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宋

南宋末年,外敌犯边,权臣当道。值此内忧外患之际,小吏之子破门从戎,上结宗室,佐偏支登皇位。下起义军,抗异族除权奸。数载之后,乾坤初定,一代名臣功成名就。国之大权,是盗是取,一切都横在他的眼前……寒风书友群:101682380欢迎大家入群

作家 寒风拂剑 分類 历史 | 320萬字 | 232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王县尉一听便急了,赶紧说道:“不可不可!高少爷万莫推辞,这些天我也看了,高少爷天生就是带兵的料,连王某我也不如你的本事,这大冶县几百人之中,能比你强的没有一个,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嘛!这年纪不是什么问题,现在我看这些乡勇们已经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换人如何能收拾住他们呢?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高少爷看在王某的面子上,就接了这个事情吧!”

    高怀远暗笑这个王县尉还真是会找替身,居然一直都在观察自己,知道今天是推辞不掉了,他是铁了心要将这帮乌合之众交给自己,然后跑回大冶县了,心中暗想,在这里与其跟着别人做事,还不如自己做主来的爽快,而且放眼看一下大冶县这帮人中间,能比自己强的人还真是没有一个,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省的弄个其他人过来,还要受人摆布。

    一见高怀远已经答应了下来,王县尉算是放心了,于是赶紧将手头的文书还有花名册等物都拿了出来,递给了高怀远,有了这些东西之后,高怀远便等于是正式接管了大冶县乡勇的队伍,成了名副其实的当家之人。

    除了这些东西,王县尉还“挣扎起来”,将弓手的那个头目张庆叫了过来,假模假样的吩咐张庆,以后听高怀远的调度,当好高怀远的副手,尽量带好这帮人,能将大冶县的这帮人给带回去,算是为大冶县百姓做了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张庆不怎么服气高怀远,但是他也是个平民,王县尉这么说了,他不好反驳什么,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但是却没有对高怀远施礼,便转身走了出去。

    王县尉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张庆就这臭脾气,高少爷莫要跟他一般见识好了,我这病眼看也拖不下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还请高少爷万万多多费心了!”

    高怀远看出了那个张庆的不服气,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他也知道,张庆是大冶县有名的一个射手,手上有一些真功夫,只要是有点本事的人,就会有点脾气,也没有介意,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王县尉带着高怀远去营中的签押官那里交代了大冶县统兵换人的事情,又找到专司管理他们这些乡勇调度的一个姓宋的统兵告假,估计这厮是早已花钱运动过了,很顺利的便将这些事情移交给了高怀远,自己当天晚上便一溜烟的带了几个手下,离开了大营,做了辆驴车,跑回了大冶县。

    这一下高怀远便正儿八经的成了大冶县乡勇押队(宋军中的一种官职),走马上任了,在写了两封信,交给王县尉请他捎回大冶县高家老宅,将那里的事情给薛严等人再次嘱咐了一番,高怀远这才送走了王县尉。

    坐在军帐之中,高怀远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自己这个十四岁的少年郎,居然当上了这个押队的要职,成了五百人的老大!这件事说出去的话,还真是有点太扯了一些!

    但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不管他高兴不高兴,他都成了大冶县乡勇押队,而且在军中已经挂上了号,成了跑不了的事情了,按照王县尉的行为,高怀远猜测,估计这两天就该有行动了!

    当这个事情在大冶县的这些人之中传开之后,众人一片哗然,私下里大骂王县尉不地道,居然临阵脱逃,将这烂摊子丢给了高怀远这个少年扛着,于是众人心中多少有些同情起来了高怀远,觉得高怀远现在成了王县尉的替罪羊,和他们的命运绑在了一起,除了张庆的那五十名弓手不太服气他之外,其他那些人都纷纷表示,愿意听从他的调遣。

    至于张庆,虽然不服,但是也没办法,表面上还是和高怀远应付,表示愿意替他打好下手。

    不当官不知道,这一接手王县尉的事情之后,高怀远发现,这个押队还真是不好当,五百人的吃喝拉撒睡,他都要管,还要天天一早到大营的指定地点点卯,接受军中的安排,他一个人还真是有点忙不过来,于是只好将一部分事情交给了张庆代办,毕竟张庆跟着王县尉时间长一些,知道一些事情该怎么做,高怀远倒是还真离不开这个张庆。

    为了以后能顺利的带好这些人,不惹出什么麻烦,高怀远不得不低下姿态,将张庆请到自己的帐中,设宴和他喝了一场酒。

    虽然军中禁止饮酒,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乡兵们,却管束并不严格,故此高怀远也就犯禁一次,特例搞了一些酒菜,和张庆对饮了起来。

    这一喝起来,张庆终于将满腹牢骚都倒了出来:“这王县尉也太过狡猾了!一看到这次出兵可能要真刀真枪上阵,他倒是先脚底抹油跑了,丢下咱们在这儿顶缸!娘的!想想就觉得憋屈!”

    高怀远为他布酒道:“我看王大人确实病的不轻,走了就走了,我们不必议论他了,只是高某毕竟年少,以后还望张大哥多多帮忙才是!虽然咱们只是乡兵,但是一旦上阵的话,人家也管不得咱们的身份,想要活着回来,咱们首先要自己不能内讧,张大哥年长,我知道定会不服高某,但是我接手这个事情,也是事出无奈,还望张大哥多多包涵!”

    高怀远看出来,这个张庆虽然不服自己,但也算是个直爽之人,只要顺毛安抚一番,还是可以相处的,所以主动放低姿态,对他说到。

    说实在的,张庆还真是不服高怀远,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要听一个毛头小子的吩咐,面子上多有些挂不住,但是实际上他在内心中,也早已从王县尉和邢捕头那里听说过高怀远的事情,知道高怀远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曾经带着庄客帮邢捕头拿下了当初为祸大冶地方的杨通一帮悍匪,手头功夫很厉害,也不敢小看他什么!

    而且也听说高怀远对家中佃户很是照顾,不似一般的地主家,对佃户们那么刻薄,所以对他印象也不算太恶,加上这些天,他没事也看高怀远收拾那帮乡勇们,几天时间便将一帮乌合之众收拾的服服帖帖,其实心里面还是佩服高怀远的,之所以对高怀远爱答不理的,只是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罢了。

    今天高怀远主动向他示好,便说明高怀远并不是个不识时务的家伙,于是这心里面的憋屈也就立即消散了不少,觉得自己一个平头弓手,也没法跟高怀远争什么,于是便叹息一声道:“高押队客气了,张庆不敢!既然高押队瞧得起咱张庆,那么我也不说别的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高押队只管吩咐便是,张某尽力而为,决不会给高押队使绊子就是了!”

    酒这东西有时候确实算是好东西,作为一种媒介,可以很快拉近人与人的关系,高怀远坦诚对张庆,张庆也不好继续跟他闹别扭,这一场酒喝下来之后,两个人便开始称兄道弟了起来,高怀远还忍痛将自己庄子里面打制的一把流云刀送给了张庆。

    张庆身为武夫,不可能不喜欢这个东西,把刀抽出来一看,便立即看出此刀不凡,心中大喜过望,心中对高怀远最后一点芥蒂也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拿人的手手短嘛!这一来他也就归附了高怀远。

    对付什么人用什么办法,对付张庆这种小有本事还有点头脸的人,打是不行的,高怀远这手怀柔政策,总算是解决了这个麻烦,终于达到了目的!也为以后行事铺平了道路,要不然的话,自己身边跟个人跟自己扭着干,这以后的日子还真是不得不提防着点!那样的话,就太辛苦了!高怀远深知要想在战场上活命,自己身边团结这件事的重要性。

    果真不出高怀远所料,当他们到达鄂州大营第六天的时候,各县的乡勇也都赶到了大营之中,于是随即便有军官前来传令,命他们第二天一早,收拾行装出发,押运着各县的物资,赶往襄阳助战。

    高怀远心道,王县尉还真是有点本事,居然真让他料到,这一次可能会到襄阳去了!一打听之下,才知道京湖路制置使赵方赵大人,早已在几天前就先赶赴了襄阳,在那里调度指挥抗金一事,而自己这些人想见一面这个朝廷大员,估计是没戏了!

    于是高怀远连夜将手下的这些新任命的队正们召集到一起,搭建起来了个临时的草台班子,将命令传达了下去,一听说这一次不在鄂州助战,要跑到襄阳去,众人的脸色都垮了下来,嘟嘟囔囔的不乐意,他们连正规的乡兵都算不上,只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一帮老百姓,却要离家那么远,众人心中都多不乐意。

    高怀远看出了这些人的心意,咳嗽了一声道:“现在我们既然来了,就身不由己,上面的当官的要咱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由不得咱们选择,大家还是废话少说吧!前面的路是黑的,我也不知道这次到襄阳会遇上什么事情,但是我要告诫大家,既然来了,就要尽咱们宋人的本分,决不许临阵脱逃,丑话我先说前面,要是有人遇上事情要逃的话,会连累大家一起死,如若那样的话,就别怪我不念乡邻旧情,该杀的话,我是不会手软的!”

    众人看到高怀远脸色阴沉,顿时心中凛然,纷纷赶紧躬身应是,表示愿意听从高怀远的吩咐,不敢临阵脱逃。

    高怀远扫视了这些人一眼之后点点头一脸豪气的说道:“我们宋人之所以被金人欺负,就是因为我们自己不争气,都是爷们,怕他们个鸟,何况现在金人也厉害不到哪儿去,他们不照样被蒙古人欺负的要死吗?要是我们上下一心,不见得就不能光复旧土,我们都是男人,别给大冶人丢人了!各位下去准备一下,明天早晨早点吃饭,然后出发便是了!”

    众人被他这么一激,也都产生了一种豪气,既然没选择,那就干吧!于是第二天一早,大冶乡勇的营中早早的便开了饭,将东西收拾停当,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结果再看其它那些县的营地里面,鸡飞狗跳的乱成一团,哭的骂的什么动静都有,反正是听说要离开鄂州,跑到襄阳,这帮人都不乐意,要不是他们的押队们叫骂着压制他们的话,还真保不准这帮乡勇会一哄而散。

    负责带他们到襄阳的军官看着那些乱的跟马蜂窝一般的乡兵们,一脑门的黑线,低头对身边的那些手下军官们吩咐了一声,于是这些军官们立即如狼似虎的冲入各营之中,鞭子挥起来一通乱打,连踢带踹的协助各县的押队将他们的队伍赶出来,管他们吃没吃饭,令他们立即收起帐篷,装车走人。

    高怀远看着这个场景,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幸好这些都是助战的乡兵,要是驻屯军也这幅德行的话,那大宋可就真没救了!

    被派来催他们上路的军官来到大冶县乡勇驻地之后,看到他们早已收拾好了车辆,并列好了队伍,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意,收起了马鞭,对他们点了点头,来到高怀远面前道:“你就是大冶县的押队吧!不错!很不错!可以出发了!”

    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不管这些大冶县乡勇们乐意不乐意,在他的积威之下,随着各队队正的号令,开始鱼贯朝大营之外走去。

    一辆辆装满了辎重的大车也被驱赶着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随队离开了大营,绕过了大营之后,朝襄阳方向而去。

    大冶县乡勇的表现让那个姓宋的统兵连连点头,对身边的军官们说道:“你们万不要小看了大冶县那个小小的押队,此人的本事不小!我已经观察他们多日了,来的时候他们大多也都是一帮乌合之众,短短数日之中,便被这个姓高的少年押队给收拾的有模有样,此人不简单呀!再看看其他县的那些乡勇们,真他娘的让人来气,传我命令,一炷香之内,再不开拔的话,押队杖责二十,所有人扣除这个月的饷钱……”

    就这么好一阵折腾之后,数千人的乡勇才总算是被赶出了鄂州大营,缓缓朝襄阳方向进发而去,除了前面的大冶县乡兵始终保持着队形之外,其余的那些乡勇们几乎跟放羊一般的在路上绵延拉出了数里,一些负责带他们去襄阳的宋军们护在两翼,不断的用枪杆抽打着那些不听话的乡勇们,赶鸭子一般的朝前面赶,知道的是乡勇军前往襄阳助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帮逃难的人被大军押送一般。

    高怀远走在队伍前面,扭头朝大冶县方向望了一眼,又看了一下身后跟着他的这些乡勇们,心中颇有些感慨,他不知道这一次去襄阳,会遇上什么情况,这些人最终能回来的又有多少!

    但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能一步步的走到襄阳去,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战争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吧!

    他们一行从鄂州出发,一路沿着长江西进,每天在身后那些乡兵们的拖沓下,队伍一天至多走出三五十里就算是不错了,所以别看鄂州离襄阳也就是五百多里路,但是愣是让这帮人足足走了快半个月,耗得高怀远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要不是知道这一次宋金战争有得打的话,照他们这样的走法,恐怕走到襄阳黄瓜菜都凉了!

    于是高怀远干脆利用这个机会,在路上一边走,一边练兵,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多让这些乡勇们操练一些,也好过就这么走走停停耽误工夫。

    为了避开后面那堆垃圾的注意,省的被那帮家伙们说三道四,当队伍里面的露头椽子,高怀远和张庆商议之后,将他的想法告诉了张庆,而张庆也支持他的想法,觉得能让乡勇们操练一下,多点保命的本事也不是坏事,而且他也看不惯后面那帮家伙们的做派,于是支持了高怀远的想法。

    在打定了主意之后,高怀远再次命令自己这支乡兵加快了步伐,每天一早出发,用一个上午时间赶路,至少走出五十里,然后埋锅造饭,令众人吃饱了之后,下午开始操练,这样等他们晚上结束操练之后,干好后面那帮家伙才拖拖拉拉的赶到他们的驻地,众人一起扎营休息。

    只是这么做的话,要得到前面带路的那个鄂州都统司的军官同意,高怀远干脆贿赂了他几贯钱,说不爱看后面的这帮人耽误事,想要加快赶路的速度,为大军打前站,于是那个军官在得了钱之后,很爽快的答应了高还远的要求,并且还主动跟着他们一起行军。

    这么一来,他们便多了个帮手,这个军官姓赵,名栓柱,身份是个驻屯军后军队将,算是军中的一个低级军官,刚好以前参加过开禧北伐之战,不过当初却被金军打得落花流水,保了条命跑了回来,也算是个有经验的军官,好歹也是在血泊里面打过滚的人,所以颇为彪悍,有点军人的意思。

    高怀远虽然经过三山散人的指点,懂一点练兵的办法,但是真正的沙场却还从未见过,在听闻了这个姓赵的军官参加过大战之后,他心中暗喜,又好一通拍马之后,哄得这个家伙高兴,而且这一路上,他对高怀远印象也不错,于是赵栓柱便顺便给高怀远他们当了个场外指导,告诉了他们一些军前队阵的方法。

    在得到了赵栓柱的指点之后,高怀远立即结合他所说的那些东西,将手底下这些人分为两组,每天下午只要一驻扎下来,便让这帮人演练对战,一方攻一方守,第二天轮换过来,继续进行这样的攻防演练。

    虽然这帮人不知道高怀远这是发什么疯,但是看到连张庆都跟着他胡闹,于是也只得听任他指挥着自己这些人干这种事情,每天上午发疯一般赶路,下午就分成两拨队阵厮杀,两组人打得不亦乐呼,每天都累的跟驴一般,晚上躺下便立即呼噜大睡,连想家的念头都欠奉了。

    如此一来,这帮乡勇们渐渐的开始掌握了一些临战攻防的技巧,也懂得了相互配合的重要性,从开始的时候一接触就一通乱打,到后来开始进退有度了起来。

    而这期间,赵栓柱没少给他们指点,还给他们讲了不少有关战场上保命的方法,有了这家伙的指点,让高怀远又长了不少的见识。

    就这么一路上他们一边走一边操练,十几天之后,终于远远看到了襄阳城,到了这里之后,众人便开始感觉到了战时的紧张气氛,一队队疲惫不堪的军队从襄阳撤退下来,这些人大多身上有伤,不是缺胳膊便是少腿,器甲全无,身上的征衣也沾满了斑斑血迹,各方不断的将物资转运到襄阳,道路上拥挤不堪。

    传令的兵卒骑着马来回在襄阳通往内地的道路上驰骋着,口中不断的呼号着,驱赶挡路的人让开道路,让他们快点通过,连田野之中也坐着不少的从前方溃退下来的兵卒,各个一脸的疲惫之色。

    当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高怀远他们放慢了脚步,心情也沉重了下来,虽然还没有真的上战场,但是光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便知道战争有多么的残酷了。

    而一路上大大咧咧的赵栓柱当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之后,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了一副肃然的神色,再也没有以往的那种轻松了。

    “我说兄弟,北面现在打得怎么样了?金军打到什么地方了?”赵栓柱一把拉住一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军官,对他问到。

    这个军官少了一条手臂,满身都是血迹,断臂被破布胡乱包扎起来,脸色苍白,步伐踉跄,当被赵栓柱拉住之后,抬眼冷冷的看了看他,又看了一下赵栓柱后面的高怀远等人,仿佛是在看一帮死人一般,嘴角冷笑了一声道:“怎么样?哼哼!熊样!老子是从信阳回来的,信阳、罗山已经丢了,金军现在已经到了枣阳军,正朝襄阳这边扑过来,你们倒也来的是时候呀!哼哼!松手!老子要回去了!”

    赵栓柱楞了一下,松开了手,而那个断臂的军官从他们身边经过,伸出仅剩的那只右手,从他们的车上扯下了半袋干粮,黄严立即上前,试图从他手中将干粮袋给夺回来。

    高怀远立即喝道:“黄严住手!给我退下,让他拿去吧!他已经为国家做的够多了!”

    黄严立即应声退到了一旁,默默的望着这个断臂的军官,高怀远上前又从车上拿下了几块肉脯,走到这个军官的身边,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将肉脯塞到了袋子里面,又拿了一卷干净的绷带和金疮药,也塞到了他的怀里面。

    那个断臂军官看了看高怀远,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说出话,而是叹息了一声,转身缓缓的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下去。

    赵栓柱走到高怀远身边,轻声对他说道:“谢了兄弟!咱们当兵的不容易呀!”

    高怀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但是他也从赵栓柱眼中,看出了他内心的痛苦,心中暗想,难道自己记错了不成?这次金军南犯不是战败了吗?为何现在听到的消息,如此对大宋不利呢?

    众人都彻底沉默了下来,押着车辆继续朝襄阳走去,再也听不到他们中间有人废话,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路边不少从北面溃退下来的兵卒们坐在路边喘息,当看到高怀远他们押送的粮车之后,一些人的眼睛里面闪出了一丝贪婪的神色,有人缓缓的在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边还坐在地上的同伴,于是越来越多的溃兵站了起来,纷纷将目光锁定在了高怀远他们的这些大车上面。

    “小心戒备!事情怕是有点麻烦了!我们走的太靠前了!”赵栓柱看到这些溃军眼中饥饿的目光,于是慢下脚步,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这个时候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头,他深知宋军的军纪崩坏,军中人员成分非常复杂,因为宋代独特的募兵制的推行,军中当兵的良莠不齐,其中既有良民,也有一些罪犯,加上军官们御下不严,经常性的会有当兵的为祸地方的事情出现,特别是一旦兵败之后,许多溃军因为没有了粮饷供应,都摇身变成了强盗,而今天看样子,这帮溃兵是盯上了自己这些人所押运的粮秣辎重等物了,心中不由凛然,暗暗的加了几分小心。

    “黄严、郭亮、张庆……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护住车辆,任何人不得靠近车辆!”高怀远立即叫过了手下那些队正们,对他们吩咐了下去,他们虽然是乡兵,但是押运的却是供应大军的粮秣辎重等物,一旦有失的话,现在他可是押队,东西交不到军中的话,那他这个押队是要受到处罚的,轻则是杖责,重则掉脑袋的危险都有,高怀远可不想因为这个,就被人拉去砍了,所以立即对诸人吩咐了下去。

    而他手下的这些人也都看出了路边那些溃军不怀好意的眼神,纷纷开始紧张了起来,在接到了各自队正的吩咐之后,纷纷握紧了兵器,靠近了车辆,将这些车辆保护了起来。

    随着他们继续前行,路边的溃兵也越来越多了起来,似乎那种贪婪的气氛会传染一般,这些溃兵也纷纷将眼睛盯在了高怀远一行人身上。

    “给我停下!留下你们的车子,把粮食给老子们卸下来,老子们两天没吃饭了!这肚子都饿扁了!”忽然间一个顶盔贯甲的溃军中的低级军官带着几十个溃兵将他们的道路拦住,开口对走在最前面的赵栓柱叫道。

    “大胆!给老子让开,这些粮食是奉赵大人命令,特从鄂州大营送往襄阳的军粮,我乃押粮官,尔等也敢抢不成?难道不知道抢夺军粮是死罪吗?”赵栓柱立即抬手止住了身后高怀远他们的队伍,将手按在了腰刀的刀柄上,厉声对拦住他们去路的溃兵们喝道。

    “我呸!”那个为首一脸匪气的军官用力的吐了一口吐沫到赵栓柱的脚下,骂道:“老子才不管什么军粮不军粮的,老子在前面跟金军拼命,退下来了,连人管饭都没有,难道眼看着让老子们饿死不成?废话少说,我等也不为难你们,给我们留下两车粮食,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要不然的话,别怪老子们不客气!弟兄们,卸粮食开饭了!”

    随着这厮一声吆喝,周围那些溃兵们于是纷纷应声,吵吵着什么不能不让吃饭之类的话,便朝他们的车队围了过来。

    “都给我站住!再敢上前的话,格杀勿论!”赵栓柱也是个强硬派,一看到这帮溃军想要夺粮,立即噌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了腰刀,指向了那些试图夺粮的溃兵们。

    随着赵栓柱的动作,高怀远也毫不犹豫的从腰间拔出了腰刀,并肩站在了赵栓柱的身边,眼神冷冷的盯着这帮溃兵们,他最恨的便是当兵的不为国效忠,打仗不行,却为祸地方很有一套,对于这样的溃兵,他丝毫同情不起来,而且这些粮食干系着他的身家性命,他是不会让溃兵们将这些粮食给夺去的。

    随着高怀远的动作,黄严那帮少年们立即一起将腰刀拔了出来,长枪手们也纷纷将长枪放平,将枪尖对准了周边那些溃兵们,弓箭手立即摘下肋下的弓,从背后的箭囊之中抽出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作出了随时开弓放箭的架势。

    而那些乡勇们经过这些天的操练,已经渐渐的形成了团队意识,胆子也大了起来,一见高怀远拔刀,也纷纷随着他们的队正们将家伙举了起来,双方立即剑拔弩张,形成了对峙。

    “哟和!今天大爷们遇上硬茬子了呀!你们这些土兵也想跟大爷们过过招不成?实话告诉你们,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会怕你们吗?我呸!不想死赶紧滚,省的惹恼了老子,将你们这帮土兵给宰了!今天这粮食老子要定了!”这个为首的溃兵头子一脸的不以为意,骂骂咧咧的威胁他们道,挥手让他们那些溃兵们抄家伙,准备强行夺粮。

    “尔等也敢?”赵栓柱一脸怒色,对那些溃兵们怒喝到。

    “全体都有,将车辆收拢起来,弓上弦,以大车十步为限,凡是靠近大车试图不轨者,就地射杀!枪兵上前,刀盾手随护!”高怀远看到今天事情恐怕要闹大了,于是立即放声下令到。

    随着他的命令传下去之后,数十辆大车立即在驭手们的驱赶下,将车辆赶到了一起,而五百乡兵则立即按照以前的预案,各自站定了位置,将车子护了起来,枪兵上前,枪尖直指周围的那些溃兵,刀盾手则立即站到了他们的身侧,用盾牌掩护住自己和身边的长枪手的身体。

    而弓箭手们二话不说,立即飞身攀上了车辆,将弓箭对准了正在试图靠近他们的那些溃兵们。

    如此一来,溃兵们也被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逼近的脚步,双方立即僵持了下来。

    那个溃兵的头没想到今天还真是碰上了硬茬子,他本来以为这些乡勇们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而自己这帮人怎么说也是正规军,可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人,对付金军他们不咋样,但是对付这些自己宋人的乡勇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可是当他正想动粗,强行夺取粮食的时候,却发现,今天遇上的这帮乡勇似乎很不简单,居然有胆量和他们对峙,还亮出了家伙,于是顿时僵在了当场,这脸色也憋成了猪肝色,一时间没了主意。

    毕竟别看他们人多一些,但是这里的溃兵并非是他的手下,许多人都是临时起意,跟着他这几十个人想要趁机抢点粮食的其他番号的散兵,不见得就都听他的,要是动手的话,还真是不见得能讨得便宜,搞不好真的就被这帮不要命的乡兵们给干翻了也说不定!

    双方立即就这样僵持了下来,溃兵们虽然围住了高怀远一行人,但是群龙无首下,却也不敢冒死上前,试试这些乡兵们敢不敢对自己放箭,要是真碰上这帮乡兵玩命的话,死在这里,也是白死,于是顿时溃兵们便被高怀远这帮人给镇住了。

    高怀远也看出了这帮溃兵们的外强中干,嘴角露出了嘲讽的微笑,他的表情落在了对面那些溃兵的眼中,立即让为首的那个家伙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于是也噌的拔出了腰刀,对周边的那些溃兵们叫道:“娘的!我就不信咱们这些老兵,会被这帮土包子给吓住,弟兄们听我的,给我上,我就不信他们敢对老子放箭!看老子不屠光了他们!”

    在他的怂恿下,这帮溃兵们顿时又有些跃跃欲试了起来,赵栓柱顿时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说实在的,他也不想真的于这帮溃兵动手,虽然这帮人不是鄂州驻屯军的人,但是好歹也都算是他的袍泽,要是真动起来手的话,难保不死人,这样可不是他想看到的,于是偷眼朝高怀远望去。

    结果是让他大吃一惊,高怀远看到对面这厮这么嚣张,于是二话不说收刀入鞘,伸手从肋下又摘下了自己的大弓,搭箭上弦,咯吱吱便拉开了弓弦,将尖锐的箭头直指向了那个为首的家伙,冷笑了一声道:“那你不妨只管朝前过来试试吧!我认识你,我着箭可不认识你!都给我听了,十步为限,闲杂人等胆敢靠近,给我只管放箭!”

    随着溃兵们再次逼近粮车,到处传来一阵弓弦张开的咯吱声,听了高怀远的吩咐之后,乡勇弓手纷纷拉开了弓弦,见箭支对准了那些正在逼近了溃兵们。

    而高怀远的强弓也瞄准了为首那厮的咽喉,嘴角继续带着嘲讽的冷笑,开口说道:“败兵之将也敢言勇!你只管朝前再迈一步,我倒是不介意为大宋清除一个人渣,省的你祸害地方!”

    那厮顿时被气了个暴跳如雷,但是却没敢再朝前迈出一步,他也是识货的人,一眼便看出了高怀远这张弓绝对是张强弓,起码也是两石以上的,能使这样强弓的人,绝对手段不弱,而且他还看出,高怀远绝不是在开玩笑吓唬自己,只要他再迈步上前,高怀远绝对会放箭的,这么近的距离,被这样强的弓来一下,即便他身着甲胄,也照样被射个透心凉没一点问题,躲都没机会。

    黄严这个时候又开始怪声怪气的说道:“诸位军爷可别吓唬咱们,咱们没见过市面,这手抖得厉害,保不准谁一害怕松手了,不知道谁要倒霉呀!哎呀!你别抖呀!拉紧拉紧,万一松手的话,对面的人不就白死了吗?”

    他的话顿时让那些被弓箭瞄准的溃兵出了一身冷汗,这帮乡勇没经过大场面,万一来个失手的话,自己岂不就血溅当场了吗?于是纷纷朝后面缓缓退去。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随时都可能擦枪走火的可能,气氛简直紧张到了极点,正在这时,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的响声,有人远远的便放声大叫道:“都给我住手!作死不成?反了你们了!”

    随着喊声传来,一个全身披甲的黑脸大汉随即骑马旋风一般的冲了过来,横在了僵持双方前面,手中倒提一杆长枪,对那些溃兵们叫道:“我乃京西制置大使赵方赵大人帐前神劲军统领扈再兴,特奉赵大人之命,前来收拢尔等,尔等立即随我到襄阳西营整编,违令者斩!再敢在此闹事,看老子不宰了你们!还不给我退下!”

    随着他的骂声,官道上又传来一阵隆隆的脚步声,一队全身披挂的宋军整齐的跑步前来,而那些溃兵们一看这架势,立即纷纷朝后退去,脸上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而那个为首的低级军官,一见到扈再兴,也立即蔫了下来,赶紧收刀入鞘,插手对扈再兴说道:“小的参见扈将军!”

    扈再兴冷冷的看他了一眼,冷生说道:“我知道你是谁,我见过你,你叫杜虎对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今天的事情我给你记下了,暂不杀你,还不给我立即到西营报到,晚一步的话,我要你脑袋!给我滚!”

    那个名叫杜虎的家伙一听吓了个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嚣张了,带上了身边那些溃兵,掉头就朝襄阳城方向跑去,一群人的狼狈相顿时引起了高怀远手下那些乡勇们的一片哄笑之声。

    扈再兴看了看赵栓柱和高怀远,然后对赵栓柱问道:“怎么只有这一队人到了?其余的各县粮秣都在什么地方?”

    赵栓柱赶紧躬身答道:“回禀扈将军,其他县的乡勇走的太慢,小的便先带大冶县的乡军赶到了这里,其余的人都在后面,下午会赶到的!”

    扈再兴又低头又看了一下高怀远,哼了一声道:“今天的事情你们做的不错,有种!快快继续赶路吧,赵大人一直等着你们呢!这位小兄报上名来!你是做什么的?”

    高怀远看这个扈再兴问自己的名字,于是立即答道:“在下大冶县人士,姓高名怀远,是高家庄的耆长,这次有幸带大冶县乡勇押送粮秣前来助战!”

    扈再兴点点头道:“我看你是个当兵的料,可有兴趣随我从军吗?你这张弓是两石弓吧!到我帐下听令的话,我给你个队将干干如何?”

    这个扈再兴倒是识货,一眼便看出高怀远是个有本事的人,于是顿生好感,想要招揽高怀远从军,甚至一下就给他开出了个队将的职位来,这条件放在一般人身上,可是不低了。

    但是高怀远可没想当兵,宋军是终身制的,当兵便等于终身为兵了,那他就别想再回大冶县了,这一次他过来只是要感受一下战场的氛围,锻炼一下自己这帮少年们,没想着要当兵吃粮,这和他的理想不符,于是赶紧道谢道:“多谢将军厚爱,小的这次前来助战,家父并不知道,是私自出来的,不敢再私自做主投军,还望扈将军见谅,他日假如家父答应的话,小的自当前来投效将军便是!”

    “哦?那你家父亲又是何人?”扈再兴心中不喜,觉得高怀远在敷衍他,一想高怀远既然年纪轻轻能当上当地的耆长,家里面应该是有点身份的人,于是随口问到。

    “回将军的话,家父乃绍兴府通判高建!”高怀远倒也没瞒着扈再兴,搬出了他老爹的名头。

    扈再兴顿时觉得丧气,于是二话不说,拨马便走,心里面嘀咕道:“真他妈的是个异数,这姓高的老爹居然是个大官,偏偏生的如此威猛,不当兵真是可惜了,文官居然能有这样的儿子,真是奇怪了!”

    一听高怀远报出家世,赵栓柱更是不敢小看高怀远了,他没想到高怀远居然还来头这么大,还是个通判的儿子,加上刚才高怀远的表现,对他也颇为佩服,小声说道:“不知道高押队原来还是个衙内呀!果真有胆识,在下佩服!”

    高怀远摆手道:“不提这个,我是我,我爹是我爹,这次我是偷跑出来的,赵兄莫要再对他人提起此事了!”

    众人在高怀远的命令下,再次整队,朝襄阳城开去,一行人这会儿忽然都觉得手脚有点发软,刚才紧张的有些过头了,这会儿回想一下都有些后怕,手都有点哆嗦了起来,没想到还没见到金军,却差点跟自己的宋军动手干上一场,许多人背后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纷纷小声嘀咕,暗中称赞高怀远年纪不大,果真有种,居然连当兵的也敢下令杀,这家伙胆子不小!

    当他们到了襄阳城之后,高怀远看了一下襄阳城高大的城墙,心中颇为感慨,此地依山傍水,地势颇为险要,很是易守难攻,名为襄阳,其实却又被分为襄城和樊城两个城池,相互之间有便桥相通,可以相互形成支援,难怪被成为荆襄门户,在后世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情况下,居然愣是数次击退蒙古大军,还将蒙古大军拖在这里数年之久,使之不能南渡汉水,后来城中粮尽,又得不到任何支援,无奈之下,吕文焕才不得不开城投降,自始至终愣是没被蒙古人攻破,其中既有人为的原因,恐怕跟这里奇特的地势也不无关系吧!

    因为大军频繁调动,这里屯驻了大批兵马,城中早已爆满,所以他们不得入城,只按照吩咐,到了城外东营交割,然后被安置在东营外听候调遣,让高怀远没机会入城观光一番,颇有点遗憾的感觉。

    但是这个时候前方战事正酣,高怀远倒也就打消了入城一观的念头,特别是在后续大批乡兵到达之后,他更是将自己手下的这些乡兵们严加看管起来,这里兵荒马乱的,营外到处都是散兵游勇,出去的话,保不准会出什么事情,这么做也省的他们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在到了襄阳之后的三四天时间中,大冶乡兵营只在营中整日操练,什么事情都不做。

    而高怀远作为押队,少不得要去和这里主管他们乡勇的后军统制见上一面,并将随行携带来的地方特产送给了他,疏通一下关系,起码也混个脸熟。

    他到不似其他县的那些县尉押队们那样,四下运动,希望不要将他们派到前线去,他来这里,本来就是要见识一下金军到底有多厉害,呆在襄阳天知道能不能碰上金军也说不定。

    于是他便四下打听有关前方的战事情况,结果听闻金军主帅完颜赛不率军果真已经攻至了枣阳县一带,离这里已经不远,襄阳城的局势更加紧张了起来。

    这日一早,在乡兵驻地营中突然来了一队人,入营之后,立即在营中巡视了起来,为首一人似乎是个文官,年纪大致四五十岁的样子,但是却身穿一身盔甲,腰悬宝剑,身边正好跟这高怀远的一个熟人,正是神劲军统领扈再兴。

    一行人在乡兵驻地里面巡视了一番,最终来到了大冶乡兵营外,立即便被正在带人执勤的周俊给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营房重地不得私闯!”周俊带着十个少年,一看到这一行人想要进入他们大冶乡军营,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胆!这位是孟钤辖,巡视乡军营,这是虎符,还不给我退下!”一个侍卫立即上前亮出了虎符,对周俊斥道。

    周俊看了一下他手中的虎符,又看了看被他称作孟钤辖的这个当官的,这才躬身让开了道路,对这个孟钤辖和扈再兴等军将说道:“小的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冒犯,请大人原谅!”

    这个孟钤辖微微点头,淡淡的笑了一下道:“不知者不怪,你这么做没错!”

    然后才带着扈再兴等人举步走入了大冶县乡兵营之中,进了兵营之后,这个孟钤辖和扈再兴都觉得眼前一亮,和刚才他们所看的那些各县的乡兵营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大冶乡兵营处处干净整洁,军帐、马厩、车辆整齐划一,颇有点正规军的味道,而刚才所见的那些乡兵营,军帐搭的是七扭八歪杂乱不堪,营地里面甚至大小便到处都是屎尿横流,到处弥漫着臭烘烘的味道,一走入这里,让人顿时觉得清新了许多。

    而且这里没有人在营中乱窜,喝酒的、赌钱的声音充斥于耳,军帐之中静悄悄的没有什么杂声,只有营南一处空地处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

    “枪兵刺!”一个人的吼声绕过营帐传入了众人耳中,接着便听到一声齐吼“杀!”

    声音大得让近处的人有些振聋发聩,于是这个孟钤辖和扈再兴立即举步绕过军帐,朝空地方向看去,结果刚好看到一个头领模样的少年正在指挥着数百乡兵,在空地中操练。

    几个人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那个孟钤辖转身对身边的人吩咐道:“不要打扰他们了,记下这个大冶乡兵营,这次就选他们随我等到枣阳去吧!辎重交给他们,我放心一些!”

    众人立即转身离开了高怀远的营地,返回了襄阳城中,路上扈再兴对这个孟钤辖介绍道:“这个大冶县乡兵押队姓高,名怀远,年纪只有十四岁,父亲是绍兴府的通判,没想到却有这等本事,末将本来想招他入军,给他个队将干干,但是却被他给拒绝了,说是偷跑出来的,他老爹不知道他这次来助战,不肯入军当兵,真是可惜了他这块材料了!”

    那个孟钤辖也有点意外,想了一下摇头道:“这个事就不要强人所难了,不过确实有些可惜了!他年纪尚轻,能有这等控军的本事,要是这么早让他上阵的话,倒是不见得是好事,还是过两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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