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说这话时就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心底无比肯定的事实。 连一丝希冀都没有,才能那般的平静。 谢锦城皱眉。 不对啊,沐色不是喜欢他吗?两情相悦怎么还成了单相思了? 想来想去只剩下一个原因,云容不知道。 看来他得找机会捅破这层窗户纸。 心心念念的人终于有所回应,他就不信云容的道心还能守得下去。 于是他转头对云容笑道: “师尊放心,若你喜欢的那人回来找你了,徒儿自会去找其他人修炼,给他腾地方。” 云容一听他说这话,心头又是一刀子。 “你有时也大可不必如此‘懂事’。” 谢锦城却一脸疑惑,随后不太确定道: “师尊…是想三个人一起?” 云容愣了一会儿才懂他这个一起是什么意思,比说这话的人还要震惊,惊得他连瞳孔都缩了缩。 而当事人丝毫没有语出惊人的自觉,反而道:“师尊若是想,徒儿也不是不可以,但师娘他愿意吗?” 云容甩了袖子愤愤地离开,难得气得嘴唇都在发抖,随后又是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就这么不在乎这种事吗? 一边因为他无所谓的态度而难过,一边又因为他变得无所谓的原因而难过。 他前世本不是这样的人。 那日云容本在后山竹林中练剑,练完后便在一林中打坐修炼,结果却听到楚辞拉了谢锦城鬼鬼祟祟地在不远处。 他无意偷听,而正要出声时楚辞的声音率先传了过来。 “你那徒弟修的无情道,你指望他开窍?” 听到与他有关,云容便没再动,结果便听到谢锦城道:“我是喜欢他,可你这也…”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太、太过了吧…” 楚辞似乎大为不解。 “这有什么?反正你修为比他高,直接绑了扔房里,到时候他还不是任你为所欲为,凭你的身份,谁敢多说什么?” 偷听墙角的云容皱了下眉。 楚辞又从怀里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件东西:“怕你于男风上不懂,chūn。宫图我都替你准备好了。” 谢锦城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一把将东西用手挡住,耳尖微红,恼羞成怒: “阿辞!你、你实在是够了!” 他生怕被人看见,瞪了胡作非为的人一眼。 楚辞却凑过来,勾住他的肩膀坏笑道:“要不,我亲自去给你绑过来~” 谢锦城瞪了他一眼。 “你动他一个试试!” 楚辞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日久生情!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谢锦城毫不犹豫地踹了他一脚。 “滚!” 随后叹了一口气:“他又不喜欢我,可这种事……” “须得两情相悦的人才能做。” 楚辞气道:“你怎么不gān脆说要娶了他才能做这种事?” 谢锦城认真道:“你说得对。” 楚辞怕自己再同这人说下去会被气死,gān脆甩下人准备走,谢锦城却一把拉住他,掩唇咳了一声,伸出手道:“东西。” 楚辞将那本chūn。宫图塞进他手里,笑道:“慢慢学~” 被谢锦城又踹了他一脚,惹来对方骂骂咧咧:“人前你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人后你就心黑手毒!亏得他们还觉得你温润如玉,真是瞎了狗眼了!” …… 思绪收回,云容脚步停了下来。 当年说“这种事只能两情相悦的人做”这句话的人自己都忘记了,而他却记在了心里。 可是,他更希望自己此时能忘掉,或者从未听见过。 独孤遵将阮儒风光下葬,而装着他尸体的棺椁却没有入皇陵,他找了一个谁也不会打扰的风水宝地,将他葬在了那里,墓中还留了自己的位置。 此后几十年间勤政爱民,兢兢业业,除了空置后宫,在皇嗣一事上有愧于先祖,其他的无愧于心,无愧于民。 他就那样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眼中的悲伤不曾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散去,反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受其折磨。 云容望着他这样痛苦不堪,忍不住问道:“阮儒若是看到他如今这样,会不会后悔当时的决定?” 原以为活着就好,最后却发现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 “阮儒可能以为爱同恨一样吧,都会随着时间消散,可他没想到时间冲走的只有为数不多的恨,爱意却不减反增。”谢锦城道。 云容突然看着他,拧眉问道:“即便恨意再大,也是如此吗?” 谢锦城勾唇道:“死亡是美化一个人最好的方式。” “心中但凡有一分爱意存在,在那人死后也会化作十分,再又变成万分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