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的年纪不大,也是一直以来跟着刘永新,今日这番波折已经是把他吓够呛,现在完全是破防了的样子。可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沈渡的状况并不怎么好,全靠文杉才能勉强站住,他的样子本来就不宜再移动,可是他坚持让文杉把他扶出来。“刘永新,”沈渡开口,“现在错已经铸成,你要做的就是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法网恢恢,没有人能逃得掉的。”就算那个逃走的吴墨熊,也迟早会被缉拿归案,帮凶也是凶,刘永新和他的船员帮着掩护违法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有一个船员忽然脸色惨白站起来:“我不想坐牢,永哥,你答应过我们只是捞一点外快、为什么会这样?”刘永新的嘴唇干涸了几分,他慢慢看向个个惶恐的船员,还有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怨毒。怎么能不怨恨呢,大家跑船不过就是为了几个钱,现在却要把后半辈子搭上吃牢饭,谁能接受得了、如果不是刘永新这个做老大的拎不清,又怎么会连累他们摊上这种事。刘永新惨笑一声。有一声阴恻恻的声音说道:“永哥,现在是夜里,只要哥几个跳船,然后再把船毁了……”船舱内陷入诡异的安静,每个人神色都动了动,文杉的脸色跟着变了。说话的,正是那个跟着吴墨熊的小弟。文杉盯着刘永新变得诡异的脸,“刘永新,你可不要犯糊涂。”可此时刘永新神色已经有点不对劲了,同样不对劲的还有船舱内其他船员的脸色。小虎有些魔怔地看着刘永新:”永哥,现在没人发现我们,如果船也毁了,那他们不就没证据了?”沈渡的脸蜡黄蜡黄:“刘永新,你听我说……”“你住口!”刘永新直勾勾看着沈渡和文杉:“我什么也不想听你说了……”沈渡心里明显一个咯噔。刘永新看着周围哀求的船员脸色,哪一个不是拖家带口,豁出命在养家,现在就因为一个“意外”,所有人的前程都要搭上去了。吴墨熊那个小弟则不给刘永新回头的机会:“永哥,一不做二不休,现在你不做,死的就是兄弟们了!”他口口声声的毁掉货船,就是毁掉所谓的证据,那沈渡和文杉呢,他们两人明显比货船的存在更加是铁证。所以,文杉又不傻,怎么能听不出他们这是要密谋赶尽杀绝?!文杉告诉自己不能慌,可是她搀扶沈渡的那只手已经不自觉中握紧了,沈渡无声看了她一眼。文杉看着刘永新,这个男人之前明明还留有一丝善悯:“刘永新,你忘了吗,刚刚沈督查才冒死停船救下了你们,你们呢,现在是要干什么?”但凡还有一点良心,都不能再做出毁船伤人的事情来!刘永新脸色更加沉了几分,他盯着沈渡和文杉一言不发。文杉则暗自搀着沈渡往后退了一步。但心理安慰罢了,外面一片孤岛,这艘货轮他们能躲到哪去?刘永新忽然慢慢说道:“轮机室有个密道,可以通向外面,一会兄弟们就从那儿出去。”船员们面面相觑,忽然都露出喜不自胜的神情。小虎更是立刻往轮机室的方向冲去。文杉眼看着小虎从自己身侧飞快跑过去,心里也凉了凉。刘永新像是疲惫不堪,靠着一个货箱就坐了下去,他慢慢说道:“沈督查,只能是我刘某人对不住了,但我这些兄弟们,不能真的被你送进牢房。”沈渡厉声道:“刘永新!你还要执迷下去?”刘永新讪笑了几下,看着好几个船员又冲向轮机室:“其实我也大概猜到吴墨熊那帮人,为什么非要毁了这船了,之前他们从来都不让我们上他的船,今儿晚上却让我把所有跟他们打过交道的兄弟都带上,我也刚知道这货船上还有布着监控,还打通了密道,现在看来、这就是为了沈督查你准备的。”这货轮如果落到了警方的手里,这里面的秘密全都会曝光。费心改造的船只,带肯定是带不走了,但是却可以直接毁了。刘永新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烟点上,忽然笑了一下,这烟好像也是吴墨熊走之前塞给他的,雪茄,这高端玩意儿他娘的他什么时候有钱抽过。刘永新点燃之后狠狠吸了一口,文杉看他拿出雪茄,也是狠狠倒吸了口凉气。“怪我刘某人脑子不好,被这帮孙子耍的团团转。”留在后面给人善后,差点死都不明不白。他跑了十几年船,是没想到,这天鹅湖山,也会出现这么穷凶极恶的亡命徒,还叫他遇上了。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往轮机室跑了,只有一个小弟,还犹犹豫豫的。沈渡看着刘永新要死不活的样子,听见他说道:“这货箱里,还装着两桶油。”他这话一出,文杉和沈渡都变脸了。“刘永新、你想干什么!”沈渡因为说的太急直接呛到了,捂着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文杉紧紧拉住他的后背:“沈渡,你没事吧?”现在文杉已经没空搭理已经走火入魔的刘永新,她生怕沈渡有个万一,刚才在轮机室她费了多大劲才把沈渡救回来,可接受不了他再出什么好歹。刘永新那样子确实像走火入魔了,他一口接一口抽着雪茄,手似乎都开始抖,而他说的两桶油,此时,就被他坐在身底下。眼看着船员跑的干净,文杉和沈渡根本没有余力阻止,刘永新则是耐心地、等最后一个船员跑的一干二净。包括那个一脸凶狠的吴墨熊的手下小弟,原本他一直站在沈渡和文杉的身后,监视着防止文杉敢带着沈渡跑路。但他真是多虑了,文杉现在拖着沈渡一个一百四十斤的重病伤员,而沈渡根本还没有放弃说服刘永新。可是显然谁也说服不了一个铁了心要撞南墙的人,随着最后那个小弟从身侧逃走,文杉自然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随着最后那个小弟离开,她的心也凉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