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侯夫人气急败坏地进了宫,身后还跟着一脸菜色的杨柳,她正拿着帕子不断抹泪,“母亲,这下糟了,陈大哥一定不会再理我了。”“瞧你那点出息。”晋安侯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一指点在杨柳额头,“都城里的青年俊杰何其多,你怎么就偏偏一根筋地吊在陈肃这颗歪脖子树上,一看他就与咱们不是一条心。”晋安侯夫人说到这里还有些胸膛起伏,实在是气得太狠了,特别是想到不久前陈肃拦住他们马车时的画面。巫嬷嬷她自然不肯放过,如此刁奴还敢拦路,让她们母女没有及时抓住那小狐狸精,晋安侯夫人当场就给了她几巴掌,杨柳还趁机上去踹了两脚。巫嬷嬷的脸颊一下就肿得老高,唇角还带了血。可晋安侯夫人仍然不解气,让人绑了巫嬷嬷,一路让她追在马车后面跑,可怜巫嬷嬷年纪不轻又挨了打,怎么受得住,跑了一阵后脚步一个踉跄便被拖拽在地。巫嬷嬷的衣服裤子都被磨破,皮肉还渗出了血,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陈肃瞧个正着,便挡在了马车跟前逼停了她们一行。晋安侯夫人还记得陈肃当时是怎么横眉冷对,一双眸子冷得都像淬了冰渣,看得杨柳直打哆嗦,不住地往她怀里钻,嘴里还连连否认道:“不是我,陈大哥……不是我。”“没出息。”晋安侯夫人咬了咬牙,一把将杨柳推开,冷眼看着陈肃,“怎么,本夫人要处置一个奴仆,也用得着陈大人置喙?”“巫嬷嬷是有品阶的女官,而且她还是王上身边的人,夫人就这样处置,也不怕王上事后责罚?”陈肃说话之间已经绕过马车,将巫嬷嬷绳索解开并且扶起了她,周围的护院也就呆愣愣地看着,根本不敢上前阻拦。实在是当时陈肃的气场太过骇人,就像一把急于出鞘的宝剑,谁不长眼便能让他当场见血。“别拿王来压我,他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我还要进宫找王后说道,看他怎么分辨。”晋安侯夫人也是气得狠了,但她自觉是揪住了晋王的把柄,若是告诉给王后知道,他们夫妻少不得又要闹上一阵,到时候会怎么样还说不定呢。陈肃紧抿着唇角不发一言,但握住巫嬷嬷的手却没有半丝松开的意思。巫嬷嬷此刻鬓发散乱,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若不是靠着陈肃的力量支撑着,她恐怕又要跌坐在地。“秦……她……怎么样……”巫嬷嬷到这个时候还担忧秦暮雪,就怕她在中途出了什么意外,没能顺利进宫。“嬷嬷放心,她没事……估计已经见到王上了。”陈肃说完这话,径直便将巫嬷嬷扶着往前走,那些护院也不敢阻拦,眼睁睁地瞅着他把人带走。晋安侯夫人更是恨得牙痒痒,进宫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晋王后的寝宫。杨柳还在后面哭哭啼啼,被她狠狠一瞪,“还想做我的女儿,就把眼泪收住,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也不怕你姨母笑话。”杨柳被晋安侯夫人凶狠的眼神给噎住了,忍不住打了个泪嗝,又小声抽咽道:“那……我能请姨母给我和陈大哥赐婚吗?”她是真怕陈肃不要她,原本就对她没有多少热情,今日看到巫嬷嬷那惨样,恐怕更是将她恨惨了,以为她是恶毒的女人。可一切……一切她只是听母亲的话行事啊。杨柳抽抽噎噎的。晋安侯夫人此刻压根不想再搭理她,袖袍一摆,径直入了晋王后的寝宫。此刻的晋王后还不知道发生的一切,正看着侍女给她小心翼翼地染着丹寇,左右看看,还觉得这颜色不够深。“再调点深紫色进去,艳色一点本宫更喜欢。”晋王后保养得宜,只是她生来娇贵,又曾经是嫡王女,眼神中高傲得仿佛目空一切,听到侍女禀报说晋安侯夫人携女来访,也只是淡淡抬了抬眼皮,“请进来吧。”话音刚落,晋安侯夫人已经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嘴里嚷嚷道:“王姐,不好了。”“什么事大惊小怪,也不怕失了你侯夫人的威仪。”晋王后眼波一横扫了晋安侯夫人一眼,眸中带着淡淡的不屑和轻视,随手便挥退了左右。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晋安侯夫人这才上前道:“王姐还不知道吧,蓬莱居又住上了新人,我今日去正好瞧见了,那女子和当初那个宸婉嫆极像。”“啪”的一声。晋王后纤长的指甲应声折断,指尖传来的痛感让她微微拧了眉,目光却是转向了晋安侯夫人,透出一抹深寒来,“你说什么?”“我……”被晋王后的目光给吓住了,晋安侯夫人不觉吞咽了一口唾沫,才小声道:“王只怕又在回忆往昔了,不然怎么会找来一个与……相似的女子,我原本就要抓住她来见王姐的,却不想巫嬷嬷阻拦,人给跑了。”“跑了?”晋王后沉下了脸色,她缓缓握紧了拳头,断掉的指甲参差不齐,随着她的用力刺破了掌心,殷红色的鲜血顺着掌心流了出来,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衣袍轻摆,缓缓起身。“王姐……”晋安侯夫人赶忙扶住了晋王后,对她这个嫡姐,她心里还是有些怂畏惧的。当年,晋王后能一边不动声色地稳住晋王,一边安排将宸婉嫆给送走,让晋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妃子,这种求而不得的煎熬,比杀了宸婉嫆还让晋王难受。不得不说,晋王后是真的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但她心里始终是在乎晋王的,这一点晋安侯夫人深信不疑,若当年没有王姐的扶植,戚成功怎么会从那么多青年才俊中屏雀中选,一路登至顶峰。即使因为宸婉嫆使这夫妻俩关系决裂,可晋王后也绝对不允许有其他女人出现在晋王身边,不然这些年晋王后宫怎会空无一人,唯王后独大?说晋王清心寡欲她是不怎么相信的,男人那点尿性谁人不懂,只是身边没有令他心动的女子罢了,但眼下出现了一个似宸婉嫆的女子,他顿时便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