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去当卧底

    王敬的态度突然客气，韩龙本能地觉得其中有陷阱，他故作为难道：“堂主也说，在下其实只是常人，又是个小老百姓，纵有效力之心，实在做不了什么。”

    “那你不必操心。”王敬摇头，“如今扬州城及江北地界，突然妖人活动频繁，捕星司也折损了不少人手。我们数度调查，知道蓬莱界似乎要搞什么大动作，但一直未能得其详细。

    这蓬莱界并非普通人能够进入，至少得要有能够觉醒异能的潜力，才能被他们高层看中。本座这几日一直为此犯愁，天送你来此，便是让我们平山堂能够立下大功。我要你想办法混入蓬莱界，为我们捕星司充作卧底，传递消息，你可愿意？”

    当然是不愿意啦！韩龙又不傻，当卧底二五仔危险又大，好处又少。关键是自己本身身有异能，肯定不容于捕星司，更何况捕星司当年与村庄大火关系，他还没有调查清楚，万一是仇人，他岂肯效力？

    人在屋檐下，不能这么直接拒绝，韩龙想了一下，委婉推卸道：“在下自然愿为朝廷尽力，只是真的本事低微，又不会说话，只恐坏了堂主大事，堂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听到韩龙拒绝，王敬立刻变了脸色，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与你商量？你如今已经得知了捕星司平山堂的机密，若不为我们效力，第二条路就只能灭口，你自己选吧。”

    这还用选吗？韩龙苦笑，不当卧底就得死，那也只能乖乖去当卧底了。他无奈道：“堂主既然如此看得起在下，那在下只能效死。”

    大不了先接了任务，然后离开平山堂了就阳奉阴违，这捕星司对妖人有生杀予夺之权，总不能对平民也这般跋扈吧？总能找找官府的关系，看能不能免了这一遭。

    “好！好！好！”王敬大喜，连说三个好字，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倒出一丸黑黢黢小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推到韩龙面前，厉声道：“你将这九刻腐骨丸服下。”

    韩龙脸都垮了，皱眉道：“堂主这是何意？这是什么药？”

    王敬不以为意，“这自然是毒药，你服下之后，每隔一个月要服用一次解药。否则的话，毒性发作，会将你浑身骨骼腐蚀，再你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这可苦楚。”

    要不要说的这么可怕？韩龙无奈问道：“我既然接下了堂主的任务，自然忠心耿耿，这毒药能不能不吃？”

    “不能。”王敬目光冰冷，他看着韩龙服下毒丸，这才点头道：“扬州因为是运河长江交汇处，是全国最大的运输枢纽，附近又是全国最大的产盐区，所以产生了两大江湖帮派，分别是漕帮和盐帮。”

    韩龙一怔，刚才在说蓬莱界，现在又扯上盐帮漕帮，与之有什么关系。

    他面露疑惑，王敬便解释道：“本座认为，盐帮已经被蓬莱界暗中控制，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进入盐帮，现在捕星司平山堂有一个针对蓬莱界和盐帮的计划，在行动计划里会帮助你制造机会。

    异能者人数极少，所以蓬莱界对每一个异能者都十分重视。只要你在盐帮能引起蓬莱界的注意，凭借异能身份，就一定会被吸收进蓬莱界组织。”

    王敬慢条斯理的分析着，韩龙心下凛然，只觉得捕星司与蓬莱界的争斗，简直就像是织成了一张大网，几乎将整个天下都网了进去，令人骇然。

    大概是看到韩龙脸色难看，王敬又安抚道：“捕星司乃是降妖除魔的正道组织，背后又有朝廷支持，你为我们做事乃是替天行道，不必耿耿于怀。日后若有成就，也可得个正果。”

    韩龙反讽道：“朝廷支持的正道岂会用药物控制别人？”

    王敬摇头，正色道：“捕星司当年也网罗了一些异能者，但五十年前一大批异能者突然叛乱，给捕星司带来极大损失。

    这直接道导致捕星司七大长老不再信任异能者，所以使用异能者时会加倍小心。你的异能虽然没有觉醒，但到底是有潜力之人，我也只能按照规矩办事。日后立了功，我自然为你彻底解毒。”

    话说到这里，基本上该说的都说明白了。韩龙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这个时机却不合适。

    王敬对他还有期待，所以态度还算客气，派人送他下山。然后叮咛他一定要与平山堂保持联系，否则解药不到，那他可必死无疑。

    韩龙走出蜀冈，看暮色苍茫，知道自己在平山堂待了一天，但却恍若隔世。

    他这一行，解决了八年来许多疑问。原来捕星司就是这么一个组织，那当初黄巢尖山阳村毁灭，难道是因为村中觉醒了妖人，所以捕星司才斩草除根？

    这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不过至少要比之前没头苍蝇一般，抓着三个字就到处问人，不得要领好得多了。

    只是目前自身中了别人要挟，还中了毒，这困境就得慢慢想办法解决了。

    他离了蜀冈，骑马慢慢回城，在城外宿了一夜，第二日回到镖局，看到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心中忽然又泛起一阵愧疚。

    因为自己执意想要去调查捕星司之事，所以才有蜀冈平山堂之行，偏偏又因为自己身有异能，以至于被人要挟，卷进了一摊浑水之中。

    捕星司有朝廷的支持，有悍不畏死的死士，还有神秘莫测的阵法，势力当然是大得没边没沿。那蓬莱界都是异能之人的组合，不知道他们比自己如何，但就算几百个像自己一样或者天血上人那样的强者集中在一起，那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卷入这两家的争斗，实在是智者所不取，扬安镖局本来小本经营，守成有余，要是因为自己而打破了安宁，那可就大大对赵东虎父女不起了。

    他心思未定，迟疑着走进镖局，却见赵东虎和几名镖头神色严肃，正在商量着什么。方明义也在，手持折扇轻摇，看上去悠然自得。

    “龙儿，你回来的正好！”赵东虎看见他进门，面色一喜，“来来来，正好有一件大事，要找你商量。”

    如果说韩龙愿意入赘赵家，以后镖局都是要交给他的。即使他不愿意，也是赵东虎的心腹弟子，镖局大事，赵东虎习惯了与韩龙商量。

    之前韩龙不在，他还一直有点拿不定主意。

    韩龙微觉诧异，环视观察众人面色，只见有人忧心忡忡，有人神情贪婪，显然是各方意见不统一，有了分歧。

    扬安镖局多年没这种情况了，韩龙心里有种不太吉利的预感。

    赵东虎开口道：“今日一早，盐帮派人过来，说他们想与我们镖局联盟，日后从扬州到淮安的运盐，全都交给我们。第一笔生意，便是十万斤盐到瓜洲渡，这生意，要不要接？”

    听到这条件，韩龙都不由心动，盐帮的盐运可是大生意，若是愿意将之交给扬安镖局，不用几年，镖局就能做大，这可是求也求不来的好生意。

    就算不说将来，这第一笔生意只是将十万斤盐运到瓜洲渡，这才多少点距离？况且运河上一般安全，看上去是必然成功的开门红，接下之后，无论如何都能赚上一笔。

    但韩龙本能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尤其是他刚从平山堂出来，王敬对他说过，要为他安排机会混入盐帮，只怕这事儿和捕星司脱不开关系。韩龙就觉得必须得谨慎小心。

    他沉思片刻，字斟句酌道：“师父，以我之见，这生意还是不接为好。盐帮、漕帮闹翻了，我们若是接盐帮的盐运，只怕会得罪漕帮。况且盐运生意我们从未做过，也不知其中有什么忌讳。俗话说不熟不做，还是暂且推掉为好。”

    韩龙话音刚落，方明义就忍不住出言讥讽道：“韩镖头难道是刚才去平山堂赚了百两白银，就看不上这小生意了？咱们镖局要吃饭，哪有送上门来的生意不接？漕帮又怎么会那么小气，因为我们运几船盐就怀恨在心？你不要危言耸听。”

    他转向赵东虎，又道：“姨丈，这次盐帮之人，是找我爹作保，中间盐运细节，他们也自会处理，我们只是护镖押运而已。这种好机会可不多，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还望姨丈早下决定！”

    韩龙明白了，原来这盐帮生意是方明义和他当爹的总捕头牵线搭来，怪不得最近每次回镖局都看到方明义在这儿恶心人的晃悠。

    他知道接生意对镖局的重要性，但风险也不得不考量，思忖一阵之后，又道：“师父，除此之外，还有一道风险，盐帮的盐他们自己运倒是无妨，要是我们来运，只怕会被当成私盐．”

    方明义嗤笑打断道：“韩镖头，你迂腐了。公盐私盐，还不是官面上一句话的事儿？我爹既然作保，这事就错不了。”

    赵东虎一想也是，扬州总捕头虽然不是多大官儿，但在这扬州城也算一手遮天，庇护个十万斤私盐算不得什么，他们从小做起，也算是降低了风险。

    他终究禁不起大业务的诱惑，拍板道：“咱们镖局在扬州运营多年，终究各方面都有些情分，这第一趟镖数量不算太大，又没出江北地界，咱们大可以试试。”

    韩龙还待再劝，但赵东虎打定了主意，就没人再能改变，只能暗自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