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妹妹唱起来》开播一天，就多了好些热搜。云筝占了两个。#快板姐姐##摇滚歌手唱戏剧#快板是因为她在正式演出结束之后还被其他选手和工作人员缠着打趣，就索性真找来一副快板打了一小段。唱戏那段则是节目组剪出来的高清视频，每一个细节的动作和眼神都清清楚楚。这个其实是每个选手都有的，毕竟这种“跨界才艺”本身就是节目的看点，就算是失误都能带来话题。云筝的热度之所以特别高，是因为何言蹊转发了。何言蹊用官方大号直接转发点赞，说：“我们阿may就是这么多才多艺。”顶流的号召力自然非同凡响，他的粉丝“小溪流”们立刻一面叫着“哥哥真是温柔恋旧”一面把云筝送上了热搜。一下子就火出圈了。明杨律所的八卦群里都很快就出现了视频链接。“快看，这个唱戏的快板姐姐是不是上次对孟律师唱歌那个？”“对，是她没错。”“原来是明星吗？”“这样子还挺漂亮的。”“怪不得孟律师平常那么正经的人都破戒了。”“所以说，孟律师才真是眼毒。酒吧那么多牛鬼蛇神，他第一次去就挑中个最漂亮的。”“他们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明星不能谈恋爱吧？”“啊，那我们孟律师怎么办？”孟律师……在捡垃圾。邱雅琪嘴角抽了抽，默默地把手机收了起来。说捡垃圾，真不是形容词。孟鸣蜩这会儿就是一边在收拾塑料瓶，一边跟旁边的拾荒大爷说话。刘向案的目击证人拒绝会见，宗卷上的证词翻来覆去也找不出新东西，他们只能另辟捷径——刘向说他当晚买了一提啤酒坐在江边喝，六个易拉罐，也许沿江风光带这附近的清洁工或者捡垃圾的拾荒者们会有印象。平常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办公室也必须窗明几净的孟律师，为了一点都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线索，竟然亲手去捡了垃圾……邱雅琪心里真是有点复杂。佩服当然也是佩服的，她本来就一直把孟鸣蜩当作偶像，但这一点到底要不要学，实在也有几分犹豫。到回去的时候，邱雅琪就忍不住问：“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什么这一步？”孟鸣蜩没反应过来。邱雅琪道：“万一刘向说谎呢？根本都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费这么大劲，万一都是无用功呢？”孟鸣蜩静了静，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为什么想当律师？”小时候是被电视剧影响，后来觉得这个职业高大上，有社会地位，有成就感，时间自由，收入还不错……邱雅琪的想法还挺多的，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虽然流于形式口号，却无可挑剔的答案：“为了法治和公平正义。”孟鸣蜩挑了一下眉，也没有驳斥，只是轻声道：“那么，为了你的公平正义，你能做到哪一步？”邱雅琪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律所，孟鸣蜩才刚进办公室，王乐成就过来了。“你家云小姐火了你知道吗？”王乐成第一句话就说。“不是我家。”孟鸣蜩否认。真会抓重点。王乐成嫌弃地撇撇嘴，“那你动作也太慢了！你不是有她微信吗？给我一下？”孟鸣蜩皱起眉，“你想做什么？”“趁她还没红起来赶紧拉拉关系嘛。还有，她现在在录的那个节目我看了，有我的梦中情人林玉萱和苏莹雪，正好让她帮我要个签名什么的……”他话没说完，孟鸣蜩已经指向了门口：“滚。”王乐成动都没动，“那你上次拜托我调查的事，还想不想知道了？”孟鸣蜩：……他深吸了一口气，“换个与她无关的条件。”王乐成伸手指着他，露了个暧昧的表情，“还说不是你家的？”孟鸣蜩一本正经道：“别的无关人员也不应该拿来做交换。”“行了，少拿原则来搪塞，知道云小姐在你心里的地位了。”王乐成笑着递给他一份文件。那位目击证人叫杨文昌，王乐成的调查很细致，工作单位，家庭地址，人际关系，甚至包括最近几天的行动轨迹都有。从这份资料上看起来，他性格温和，没有不良嗜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上班族。“他受过高等教育，有正当工作，和嫌疑人被害人都不认识，没有人际关系上的交集，也没有利害关系，那天应该就是偶然撞上了。这种‘无关人员’的证言采信度是很高的。”王乐成说，“他当时很准确地说出了体型衣着，也认出了刘向的照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不，正是因为这样，才有问题。”孟鸣蜩道，“我实地察看过了，那一段路，要么光线很暗，要么有霓虹灯光源干扰。如果他真的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看到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跑过去，那么短的时间，其实不太可能‘准确’地看清对方的衣服是什么颜色。”“你是说他做伪证？”王乐成一愣，“图什么？动机呢？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冤枉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说这种谎又有什么意义？而且只凭衣服颜色也不好说吧，万一人家就是天赋异禀能看清呢？”还能有这样的天赋异禀？孟鸣蜩皱了皱眉，虽然王乐成明显是在强词夺理，但他自己也清楚只凭这一点也的确有点薄弱，便点了点头，“嗯。只是有点怀疑。”对方拒绝了会见，他反而觉得问题可能更大。孟鸣蜩顿了顿，又看向手里的资料，“我个人倾向证人的确是在案发当天见过刘向，毕竟刘向当天穿的灰色夹克虽然很普通很容易撞衫，但如果没见过，也不可能靠猜就说得那么准确。如果不是在案发时间，那又会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他和刘向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被发现的关联？”“行，我再帮你查细一点。”王乐成既然已经帮了手，这时也不含糊，但还是又道，“不过，这个案子的时间也不宽裕了，你在这个证人上花太多精力，到时万一没结果，可别不够时间找别的证据。”“嗯，我有分寸。”孟鸣蜩还是回了这句话。王乐成走到办公室门口，又转头过来多说了一句：“别忘记帮我要签名。”他什么时候答应帮他要签名了？孟鸣蜩这么想着，却还是掏出了手机。他和云筝的对话还是停留在云筝的告别。他也不是不想回复，就是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云筝说：“孟律师，我去录节目啦，要去三个月，再见哦。”但上面是一首“失去你”的歌。他要是回复“好的，再见”是不是就真的要失去了？要是回“没关系，我等你回来”又好像太亲密了，他们既没有确定什么关系，人家也没说要回来。回“努力工作”什么的，是不是又太公事公办了？……明明写各种文书都很流利，庭辩从不怯场的孟律师，每天晚上都会对着这个输入框打几个字又删掉。一直拖到了今天。孟鸣蜩先去看了云筝那两个火出圈的视频。原来她又唱戏了啊。孟鸣蜩不太懂戏剧，但是云筝唱的这一段并不像他印象里那种咿咿呀呀拖长腔，节奏轻快，活泼风趣，她且歌且舞，配上那灵动的眼神，娇俏又可爱。可见当年戏曲界对她的赞誉真是名副其实。画面最终定格在云筝满是泪痕的脸上。网上对她的表现已经有各种各样的评论，对她最后的落泪，也有各种解读。孟鸣蜩却只好像又看到她继承遗产那天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样子。不是感动，也不是激动，更不是委屈。她只是……在缅怀过去的自己以及……那些错过的爱。孟鸣蜩心情复杂地再次点开了和云筝的聊天框，却越加不知道要说什么，过了好一会还是干巴巴地输入：“看到你录的节目了。表现很棒。”发完之后又觉得这简直好像是长辈在没话找话，想要撤回，但点上去又犹豫了，最后只是补充：“好好照顾自己，三餐尽量安时吃。”……更像长辈了。孟律师自暴自弃地把手机丢到一边。算了，就这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