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安说完,好像乱作一团的思绪也终于理清楚。支漾嗯了一声,在这样的氛围中,他缓缓开口,带着压抑的情绪,终于说出自己这几年都无法释怀的事情,“思思去世之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但是我没有接到。我这些年一直都愧疚,若是当初我接到那通电话,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我当时因为戚离忽然昏倒,送她去医院,手机丢在车里。”这便是无数的巧合,无数个时机,凑在了一起,戚离在监狱的那段日子,活的很艰难,长期的失眠和营养不良,之后就落下来了病根,那天,是个雨天,戚离旧伤再犯,他将她送往医院,救了奄奄一息的她。可是却没有接到简画思的最后一通电话,阴差阳错。听到了这里,毕安的瞳孔渐渐放大,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自己。若是十年前,在那场订婚宴上,自己没有走开,那么戚离就不会捅伤杜华堔,之后不会被杜宅的女管家送进监狱,之后她会不会遇到支漾就是未知数。如果五年多以前,自己没有执意请求自己的母亲钟霜去见楚司白,那是不是会逆转那场事故。太多的细节,太多的偶然,太多的巧合,一环一扣,仿佛多米诺骨牌,推倒了第一块,紧接着全部崩塌。无声的沉默中,她和他不约而同的达成共识,一起守护着两个人,一切都不过是造化弄人,可是一切又最后抵不过一个情字,一个爱字。江凛铖的身体底子好,恢复的也快,加上毕安日夜精心照顾,伤口愈合的也很好。查房的钟为笑,“你看,美人相伴,好的都快。”深夜,毕安和他一起躺在病床上,距离很近,她一动不动的抱着他,压抑许久的愤恨和心疼终于宣泄出来,过了很久才闷着声音开口。“对不起。”江凛铖知道她是因为事故的事情,心怀愧疚,忙去握住她的手,空调温度并不低,可她的手却有些凉,“不是你的错,安安。”“是我,我若不是和杜华堔发生争执,他不会伤害你。”她紧紧的揪着他的病号服一角,江凛铖笑,“安安,不必抱我这般的紧,我又不会离开。”她很少这样,这样没有安全感,他还想说话,但是很快便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服有些温热濡湿。他想低头去寻她的脸,问她为何要哭,刚触摸到她的脸,毕安就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要看,很丑,”“不丑,”“丑,不要看,看了就不喜欢我了。”“本来也不是因为长得好看才娶你的,”他故意这样转移她的注意力,试图缓解她的情绪,他握着她的手,又捏了捏她的手指,“还记得我之前送你的卡片吗,第一张卡片上面写的你还记得吗,江太太如果有心事,一定要及时和丈夫江凛铖诉说,不要一个人埋在心里。”毕安心里有点酸楚,他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自责,叫他的名字,“江凛铖……”他不应,她又喊一声,“你这样我是不会理你的,你喊的不对,”他亲吻她的唇角,带着笑意开口。“老公。”她抬头,唇贴着他的下颌,他笑了起来,把她搂进怀里亲了亲,缓着声音哄她,“老公在这儿。”夜深人静,房内只留了一盏壁灯,她被江凛铖搂在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终于安心。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过了一会儿问,“你心跳怎么这么快。”江凛铖红着耳朵,不自然的轻轻咳嗽了一声,为什么心跳快,媳妇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好歹自己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心爱的女人离得那么近,没点生理反应不正常啊。毕安是真的没意识到他的生理反应,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如此脆弱,如此患得患失,真的爱惨了他。这样想着,再贴近他几分,这一下,江凛铖快要奔溃了,呼吸变得渐渐急促,他喊她,“安安,”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别凑这么近,我难受。”“难受,哪里难受,”她忙去检查他的伤口,又被他一把拉回怀中,他拽住她的手,慢慢往下移,毕安瞬间红了脸,不说话了,也不敢乱动。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羞的很。“不行,你身体还没好,”她果断开口拒绝。“好了,我身体好的很,”他轻轻的啄啄她的薄唇,都说薄唇人薄情人,可她又怎会是薄情人。毕安埋在他怀里,闷闷的小声回了一句,“这次欠着,以后还。”江凛铖似乎在忍耐,良久才回答,“那我要双倍返还。”“奸商,”她吻了吻她的唇,“今天,先睡觉,以后三倍都可以。”他现在哪能睡着,那里还硬着,“老公?”“嗯……”她看着他的眉眼,低眉浅笑,语气温软,却又带着郑重与笃定,“等你出院,我们要个孩子吧。”接到支漾电话的时候,她在给江凛铖削苹果,苹果落地,“我就给她买个牛奶的功夫,人不见了。”平时病房门口都是守着的人,支漾也害怕杜华堔硬来带人走,所以派人守着,今日戚离说天气好,想让他推着轮椅带她出去走走,一开始有几个人跟在身后,但后来戚离说不想这样,太惹眼,支漾想着自己还在,便随了她的意思,后来戚离说自己想喝自动贩卖机的牛奶,他便去给她买,再回来的时候,小花园哪还有戚离的身影。她起身,“戚离失踪了,我去帮着支漾一起找,你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安安 ,我,”他想说我们一起,毕安却在他还没开口讲完剩下的话的时候就提前摇头拒绝,“老公,听我的。你在这等我,”说完迅速出门,对着门口的几个人交代,不论如何都不能让江先生离开病房半步。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戚离在小花园无故消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带走了她。毕安驾车到城北杜宅的时候,门口的大草坪上已经停满了各类跑车,里面很热闹,杜华堔知道毕安一定会出现,让文潇筱提前在门口等着她,毕安扫了一眼文潇筱,眼神凉飕飕的,没理她,继续快步往前走,“你不怕?”文潇筱想起自己前几日看见杜华堔笑着打断一个人的腿,至今还有些心悸,沉不住气激道,“杜老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和他对着来,你没有好下场的。”毕安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她一眼。凭着记忆,直接去了三楼的休息室,门口有人守着,但是看见毕安,倒也没拦,她大力的推开那扇门,化妆师正在弯着腰帮那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子化妆, “毕医生!你……还是来了啊。”一直开着中央空调的不似外面寒气的房间内,戚离穿着婚纱站起来。“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不来。”她走近,去扯戚离头上的白纱,婚礼顾问看见她的动作,忙准备去拉住毕安,还未触到毕安的胳膊,就被人狠狠的盯着,“别碰我,”毕安冷冷开口,带着厌恶,婚礼顾问伸到半空中的手又慢慢的缩回去,在场的人不是不认识毕安,也许,她应该感谢杜华堔再次制造一个历史重演的机会,让自己终于有机会修正,过去那个冷漠的自己在十年前的订婚宴上犯的错。“戚离,换回你自己原来的衣服。”“十分钟之后我来找你,若是你在我回来之前就换好衣服,那就下楼去找我。”她扭头对一边的文潇筱说道,“我要见杜华堔。”“先谈一谈,给他留些余地。”文潇筱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回应。“新郎只会见新娘,毕小姐。”“带我去找他。”毕安转而对着一边的婚礼顾问开口,婚礼顾问看着隐隐有股狠意的毕安,又看看文潇筱,衡量再三,将毕安带去婚宴大厅。她看见杜华堔同几个人站在香槟塔下交谈,他穿一身黑西装,剪裁合体。走近了却发现他似乎脸色不太好,毕安没时间顾及这个,喊了声,“杜老,不如换个地方聊一聊。”杜华堔唇角依旧带着之前的笑意,同毕安去了一楼的休息室,两人面对面坐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眼神,进行最后的谈判和抗争。他注意到毕安的左手一直覆在右手上,左手的无名指一直轻轻的扣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婚戒很好看,”他先打破两人僵持的局面,还算温和的开口。“我记得你最喜欢喝雨前龙井”。”他为她亲自斟茶,她接过,笑笑,“很早之前就不喜欢了,”“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杜老。”杜华堔听见她的话,微微牵动嘴角,把茶盏推到一边去。“听说江凛铖恢复的很好。”“是的,”她眸中闪过一丝狠意,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我一开始没打算这样,只是想吓吓你,下面的人,和他早些时候有过节,便趁着这个机会,发泄一下积累多年的怨气。”“但我已经把那人的腿打断了,以后应该站不起来了,不知道这样你可还满意。”他知道她多在乎江凛铖,所以一开始只是打算用江凛铖为筹码来钳制她,没想到中间出了差错,那个人还想狐假虎威,差点害死江凛铖。听到这里,毕安勾唇,讥讽的笑笑,难不成自己还要感谢他吗?“放弃戚离,”她懒得和他兜圈子,再开口,带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