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騷動驚嚇 “你確定讓傑森去調查黒幚沒關系？”史蒂芬一邊指揮著鬥篷把盤子端到桌上一邊說， “我們提倡魔法修行者要遠離世俗物質世界，拔高精神，尋求超脫。” “你要是知道他在哥譚幹了什麽就不會這麽說了。”密涅瓦托著腮看著鬥篷翩翩飛來， 把一盤芝士通心粉放在了她面前。 “你沒說過。”史蒂芬開始揮手像個指揮家一樣讓香腸一根根排著隊自動跳進煎鍋裡， 聞言看了她一眼，“我尊重你們倆的小秘密。” “我沒說過嗎？他用了幾個一環法術和若乾戲法，把兩個火並的哥譚黒幚給揍了一頓。”密涅瓦讚歎地說道，“何等卓越的天賦啊，維山帝的防禦法術配合那些小技巧， 完美地成就了‘午夜港口的紙袋怪人’……噗嗤。” “什麽？”史蒂芬聞言從煎鍋前轉過身來， 表情微妙地說，“別告訴我那孩子用維山帝的法術去和黒幚鬥毆了——我得說奧姝圖的白魔法可相當有標志性。” 密涅瓦表情無辜地回望著他，眼神裡明晃晃地寫著：你能怎麽辦呢？ “天啊。我真是難以想象魔法界會怎麽看待卡瑪泰姬。”史蒂芬歎了口氣， “現在的青少年都在想什麽？” 他揮揮手讓煎過的香腸排著隊跳進盤子裡，然後端著盤子來到餐桌邊， 往密涅瓦面前倒了一半。密涅瓦聞了聞空氣， 面無表情地看著盤子說：“再來點。” 一條白色的尾巴悄悄在她身後豎起來晃了晃。 史蒂芬再次歎了口氣，從剩余的一半裡又倒了一半出去。密涅瓦拿起了叉子，但依然表情遺憾地看著被端到史蒂芬面前的香腸盤子。 “那些碗都是王從舊貨市場淘來的，他自稱花了三個星期。”史蒂芬又歎了口氣，“你敢相信嗎，我居然要為曼哈頓的地價付一大筆租金，因為至聖所佔了這裡的地皮……以前駐守紐約聖殿的法師是靠什麽付的錢？” “在維山帝的法術典籍裡，那屬於禁咒。改變物品的狀態觸碰了時間的禁忌，維山帝不支持這個。”史蒂芬深沉地說，突然語氣一轉，“嗯……不過有時候小小地犯規一下也沒什麽。” 密涅瓦重新拿起叉子，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雖然我弄不太清楚這裡的物價，但我感覺你應該買不起一批新的。” 雖然之前密涅瓦突然長出狼胡子的時候還是嚇了他一跳。 “用不了多久的。”密涅瓦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冷淡， 但頭頂的耳朵很明顯地塌了下來，頓時吸引了史蒂芬的視線。 史蒂芬本人對帶毛的動物敬而遠之， 毛發長度短如蜘蛛，長如蘇格蘭高地牛， 他都毫無興趣。但融合了魔狼神格的密涅瓦有種變得易於讀懂的可愛，他倒是接受良好。 那些破碗自己把自己拚在一起，排著隊跳進了空蕩蕩的碗櫥裡。史蒂芬放下手，又歎了口氣：“那個騷靈（Poltergeist）真的不是你逃逸的不死生物之一嗎？” 至尊法師被那亮晶晶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 再次匆匆劃拉了幾根出去，然後警告道：“不能再多了！你是融合了魔狼的神格，不是變成狼人了，我擔心再這樣下去你會開始想吃人……” “這下我們沒有碗可以用了。”史蒂芬惱火地說，“明天沒法做豌豆湯了，除非待會我就去趟超市。” 斯特蘭奇清清嗓子，開口說道：“現在阿斯加德的反應難以預料，奧林匹斯神系也可能會過問此事，但是你……” 密涅瓦眼看著一把餐刀凌空飛來，插在了她面前的香腸上，頓時惱火地放下了餐具，眼睛中閃過一絲黑色光芒，呵斥道：“滾一邊去！” 更何況她不掉毛。 咣啷！ 他們齊齊轉頭，正好看見一個骷髏幽靈從地板下升了起來，滿臉憤怒地指著史蒂芬發出在精神內回響的咆哮，身邊無數個盤子飛了起來，劈頭蓋臉地朝餐桌上砸了下來。 說著這話的時候，她的尾巴從史蒂芬的鞋面上掃過，隔著一層靴子讓他感受到了某種酥麻的癢意。 史蒂芬反應飛快地放下叉子雙手一抬，那些盤子隨即定格在了空中，然後向原處飛去。幽靈不甘失敗，再次尖叫一聲，這次其他的鍋碗瓢盆刀叉鐵鏟飛向空中，進行了第二輪襲擊。 她本人對此毫無所覺，說話時露出一對小尖牙：“我正在把神格轉換成力量，融合到蒼白高原裡，這種異常很快就會消失了。” “應該不是靠開禮品店，史蒂芬。”密涅瓦專心地刮著盤底，笑眯眯地說，“還是用魔法把那些碗修一修吧，那種簡單的把戲連傑森都會。” 鬥篷當即飛了起來，試圖在半空中攔截那些易碎的武器，但力有未逮。一時間碗碟打碎的脆響混合著銅鍋落地的重擊，頓時吵鬧得像是一整個交響樂團被塞進了廚房。 幽靈心不甘情不願地停手了，消失在了空氣裡。史蒂芬長長歎了口氣，把摔得滿地都是的碗具碎片用法術歸攏起來，推進垃圾鏟裡。 “……見鬼。”史蒂芬低咒了一句，“密涅瓦？” “我說過騷靈會一直在一個地方徘徊不去，怎麽可能是我帶過來的？”密涅瓦瞥了他一眼，“它就是從前死在這座建築物裡的地縛靈，我以為你看得出來。” “我從前還以為房產中介說布利克街177A號是凶宅的原因是駐守聖殿的法師不想賣房子呢。”史蒂芬幽幽地說，他看向密涅瓦，眼神一軟，“想個辦法吧，拜托——你才是死靈學的大師，密涅瓦。” 密涅瓦肉眼可見地被取悅到了，她頭頂上多出的那對耳朵愉快地抖了抖，史蒂芬費了老大力氣讓自己不要在她說話的時候盯著它們看：“你能回憶起來你擴張內部格局的時候動了哪個魔法陣嗎？” “不是哪個，是很多個。”史蒂芬揮著叉子比劃了一下，“基本上除了天窗上的奇異芸香陣以外，全部經過了調整。但我計算過，這些法陣在調整後依舊能達到平衡，只是我沒想到有個騷靈沉睡在地下……” “肯定有哪裡不對。”密涅瓦把空了的盤子往前一推，心情很好地站起來說，“你把你的法陣布局和草稿紙放在哪兒了？我看看。” “就在藏書密閣的桌子上。”斯特蘭奇隨口說道，“我還是覺得不是法陣的錯，也許這個騷靈只是個偶然，把它重新封印回地下就好了。” 密涅瓦輕輕哼了一聲，消失在了廚房裡。史蒂芬忍不住微笑著搖搖頭，把盤子拖到面前，這才發現那些煎香腸神秘消失，竟只剩下最後一根了。 史蒂芬瞪了空盤子一會兒，認命地把最後的幸存者叉進自己的盤子裡，吃起自己的晚飯。 他咀嚼著那已經開始有點冷掉的香腸，總感覺自己仿佛忘記了什麽。 到底是什麽呢？ 史蒂芬漫不經心地對付著晚餐，在大腦裡開始按照事件的輕重緩急排序，檢索起有可能被他遺漏的事情。 奇異博士自接任至尊法師以來，花了很長時間整理出了一份對地球可能有威脅的外界存在名單，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耶夢加得被維山帝關在內維度，在諸神黃昏出現前都會一直沉睡下去。 末日怪物們目前其實並沒有存在感，奧丁的力量正處於鼎盛時期，他們做的只是防患於未然的舉措而已。 密涅瓦的精神狀態倒是很令史蒂芬憂心了一段時間，但無論是魔法還是科學都沒檢查出問題，顯然一切都在好轉。 他在蒼白高原做的選擇並沒有其他人知道具體的情況——斯塔克可不會和法師打交道。也許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魔法界都會密切關注著至聖所，但這種關注史蒂芬已經習以為常，並不以為意。 史蒂芬在心裡總結了一下，他要做的事有的已經完成，有的還不到時候，一切都在計劃中。 他做好了度過一段風平浪靜的日常生活的準備，甚至在心血來潮之下嘗試在至聖所一樓開辟一塊和外界連通的區域作為禮品店——售賣一些超級英雄的周邊什麽的，聽說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這個。 雖然在過程中招惹了一個不死生物的小麻煩，但既然密涅瓦還在他身邊，那也就只是個小麻煩而已——他想起來他忘記什麽了！ 史蒂芬猛地跳了起來，差點把盤子打翻。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意竄上他的脊背，他做了幾個深呼吸，努力讓自己不要感到驚慌失措。 他的書桌上不止有至聖所的設計圖紙，還有《萬古詭秘之鑰》…… 斯特蘭奇在進入蒼白高原尋找密涅瓦的靈魂之前查閱了那本書上關於上古邪物的內容，想要確認自己的魔法需不需要做出調整。 現在，那本書就攤開著放在桌面上，內容一覽無余。 史蒂芬感覺自己甚至隱約冒出了一點冷汗，密涅瓦對此會作何感想？那本書上記載了一些如何對付她的理論和猜想，而他甚至在閱讀時隨手做過批注。 他大步往廚房外面走去，邊走邊急急在空中劃出一個傳送門，直通三樓。 斯特蘭奇其實早就不相信密涅瓦是個“顛覆世界”的邪神了，蒼白高原一行更讓他堅定了這點。他的確想要探究她的目的，想了解她的過去，但史蒂芬真的沒有想過要用陰謀詭計將她擊敗、製服、流放或者圈禁起來…… 她已經來到了地球，在她沒做錯任何事之前，誰也不應該強行將她趕走。 “密涅瓦？”史蒂芬從書架後面轉了出來，低聲問道，“你在嗎？” “我在這兒，史蒂芬。”密涅瓦正坐在他的椅子上，語氣平靜。她的臉被那本灰撲撲的厚重大書遮住，看不清她的表情。 史蒂芬沉重地發現在她狀態放松時那總是在她身後搖晃的尾巴和耳朵已經消失不見了，他不由得放輕了腳步，聲音更低了：“……你在看那本書。” “這真是一本好書。”密涅瓦在書頁後面說，輕柔地用一種史蒂芬聽不懂的語言念了一句話，聲音中帶著音樂的韻律，高高低低地落在斯特蘭奇耳中，讓他心尖一顫。 “你說什麽？”史蒂芬說。他已經走到了書桌前，密涅瓦的臉依舊藏在書頁後面，史蒂芬只能看見她纖細的十指緊緊地攥著書的封頁，用力得幾乎有些發白。 “……吞噬風暴、摧毀星空，將眾生轉為死亡，抹去萬物之色彩，終為蒼白盛宴。”密涅瓦換成了英語說，“就是這本書抄錄的這段作者本人看不明白的記載。那其實是精靈語，可惜精靈已經消失在世間很久了……這是一首詩。” “密涅瓦，我……”史蒂芬組織著措辭，他的眼睛在至聖所的燭光下微微閃爍震動，某種恐慌感攫住了他的心。 密涅瓦說話的語氣讓他感到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焦慮，他試圖解釋——解釋什麽？他早就懷疑起她的身份或者是她的目的了？那不是很自然的事嗎？ 密涅瓦終於放下了那本書。她目光沒有焦距地盯著書頁看了一會兒，然後笑了起來。她越笑越厲害，幾乎要滾到桌子下面去了，那幅模樣讓斯特蘭奇聯想起了正在雪崩的山峰。 “《萬古詭秘之鑰》？”密涅瓦擦著笑出來的眼淚說，“這本書還是我賣給古一的呢。”——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