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全二册)

江辰说:“陈小希,如果我趁你喝醉了向你求婚会不会显得很卑鄙,乘人之危?” 有人说男人对女人最大的赞美就是向她求婚,我对此深信不疑。于是我认真地说:“不会呀。” 他点点头:“哦。” 我搓搓耳朵,满心期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竟然……没有下一句话!江辰打了个哈欠趴在我的膝盖上,闭上眼。 我觉得江辰的行为不符合上下文的对话逻辑,于是拍拍他的脸:“求婚呀。” 他睁开眼睛看我:“你吗?” “是呀。” “好,我答应了。”他说。 ……

第十四章
恋人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话聊,尤其如果其中一方是话匣子。
当我第十二次追问江辰当年为什么会喜欢我或者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时,他拿起车钥匙:“我们明天都要上班,我送你回家吧。”
我失望地叹气,这疑惑从我们在一起的那天就存在了,无论我威逼利诱还是拉下衣服露出香肩色诱,江辰不说就是不说,可怜我唠叨的表面下其实也是一颗青春萌动的心呀。
我被塞进车里时还在想方设法套他的话,我说:“你知道吗,我当时觉得我要是就这么一直喜欢你,你却一直不喜欢我,我的青春就没有了。”
“哦,原来如此。”他说。
我瞪他:“你真的很讨人厌。”
他压根儿懒得理我,很认真地注意着路况。
我常常在想,即使是再亲密的两个人,都不可能知道彼此的想法吧。即使偶尔心有灵犀,比如你站起来他知道你想去倒水喝,你看着窗外不说话他知道你心情不好……这些也都只是生活习惯所堆积起来的认知而已。你永远无法知道面前这个人到底爱不爱你,你只能靠信任。
当我发表完上面那一段言论,江辰说:“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说:“你看我在我妈肚子里待了十个月,我还是不明白她一个已婚老太太每天上网看年轻小帅哥有什么乐趣可言,你说她要是个大叔控什么的,我还稍微能理解点。所以我们需要交流,你得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以加强我的信任。”
江辰说:“你真的很烦,我要说几遍我不知道你才相信,我知道怎么切开一个人的胸膛,怎么做心脏搭桥,怎么换心脏瓣膜,但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
我都说了,把对话上升到专业的层面,我就听不懂了……但有时候,我也希望愈挫愈勇的,所以我说:“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觉得你喜欢我的。”
他长叹一口气,用力一转方向盘,车转了个弯:“不记得了,你非要计较这个干吗?”
女人想计较的东西可多了,脸蛋皮肤发型身材金钱房子谁爱谁谁不爱谁……不巧的是我也是女人。
一直得不到我要的答案,我觉得很沮丧,所以我也不再多说什么,谁嫌气氛沉闷谁开口。可惜的是江辰一路都没嫌过气氛沉闷,也是,人家很可能还睡过停尸房,这点沉闷还真算不上什么。
车到了我家楼下,我边开着车门边说:“我回去了。”
“来个吻别吧。”江辰轻按了一下喇叭,喇叭发出一声疑似放屁的短鸣。
我说:“不要。”
他说:“我不会嫌弃你技术不好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对他竖起了我可爱的中指。
他愣了两秒,阴恻恻地说:“陈小希,你不想上苏医生那里急诊就收好你的手指,过来亲一个。”
我拖着脚步绕到他那边的车窗,他摇下车窗,伸出头,笑着哼道:“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他有一副好嗓子,我一直都知道,而且这样英俊的脸,这样带着笑的缓缓清哼,的确很值一个吻。
我捧住他的脸,凑上去啵地亲了很大一口,然后蹭一蹭他的鼻子,再吻上去,他的嘴唇柔软温暖,他的气息清淡熟悉,我想我可以亲很久,只要他不嫌脖子疼。
他没有嫌脖子疼,反倒是我嫌空气不够了,推开他,我大口喘着气说,“这次不算技术不好,我没有先深呼吸。”
江辰捂着被我推去撞车窗框的脑袋:“建议你去学急救,包含人工呼吸课程。”
我竖起两根手指要插他的眼睛,他笑着拉开了,他说:“我真的不记得了,倒是记得有一次你在操场对我大吼大叫。”
说完他就把车呼啸着开走了,我在原地捂着差点被车带起的风吹翻的裙子,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操场?大吼大叫?老实说,我那剽悍的学生年代里干这种事的时候可多了,真得让我好好想想。
我是在洗澡时突然想起来的,一激动差点脚滑栽进马桶去,幸好拉住了莲蓬头的管子,可怜明天得换条新管子了。
那是高二下学期的全年级篮球比赛,运动这一方面我们艺术生注定是要被鄙视的,所以我们班学生都不怎么上心,倒是江辰他们理科三班,据说可以和体育班一决雌雄,呃,不对,他们都是雄的,一决生死。
第一场比赛就是我们班对江辰他们班,我当然得去看,事实上江辰他们班的每一场比赛我都去看了。
那场比赛真的是我看过最烂的比赛,我们班好不容易凑起来的篮球队,打球像在散步也就算了,班长抱着到了他手中的篮球杵在原地就像抱着失散多年的孩子般死不撒手,最后就差没撩起衣服喂奶了。真的是很想装作不认识他们啊。
江辰就不一样了,带球过人、三分球、三步上篮,帅得千古绝唱。
我们班比了两场就远离篮球架了,而江辰他们班在他的带领下一路杀进决赛,最后对决体育班。
那是个苍白的冬日,班主任在下课时间硬要讲一些他认为很重要的事,比如说黑板没擦干净呀,地面纸屑太多呀,早恋呀……我看着窗外操场上人头攒动干着急,那么爱占用时间怎么不占用点上课时间呀。
好不容易熬到“老班”愿意放人,我冲到操场时听到一声长哨,比赛结束。随便拉了个路人问,说理科三班惨败。我想这种时刻江辰的身边怎么能没有我,于是又一路飞奔到理科三班的教室。
我一声“江辰”哽在嘴边,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两个人——江辰和李薇,他们面对面隔着一张桌子坐着,脑袋凑得很近正在说着什么,我当时脑海里就闪现了四个字:奸夫淫妇。
两人齐刷刷地看我,江辰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瞪了我一眼后也不说话。
我想了想还是解释:“我们班下课晚了。”
因为我每场比赛都给江辰送水,他后来就放了五百块钱在我这儿,让我当他比赛的水源供给,我对这样的职位很满意,也一直做得尽忠职守,但今天还是让“老班”害得失职了,不过这属于不可抗拒外因,实在也怨不得我呀。
江辰没有回话,气氛一时有点尴尬,李薇笑盈盈地说:“陈小希,幸好我今天帮江辰准备了水。”
我勉强地笑:“多亏了你。”顿一顿又忍不住问江辰:“你那个比赛结果怎么样了?”
江辰充耳不闻,面无表情,也不知道视线落在哪里。
李薇说:“今天我们班发挥得不是很好。”
“哦,这样啊。”我掏着校服的裤子口袋想把剩下的钱还给江辰,才发现钱放在书包里忘了拿,只好说:“呃……那个我就是想说过来看看,我先走了。”
江辰没有多看我一眼,甚至没有费事地从鼻子里哼一个字来欢送我。
我转身就泪奔了,十七八岁少女的心,不是用来这么打击的。
后来回教室拿书包,出来时竟然在操场遇到江辰,我踟蹰了一下还是过去说:“好巧啊,你要不要一起走?”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不耐烦,他说:“你能不能不要老跟着我?”
事实上自从分班后我就很少有机会跟着他了,而且这次还真不是我要跟着他,这种状况在字典里的解释叫“偶遇”,但我没有指出他这话的不合理性,我忙着伤心难过。
他后来又说了什么难听话,我也顶了他什么话,这些都有点模糊了,但我记得他说:“我让你喜欢我了吗?”
然后我在操场上大哭,从书包里掏出一团一团的钱用力扔在地上,喜欢一个人是那么小心的事,即使那么伤心,我也不敢把钱往他身上砸。
我记得我说:“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一辈子这么长,我才不会只喜欢你一个人!”
可惜呀,我到现在还是只喜欢他一个人,这证明了做人话不要说太满,会有报应的。我叹了口气,即使事过境迁,现在想到也会觉得很难过呀。
我擦着头发给江辰打电话:“你到家了没?”
“到了。”
我说:“我想起来了,操场那一次。”
他在手机那头笑:“你哭得好惨啊。”
我说:“然后呢?”
“然后我就觉得以后还是不要害你哭那么惨好了。”
我揉着酸酸的鼻子:“我现在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不要因为死要面子而骗我。”
他说:“好。”
我说:“那后来你有没有回去操场把钱捡走?”
“……”电话那端陷入异常的沉默。
我追问:“有没有?喂,听到吗?”
“没有。”两个字发音很字正腔圆。
我失望地叹气:“便宜那天的值日生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哭成那样后来还回去捡那几块钱!”江辰的语气阴恻恻的。
“哪里是几块钱啊,至少剩两三百块。”我解释,“我回家后觉得你这种脾气古怪的人一定不会捡钱,所以我又回去捡了,可是一毛钱都没剩下。”
我本来以为回去捡,捡到的钱就归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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