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的目光停留在张队邢队两人的脸上，他直直盯着的样子在邢队眼里十分陌生。“有着不愿意提起的过去，原来在二位队长的眼里，就叫蓄意隐瞒吗？”沈渡有点嘲讽地笑。张队不说话了，邢队站起了身，他从开始除了那一句就没再问过沈渡任何问题，此时直接走出了审讯室。张队在盯了沈渡几分钟后，同样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离开，随着审讯室的大门被关闭，也陷入了彻底的寂静与沉默。只有沈渡头顶的一盏灯还亮着，也只够照的到他那张椅子的区域。沈渡就像是被遗留在海中心的一座孤岛。“邢队长，你已经给过这个人机会了，这下死心了吧？”张队一出来就对站在窗边沉默抽烟的邢队说道。邢队一直都是想相信沈渡的，所以才会最后都争取让沈渡去认尸，就是希望沈渡能提供点什么有用的线索，洗脱他的嫌疑。可是沈渡是揣着明白装傻，一点也不珍惜邢队给他的机会。“沈渡认尸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张队问道。验尸房有监控，沈渡认尸的全过程早就被拍了下来。对于这一点沈渡自己估计也早就知道。邢队跟张队把监控重新提取出来，逐帧地看着，然而依然没看出什么。而且邢队全程都跟着沈渡，如果有什么可疑举动，他和法医都不是瞎子，不可能会不知道。张队现在只觉得头疼，他吩咐晾了沈渡快五个小时，期间给了水和食物，其余时间就让沈渡一个人呆在半昏暗的审讯室里。这是心理战，但是邢队看着始终没变过脸色的沈渡，这种程度的心理施压恐怕实在对沈渡没什么作用。“医院那个患者查出身份了吗？”邢队问。“没有……人到现在还没醒，医院说也不知道能不能脱离危险，只能尽力，看样子已经被人强制取血至少三个月了。”真是谁能想到他们刚调查出mb拐卖人口的案子，竟然就出现了一位现实的受害人，一切已经不能用巧来形容了。““队长，刚才文杉来电话了，”陈周低着头，似乎有些畏惧一旁的张队。班上才吞吞吐吐说道，“她说想来队里，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邢队没吱声，面无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时候哪里还需要再来一个凑热闹的人。陈周如芒在背地说道：“现在沈渡已经被带回来了，队长，应该……没有必要再瞒着文杉了吧？”最主要夜里医院的事，文杉那么敏感聪明的人，本来也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了，毕竟医院里人多嘴杂，警队的行动不可能完全保密。所以在文杉问的时候，陈周也就全招了。毕竟再瞒下去，好像也没有意义。陈周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文杉知道自己被排除在案件之外，蒙在鼓里那么多天，这打击恐怕比抓住跟踪饭要重多了。然而现在不会有人关注文杉一个实习生的情绪如何，尤其是邢队，天快黑的时候，他单独走进了审讯室，手里给沈渡带了一份食堂的盒饭。沈渡坐了几个小时冷板凳，脸部表情却还是平和，看到邢队把盒饭放到桌上，还微笑了一下。邢队把筷子给他摆好，就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其实邢队的沉默，反而比张队的冷声盘问要带来的压力大，至少沈渡看着面前的盒饭，一时没动。邢队才开口：“吃吧，就算是嫌疑犯，我们警队也不会供不起饭。”邢队这话简直双关语，沈渡现在究竟是嫌犯还是其他，可真是有点微妙。沈渡自己好像没什么动容，他抬眸看着邢队，漆黑的瞳仁里像是有一丝笑意，忽就没有头脑问了一句：“邢队，我想问个问题，如果你们真的抓住了吴摩西，打算怎么处理他？”邢队望着沈渡，直接反问：“你的意思是你认为那具尸体不是吴摩西？”沈渡不置可否，好像也不在意邢队是不是套路他，好像在问又好像自言自语：“吴摩西是偷渡过来的，他如果被抓住，即使证实罪行，按照惯例也会把他引渡回mb吧？”邢队审问过不少嫌疑人，多油滑聪明的都遇见过，还有一些自以为能骗过警方的，但最后都会有不同的弱点暴露出来。找出弱点并让嫌疑人开口，就是他们刑侦要干的工作。“你说的对，”邢队望着沈渡脸上此时出现的那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你很了解刑法啊。”按正规流程吴摩西的确会被引渡，即使他恶贯满盈，也要把他送回mb坐牢。沈渡微笑了一下：“我没有问题了。”邢队皱起了眉，盯着沈渡，沈渡表现得好像真的事不关己仅仅是来警队配合走一圈，正是这种态度才激怒张队，因为一个真正事不关己的人，才不会故意流露出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邢队向桌子前微微倾身，好更清楚看见沈渡脸上的表情：“沈渡，吴摩西间接导致了你母亲的死，你很清楚这点，所以警方现在抓捕吴摩西，虽然是为了他犯下的别的案子，但是跟你的目的，应该是不谋而合，如果你有线索，没有理由不帮助警方吧？”沈渡露出无奈的笑：“邢队难道是以为我还隐瞒了什么没说？您刚才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两位队长了，至于那尸体……我不知道的，也不能乱说，对吧？”邢队看着沈渡一脸诚恳的表情，却根本无法透过那张脸做出任何相信或不相信他的话的判断。“沈渡，如果你认为你一个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单独做出什么事、我劝你清醒。”邢队的话缓慢地回荡在审讯室里，沈渡闻言的目光微闪，片刻仍是无可奈何的样子，似乎还有点叹息。“我是配合调查的良好市民，不是违法犯罪的歹徒。如果邢队依然不相信我说的，那我也没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