵,让咱们的人堵住口子!”黄严放声对两侧寨墙上的人叫了起来。

    上面自然有跟着他混出来的少年,立即招呼手下的乡勇们集体调转过来,弓箭、梭枪一通猛射,拐角处的几个乡兵,甚至将一架床子弩调转过来,对准了缺口,在刚刚装上的箭兜里面,填入了一大从箭支,然后立即敲下了机括,于是这从箭支跟暴雨一般扫过了缺口,生生将堵在缺口处的金兵扫倒了一片,他们的共同努力下,金兵不得不暂时退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李二狗领着乡勇扑上来,将肩膀上的麻袋一包包的丢在了缺口中,管他下面有没有尸体,堵上就算是胜利。

    金兵一看乡勇们要堵口,便再次冲了上来,但是缺口两侧的乡兵这会儿也跟疯了一般,将梭枪弓箭下雨一般的撒向了他们,打得他们不敢近前,于是只能远远的放箭,试图阻止乡勇们堵口。

    不少乡勇被当场射死在了缺口处,但是没人敢后退一步,他们身后不但有李二狗这个凶神在,连黄严这会儿也领着枪兵们将枪尖对准了他们,意思很明白,胆敢不上前者,就是个死字!

    于是在他们的奋力拼搏下,渐渐的将这个倒塌的缺口又用沙土袋子给堵了起来。

    金兵一看好不容易攻破的一个缺口又被宋人封上了,顿时大为泄气,不由得士气开始低落了起来,此消彼长之下,倒是镇子里面的这些乡勇们看到这个情况之后,立即士气大振,对寨墙下的金兵攻击更加猛烈了许多。

    如此一来,金兵便支撑不下去了,而站在后面督战的那个金军副将,眼看功亏一篑之后,再看看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只得传令鸣金收兵,鸣金声一响,金兵顿时跟退潮一般,呼啦一下便从寨墙这里退了下去,只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和重伤的伤员,任由那些重伤的伤员哀号不已。

    这个时候西面的天际,最后一丝阳光也收敛了起来,大地顿时被笼罩在了黑暗之中,镇子里面再次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这个时候不知道又是谁,忽然放声唱起了那首高怀远当初在老虎口教他们的《精忠报国》,马上会唱这首歌的老兵们和少年们都一起放声高唱了起来,前段时间他们在襄阳大营休整的时候,全都学会了这首歌。

    这会儿一起唱出来的时候,声音汇聚在一起,在夜空中久久回荡,压住了那些受伤之人的呻吟声。

    听着这些人浑厚的歌声,高怀远缓缓的坐在了满是鲜血的寨墙上,眼眶都有些湿润了,谁说宋人羸弱?其实只要有人带领他们,他们照样可以变成一群猛虎呀!就是这批被人视为乌合之众的乡勇们,愣是一天之中连续打退了金兵多次猛攻,这种事情放在以前的话,他简直不敢想象。

    李二狗这个时候提着周胖子肥硕的人头,缓步走到高怀远身前,拱手说道:“少爷!小的幸不辱命,这是周县尉的人头!”

    高怀远接过那把自己的龙鳞宝刀,挂在腰间,看了看周县尉呲牙咧嘴的人头,冷哼了一声道:“对不住了周县尉,高某这次要接你人头一用了!”

    夜里小镇四处都点起了火把,有用床子弩将一些断枪上缠上油布,点燃之后射出镇子外面,在镇子外面形成了一圈火把,照亮了镇子外面,以防金兵趁夜发动对小镇的突袭。

    安排过这些之后,镇子中央竖起了一根高杆,挑起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消息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此贼便是临阵脱逃的房龄县乡勇领队周县尉的人头,这便是贪生怕死不尊号令的下场,望诸君引以为戒!”这是高怀远传下去的原话,镇中所有人望着这个高悬的人头,无不心中凌然。

    高怀远拖着一条伤腿,硬挺着在镇子中转了一圈,查看了各处的值守情况,又去慰问了一番此战受伤的乡勇们,这才回到寨墙上坐了下来。

    这条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金兵戳了一枪,傍晚一战局面混乱,而他自己也保持着高度的紧张,不知道杀了多少攻上寨墙的金兵,以至于紧张到挨了一下,都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他才感觉到伤口处传来的一股股剧痛,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条,将伤口包扎了起来,这会儿还是霍霍的疼的厉害。

    他自诩功夫已经相当不错,但是真正到了战场上之后,乱军之中,根本忙活不过来,四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挥舞的兵器,虽然他凭借着本能反应,一次次的从金兵手中的武器下逃生,但是却不敢保证一点伤都不受,这不还是挨了几箭,腿上被捅了一枪嘛!

    本来他不应该受伤的,但是他就是改不了喜欢冲动的毛病,不敢看到哪儿出了险情,于是便会立即冲过去,站在最前面和金兵搏杀,要不然的话,他只要老实呆在他指挥的位置上,可能一点伤也受不了。

    但是换句话来说,也正是因为他悍不畏死的这种作风,才激励起了手下这帮乌合之众们的士气,保住了这个小小的七方镇,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他可能不是受伤了,恐怕早就被蜂拥而入的金兵给围住剁成了肉馅了!

    贾奇给他打来了一碗米饭,上面放了几块黑乎乎的咸菜,又给他打了一碗水,高怀远看到周围的人都开始吃饭了,这才不客气的接过来,大口的吃了起来,这一天还真是难熬,本以为上一次在老虎口那一战已经够惨烈了,但是这一次七方镇一战,丝毫不弱于那次的战斗,幸好这次他手下人手不少,才顶住了金军猛攻,不过一天下来付出的代价却令他实在有些后怕。

    他一边吃一边琢磨,忽然一口咬住了一块香喷喷的肉,嚼了两下才吃出来是一块鸡肉,于是扒拉了几下之后,发现自己这碗饭下面埋着几块烧熟的鸡肉,马上便知道,这是伙夫们专门给他预备的,而且看看黄严这会儿也狼吞虎咽的在吃饭,便知道伙夫一定给他们这几个主将都特意加了餐,心中感动之下,大口的将这些饭菜扒拉到了嘴里面,端起来水碗大口的又喝了下去,这才丢下饭碗,靠在了一架床子弩上。

    他心中暗想,也不知道早晨派出去的那几个手下是否逃脱了金军的追杀,找到没有找到孟宗政他们的大军,如果能找到的话,这会儿估计应该已经告知了他们这里的情况。

    现在他被金兵牢牢的围在七方镇,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孟宗政或者扈再兴他们知道自己的情况之后,派来援军解围了!

    入夜之后,他将镇子里面残存的这些乡勇们分为三拨,轮流值夜,要不然的话,他们已经两天一夜没睡觉了,再顶一夜的话,恐怕天亮之后,就没人有力气打仗了,而他和黄严、周昊三人也分别带上一拨人轮流值夜,以防金军晚上偷袭。

    大部分人在吃过了战饭之后,便立即躺在了地上,也管不上地上是否还有血迹未干,便呼噜大睡了起来,只有值守的人不断的在寨墙上来回巡视,金军这个时候也在镇子外面扎下了营盘,篝火不断的在远处闪烁。

    两军打了一天下来之后,金军那边也累的够呛,除了劳累之外,金军之中而且士气十分低落,这一天数次发动的进攻,全部被宋人打了回来,而他们却伤亡十分惨重,没有讨得半点便宜,这个结果别说是金军主将接受不了,就连他下面的这些兵将们也都接受不了。

    清点过损失之后,这个金军主将有一种想当场吐血的强烈欲望,对付一支由宋人乡勇组成的这样的辎重队,他一天便损失了千余人,却愣是连这么一个小小的七方镇都没能拿下来,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但是偏偏这种事就让他给碰上了,他要是就这么回去的话,恐怕跟上一次的乌布鲁一样,要挨完颜赛不的军棍了!

    可是经过一天的鏖战之后,他的手下各军都投入了作战,这个时候已经十分疲惫了,如果让他们连夜继续攻城的话,恐怕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支辎重队的乡军顽强程度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难道这是宋人给他设下的一个圈套吗?可是从今天的情况上来看,似乎又有点不像,这支乡军开始时候作战并不是很强,而且还有点混乱,只是到后来,表现的突出了一些罢了,看来这支乡兵之所以表现如此出众,问题关键应该还是在对方的主将身上!

    “来人,你们可知道今天对手带兵的主将是谁吗?”他将手下的几个副将叫了过来,对他们问到。

    他手下的诸位副将跟他一样,来的突然,并不知道这支乡兵带队的主将是谁,于是纷纷摇头表示不清楚。

    “唉!不得不承认,今天咱们碰到对手了,居然让我等在这么一个小小的七方镇颜面扫地,你们下去吧,今晚令诸军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早开战饭,我们定要攻下这个七方镇,否则的话,我们回去都不好跟大帅交代!”金军主将完颜强无奈的摆手让这些人都下去休息,目光注视着远处的七方镇,心中大为感叹了起来。

    望着七方镇周围那些火把,他忽然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连晚上都防备这么紧,他不知道天亮的时候能不能真的攻下这个七方镇!

    这两天天气很不错,天空一弯弦月微微发出皎洁的月光,满天星斗将夜空点缀的十分美丽,而没人想到,有三支宋军,人尽衔枚,马尽勒口,在夜色的掩护下,从三个方向悄悄的朝这边靠近,在数里外对七方镇形成了包围的态势。

    “启禀孟钤辖,七方镇现在还没有陷落于金军之手,金军已经在七方镇外扎下了营盘,我们现在里他们不过三里了,前面已经开始出现了金军斥候!”一个宋军斥候快步奔到一匹战马前面,单膝跪倒对马上之人说道。

    孟宗政点点头道:“传令大军停下!不要再朝前走了!”

    于是数千宋军立即停下了脚步,就地隐身于一片树林之中,而这个时候一小队金军斥候刚好从他们前面绕过,转了一圈之后,又离开了这里。

    “珙儿,你这个小友还果真是个将才,居然领着一帮乡勇,硬是在这里扛住了数千金军一天的猛攻!连为父也深感诧异呀!”孟宗政看金兵斥候已经离开之后,这才对跟在他身边一身甲胄的孟珙说道。

    “父亲,孩儿早已说过,高怀远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控兵之能绝不再孩儿之下,此子前端时间便在黄龙镇以南的山中,遭遇一支试图偷渡汉水的金军,以五百乡兵力抗金军五千,整整两天时间,令金军在老虎口硬是不得存进,还被打得损失惨重,这次有他在自然不会有失!只是我们这么做,一旦让他得知的话,会凉了他的心呀!”孟珙小声说道。

    “珙儿此言差矣!你自己也说了,有他在不会有事,而且这一次本来并非我们有意如此,事情出了岔子,为父派出的人刚好没有遇上他们,才导致此事的发生,差一点令我们功亏一篑!幸好这个高怀远还算是机警,及时回转了七方镇,要不然的话,这一次我们反倒会弄巧成拙了!这一次用他们当香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们这支辎重队的话,我们岂能将枣阳的金军调出来呢?

    而为父之所以会想到这个损招,关键原因还是因为这次辎重队是由此子所率,以前几次接触,我都感觉此子十分机警果敢,既然你说他有本事,现在也正好让此子多多锤炼一下,以后方能成大器!如果他带着如此多的乡勇,连七方镇都守不住的话,那就不要再说他有什么本事了!

    至于这件事,你不要说了,此事假如他知道的话,为父一人承担便是,我会亲自给他赔罪的!你去让大家休息一下,天一亮待到金军再次攻城的时候,便是我们下手的时候,注意不要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孟珙微微叹息了一下,然后躬身领命转身下去安排去了!而另外两支宋军各在扈再兴和陈祥的率领下,到达了预订的位置,从三面形成了合围之势,将整个七方镇一带钳制于其中。

    两军就这么好好的休息了一夜,天刚刚亮,两军都早早起来,吃了战饭,战鼓声再次在七方镇上空隆隆响起。

    高怀远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道又要开始了,站起来提刀站在了寨墙上,朝金军望去。

    这一次金将真是下了血本,为了加强攻坚的力量,他一夜之间,令随军工匠再次赶造了一些抛车,还将一些牛皮帐篷,围在抛车架子上面,替操作手挡箭,并缓缓移动到了城外,试图继续用这种东西,轰塌七方镇的寨墙。

    高怀远见此情况,也不再等他们将抛车架设到位,便立即命床子弩开始瞄准它们发射了起来,马上寨墙上便响起了一阵床子弩击发时候的震人心肺的嗡嗡声。

    一些乡勇拿着强弩,也开始寻猎那些正在移动抛车的金军,双方就此不宣而战,拉开了新一天的攻防序幕。

    金军主将为了增强进攻的实力,这次甚至派出了随军骑兵参与了攻击,一队队金军骑兵奔驰于寨墙附近,以骑射的方式,来对寨墙上的乡勇们进行压制。

    这一战一开始,双方便打得不可开交,喊杀声响彻了天空。

    高怀远一箭射翻了一个金军骑兵的百夫长,令那厮一头撞下战马,随即被身后的战马裹挟了进去,马上便被踩成了一堆血肉。

    现如今的金军早已不是当年那样的骁勇了,他们这支骑兵现在的骑射根本就是垃圾,和上一次碰上的金军先锋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所射出的箭支软绵绵的无力不说,准头更是差的吓人,看起来乱箭起飞很是吓人,真正能落在寨墙上面,杀伤敌人的箭支实在少之又少,不是射在寨墙上,便是直接越过寨墙落入了城中,根本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吓了寨墙上的乡勇们一跳,然后便不再拿他们当成回事了!

    随着长时间的养尊处优,他们的军队也早已退化的和宋人差不了多少,要不是他们战马还相对充裕一些的话,他们恐怕现在离纯步兵也没多远的距离了。

    金将将一队队经过一夜准备的兵卒们再次驱赶上了战场,这一战已经关乎他的脸面和晋身的问题,他下了血本要夺取七方镇,用这里的大批物资,来弥补他的耻辱,以至于头脑都有些发热,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七方镇之上。

    经过头一天的历练之后,今天一开始交战,乡勇们已经不似昨日那样的惊慌了,跟着他们各自的头目,把仗打得有模有样,加上有周县尉等怯战之人的脑袋在哪儿挂着,没人敢畏战不前了,所以高怀远已经不用为这个事情操心,而是将以前所学的守城理论,逐一用于此战之中,正好大大的锻炼了他对这种防守战的指挥才能,使他积累起来了不少的经验。

    当金军冒着猛烈的矢石,再次攻到了寨墙下面的时候,高怀远正要亲自捉刀上阵,上去继续领兵拼杀一番,贾奇忽然跑过来对他指着远处一片树林叫道:“少爷快看!那里又来了一支兵马!”

    高怀远心头一惊,眼下这帮金兵已经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了,如果再来一批金人的援军的话,那岂不大事不妙乎?于是赶忙定睛极目望去,当看到那支兵马居中忽然打出了一面滚了黑边的红旗,正中大书一个扈字的时候,高怀远心头狂喜了起来。

    “哈哈!是咱们的援军来了!那是扈再兴扈统制的兵马,弟兄们加把劲呀!打出咱们的威风呀!”高怀远当即确定,这支兵马绝对是扈再兴的兵马,这一下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于是放声对周边的乡勇们大叫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乡勇们也都看到了远处出现的这支兵马,闻听是自己人之后,顿时士气大振,兴奋的手舞足蹈了起来,再也没有一点害怕的心情了,各个都如同发情了一般的大叫着,猛烈的朝金兵打去。

    而金兵这个时候也发现了背后出现的这支宋军,于是立即军心大乱了起来,而观敌料阵的金军将领见势不好,于是慌忙鸣金收兵,试图立即组阵,对抗这支宋军援军,可是他的想法是好,但是理想和现实之间永远都有着巨大的鸿沟,混杂在一起攻城的那些兵马,岂能说撤回来就撤回来的呀!

    这么一鸣金倒好,金兵们发现背后出现宋军,立即军心动摇,各个都撒腿朝后面狂奔,而寨墙上的乡勇们的弓弩,一路追着他们的屁股猛射,顿时将已经毫无阵型的金军又从背后干掉了不少,金军这会儿算是彻底乱套了。

    而这个时候,从两外两个方向,也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原来在七方镇另外两侧,也各自出现了一支宋军,过万宋军出现之后,立即将这一带给围了个铁桶一般,宋军将士们大有痛打落水狗的架势,士气如虹的杀向了乱糟糟的金军。

    这一下金军主将算是懵了,他根本没料到会突然出现如此多的宋军,将他给包围了起来,于是赶紧想收拢兵马,突围而去,可是他早晨将能战的兵马都投入了攻城之中,手头甚至连一支像样的预备队都没留,这会儿何谈集结突围之说呀!他暗叫一声,完了!

    见势不好之后,他也知道,待到他重新收拢兵马,再逃的话,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这厮也算是决绝,干脆丢下了那些手下,只带上了他的二百亲军,立即上马朝东面方向拍马狂奔而去,而那里宋军还没有形成合围之势,结果他一下便跳出了包围圈,落荒逃向了枣阳方向。

    而随着他这一逃,整个金军随即彻底失去了指挥,乱成了一窝被捅掉了蜂巢的马蜂,四处乱撞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便没有了任何悬念,失去了指挥的金兵成了一盘散沙,当宋军杀至之后,根本兴不起抵抗的念头,大多数金军眼看逃脱无望之后,纷纷丢下了兵器,跪在地上投降保命。

    只有很少数的死硬金兵试图聚拢起来顽抗一番突围而去,但是宋军岂会给他们这种机会,在诸军将士们的奋力绞杀之下,很快便将他们杀了个精光,这一战总共没用两个时辰,便宣告结束。

    而这一战四千多金兵,只有那主将和他的不到二百亲军得以逃脱,其余的被杀了一千余人,剩下的尽数被宋军所俘,单是死在七方镇寨墙下面的,就超过了阵亡者大半数之多。

    而这一战就此也被记入了宋史之中,被称为七方镇大捷,彻底遏制住了金军继续南下的攻势。

    高怀远命人清除了堵着镇子大门的土石,将大门打开,把孟宗政一行人迎入了镇中,并上前参见孟宗政等诸将。

    孟宗政当到了镇子之后,远远看到高怀远浑身浴血的站在镇子大门前恭候他们的时候,主动下马,朝高怀远走来。

    见到孟宗政都下马了,其余随行的将士们也纷纷下马,跟着孟宗政步行走向了镇子大门,这样的行动,已经表明了他们对高怀远的尊重,算是非常高的一种礼遇了。

    高怀远躬身抱拳道:“小将高怀远,恭迎孟钤辖大驾!小将甲胄在身,请恕小将无法全礼!”他到现在也不习惯古人跪来跪去的礼节,所以给自己找了个托词,站着说话。

    孟宗政紧走几步,来到高怀远面前,双手托住了他的双臂,笑道:“高指挥莫要客气,此战如果不是高指挥在此拖住金军的话,我们绝难获得如此大捷,高指挥当居首功才是!”

    高怀远自然知道,自己这次又立了大功,但是少不得要假惺惺的谦让一番,表现的要谦逊一点,如此一来,更是让孟宗政等人心生好感。

    他们都是带兵打仗的人,自然知道高怀远此战之中所面临的险恶状况,如果他带的是一帮正规军的话,以两千之众挡住金军四千人攻击,也算不得什么,难的是他这次带的全都是一帮缺乏训练的乡勇,而且还是一群由数支乡兵组成的散兵,从未经过什么像样的训练之人,却取得如此战绩,不由得众人不暗自伸出大拇指,点头称赞一番。

    扈再兴这个时候也骑马带着他的手下们跑了过来,一见到高怀远便上去大力拍打着高怀远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说道:“看看!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家伙绝不是一般人,这一次果真没辜负我等所望,将金军拖在了这里!孟钤辖这一计果真厉害,枣阳之围这一下可以解了!哈哈!”高怀远肩膀上旧伤刚愈,又添新伤,被他拍的呲牙咧嘴,直缩肩膀,卸下他大巴掌的力气。

    孟宗政一听扈再兴这话,立即给他使了个眼色,试图阻止他说话,但是扈再兴是个粗人,算是少数从下面当兵里面混上来的将领,也是个直肠子,却没马上明白过来,依旧哈哈大笑着拍打着高怀远的肩膀说道:“这一次幸好是你押队过来的,要不然的话,咱们反倒可能被金兵占了便宜去,孟钤辖可是对你青眼有加,瞅准了你能担纲此重任,他的识人之能比我老扈还要强得多呀!”

    孟宗政这会儿有点被这家伙给气晕了,他连连对扈再兴使眼色,旁边的孟珙更是急得直冒汗,扈再兴这才发现自己话多了,于是尴尬的摸着鼻子,干笑了几下,赶紧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找个清净地方说吧!呵呵!”言罢之后,赶紧退到了孟宗政身后。

    高怀远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他本来就有点怀疑这个事情,为何他押队过来之后,却没找到孟宗政的大军,差点还钻到了金军那里,要不是他机警了一点的话,保不准就一头扎入金军怀抱之中了,这件事本来就有点诡异,放着他们这支大规模的辎重队不管,这不符合常理呀!隐隐中便有点怀疑这个事情,觉得自己这次被人当枪使唤了,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可是听完了扈再兴这些话之后,他再也不用怀疑了,这一次他真的被孟宗政当成了一个超级大香饵使唤了,原来孟宗政早就知道他的这支辎重营过来的消息,把自己这帮人当成了钓鱼用的蚯蚓,引得金兵从枣阳分兵过来咬钩,如果自己是一只蝉的话,金军便是螳螂,孟宗政他们这一次当了黄雀,最终才一举干掉了金军如此多的兵马。

    虽然这一计够阴,但是高怀远却心中大怒了起来,自己这些人虽然不是正规军,但是他们也好歹都是有家有口的活生生的人呀!孟宗政这么做,实在是太不把自己这些人当人看了,难道自己这些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要不是自己机灵了一点,又手腕比较狠的话,这一次这两千乡勇,就全部交代在这儿了,再怎么说这些人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这么做,岂不是太过分了吗?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高怀远满心的欢喜,顿时如同被大冬天泼了一头冷水一般,心里面凉透了,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本来弓着的身子,也渐渐的挺直了起来,微微冷笑了一下,抱拳对孟宗政说道:“孟大人果真好计谋呀!高某佩服!不过高某幸不辱命,总算是没让金军得逞,保住了这些物资,要不然的话,恐怕小将的人头也早已不保了!”

    孟宗政等人立即看出了高怀远情绪的变化,但是他们也都没怪他这句话里面的刺儿,毕竟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会生气,没几个人喜欢被人当猴耍,高怀远这种反应纯属正常,要不然的话,那就说明高怀远城府实在是深不可测了!

    孟宗政瞪了一旁尴尬的扈再兴一眼,然后微笑一下,客气的对高怀远说道:“高指挥莫要生气,此地说话不便,我们还是进到镇子里面再说吧!”

    高怀远气哼哼的拱手答道:“小将不敢!孟大人请进镇子吧!”

    孟宗政看高怀远气愤难平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带着众人走入了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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