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一瞪眼,說滾犢子,你特麽能不能研究一點正經的。 這時候,陳皮實在想不出了,就隻搖頭。師父見了,就給他講,說清朝的時候有一個大學士,叫紀曉嵐,你知道不?紀曉嵐有一本書,裡頭寫了一個故事。 這故事大體是說,紀曉嵐他媽啊,特別喜歡喝鱉湯,紀曉嵐孝順,就經常叫來廚子殺鱉燉湯給她喝。但殺鱉的方法跟尋常的不太一樣,得有專門的人乾這個。 那一天,過來的廚子踩著一隻鱉,循著祖傳的方法,就趁著那隻鱉伸出頭來的刹那,哢嚓一刀就把腦袋給剁下去了。 這樣殺鱉,放血快,鱉肉也新鮮,熬出來的湯自然地道些。往日裡他們都是這麽做,可誰承想,這一次,在那鱉的腦袋掉下去的同時,鱉的脖腔子裡突然掉出一個有手有腳的小人出來。 那小人吧嗒一下掉地上,又呲溜一下爬回去了。 廚子沒見過這玩意啊,先是嚇了一跳,等他反應過來之後,就尋思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看錯了。於是這貨就拿筷子對著脖子往裡摳。 結果摳出來的時候,血呼啦的,已經死了,確實是那麽一個有手有腳像小人似的東西。 他不明白這是啥,紀曉嵐他媽也沒見過。後來四處打聽,才有高人告訴他。說這個玩意叫鱉寶,是個寶貝,很珍貴。你要是在胳膊上割一個口子,把它放進去,你就能帶著你找到很多寶貝,大富大貴。但這玩意喝血吃肉,沒幾年就會死,在民間專門有人乾這個。爹死了,兒子挖出來自己養,兒子死了,孫子再挖出來養,就這樣,祖祖輩輩大富大貴,不差錢。可惜你這個已經死了,要不然,你就發達了。 那廚子聽完,就上火,心說媽個雞的,早知道不摳好了,要是有這麽個寶貝還乾雞毛廚子啊! 他越想越鬧心,死了。 陳皮聽完這個故事以後,一下明白過來,就問他師父,你是要我找這個東西去嗎? 師父說,是。 陳皮又說,那,那玩意上哪兒找去啊? 他師父說,我知道一個地方,可能有。 他師父說的這個地方,就是馮家大宅。 人都說鬼迷心竅,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陳皮住得不遠,知道馮家大宅鬧鬼,有點打怵,可尋思尋思萬貫家財就在眼前,又不想就此放過,就這麽琢磨來琢磨去,牙咬心橫,豁出去了。 那時候馮家雖然是荒宅,可也不能明目張膽地進去找東西,陳皮圍著宅子繞幾圈,就蹲牆角等天黑,翻牆進去。 按照他師父教的手法,他下了水池在水裡找,那時候天還不是特別熱,池水很涼,人往水裡這一泡,渾身都哆嗦。可即便這樣,他還是堅持下來,他相信師父不會騙他,就在水裡找,沒錯。 然而,找來找去找半天,陳皮發現,那水池子特別乾淨,毛都沒有,這時候,陳皮的心裡也免不了泛起了嘀咕。心裡說是不是師父搞錯了,還是我哪兒弄得不對?怎這麽大一個池塘啥都沒有呢?都是爛泥啊破樹枝什麽的。 正尋思呢,誒?在水裡摸到一個東西! 軟的!滑的!挺細膩!還沾手! 他就尋思這啥玩意啊?這也是跑爛了的樹枝嗎?想到這裡,用力往起一帶,沒帶動,反倒是那個東西往裡一收,像是在拉他。 陳皮心驚,尋思這什麽東西啊? 腳下一蹬猛地直起腰來,隨著那咕嘟嘟的一通大水泡,黑頭髮上來了。 一具女屍,都泡爛了。 上來的時候正歪著脖子,仰著下頜兒,月光往臉上一照,那漂白的大眼珠子猛一翻,對著陳皮的方向就盯來了。 陳皮哪見過這個,一下就坐河裡了。等他明白怎麽個情形之後,屎尿齊流地往岸上跑。 可他爬上來的時候才突然發現,一胳膊掛在自己手上呢,也分不清是他抓著女屍的手沒放,還是女屍的手抓著他。反正,這手就像是鉗子似的,死死地咬在一起了。 後來,好歹把那隻手弄下去了,太陽光底下一看,虎口處,掌外沿,清清楚楚的扣著一個黑手印。 至於這女屍到底怎麽個意思,到最後也沒弄清楚,那時候衙門口也不幹什麽正經事兒,沒苦主的案子也就那麽不了了之了。 聽到這裡的時候,江小望覺得很有意思,他就問老頭兒,說那後來呢,為啥這麽個大院兒變成一處寺院了?老頭兒一撇嘴,將煙袋磕在門檻兒上,說那有啥奇怪的?宅子賣不出去, 又不能住,一大片好地爛在手裡,多可惜,當時正趕上南邊打仗,打得很凶,說是有個大廟讓火燒了,一群和尚無家可歸,就三三兩兩地流竄到了咱這邊兒。 那屋主老爺,也信佛,聽說這個事兒以後,就找了一個年紀挺大的老和尚,他說大師,你怕鬼嗎?大師一愣,說這是啥意思呢?那屋主也是實在人,就說我有個宅子,不小,但是鬧鬼鬧得凶,你看這大冷的天兒,這麽多僧人在外面挨餓受凍的,終歸不是辦法,我的意思是你們要是不怕鬼,不如搬過去住吧,也算我給自己積了一福報,老和尚一聽,很高興,就叫上一同過來的僧人們一起過去。 結果也奇怪,這群和尚來了沒幾天,那宅子立即消停了,屋主覺得,這可能就是上天的安排吧,就索性將這產業送了那些和尚了。和尚們有了落腳之處,心中很是感激,後來拆房子建佛像,一點點地把大宅子改了,幾年間,那鬼宅就變成了一座大廟,人們都說,那裡住著幾個高僧,平素裡香火也算鼎盛。 只可惜,好景不長,到了七幾年的時候,突然間就炸了鍋,一群小崽子像打了雞血似的,拿著鐵鍬搞頭衝進去,趕走了和尚,砸碎了碑林,把整個廟都給翻了個兒,差不多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這廟就變了氣候,不是走投無路的時候,好人都得繞著走。 江小望聽了他的話,就覺得這事兒確實不一般,他轉過身爬到屋頂,朝著那寺廟的方向看了老半天,他想看看,這寺廟所在是不是一處風水要衝,可當時道行淺,左看右看也完全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