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桑后来在寒假的剩下几天,很高效地演完了那个女五号的小角色,并且跟周争发展了一段先前从未设想过的友谊。 她想着命运这个东西还真挺奇妙的,原本生活轨迹毫无羁绊的两个人,居然短短几天之内,就变得关系还不错。 点开周争的微博,营业果然少的几乎没有,基本资料里也几乎什么都没有填,情感状态一栏,居然写的是“丧偶”。 ……周争还真的是挺有个性的。 在这个过程中,孟桑发现演戏好像也挺好玩的。 还有就是这部戏的女主荆昭,在孟桑待在剧组的最后几天来到了片场。 孟桑在剧里面是女主忠实小废柴跟班,自然跟她也有一些对手戏,所以得拍完这部分,自己的角色才算是杀青了。 除去荆昭这个人很温柔很敬业很漂亮,年龄是三十四岁,知道她是带伤在拍戏,孟桑其余对她很深刻的印象几乎没有了。 哦,有一件。 就是荆昭问了她一句:“你是长海大学的吗?” 孟桑说是呀。 荆昭沉默了很久,笑了笑:“我有一位忘年交,也是长海大学的,和你差不多年纪,说不定你还认识。” 孟桑想她的朋友大概是女生,于是问:“她叫什么名字呀?” 荆昭似乎想说,但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而是让她好好背台词。 孟桑拍完戏后,本来想好好睡一觉,结果看了一下时间,离开学已经不到一周了,就还是放弃了休息,连忙投入到了学习中。 那个时间刚好是四六级出成绩,孟桑登录官网查了一下,分数六百六出头,还算不错,大概用不着再花很多时间刷分了。 下半学年开学伊始,按长海大学的独特尿性,学生们都要在这个时间接受一年一度的体育测试,也就是体测。 至于为什么独特呢,因为周边的大学体测全都放在上学期的十一,十二月左右,而长海大学的体测是二月底开学的第一天。 那些长跑短跑,跳远仰卧起坐什么的,对孟桑来说都没什么,项目都测完之后,最后要测的是身高体重。 由于经管A班只有孟桑一个女生,她自然是排在第一个,排队的队形和开学时军训一样,顾以年在她后面一个。 孟桑先进健康室,站**高体重测量器,心里还在一边想着,去年记得自己是一米六七,现在不知道有没有高一点。 健康老师报了个数字:“四十三,一六五。” 孟桑:“?” 健康老师示意她可以下称了,孟桑还僵着:“老师,我只有一米六五吗?” “什么叫只有?一米六五很高了好不啦。”健康老师拿中指推了一下眼镜:“我都只有一米六二,同学你要知足。” “可是,我高中的时候量的一米六七。” “高中?是谁给你们测的?是老师吗?”健康老师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是哪个同学给你们测的吧?” “……是我们班长。”孟桑脑海里浮现出路子望的脸。 “那就是你们班的班长测得不准,”健康老师在记录板上记好了数据,“赶紧的,下一个。” 怪不得啊!怪不得! 差不起那两厘米! 怪不得之前视线越过顾以年的肩膀看个锅都那么难! 孟桑垮着个脸从房间里出来,盛怿成排在顾以年后面,感觉奇怪:“怎么了桑姐你这表情?重了吗?” “不是,”孟桑回他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是我变矮了。” 顾以年嘴角勾了一下,推门进了健康室。 孟桑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在盛怿成眼前比了一个两公分的宽度。 盛怿成:“……?” “不是,桑姐,”盛怿成学孟桑的手势比了一下,“你这比划啥呢?” “我变矮的长度啊,两厘米。”孟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以为呢?” “那没事了!”盛怿成缩回手,顾以年刚好从室内出来。 孟桑看向他:“顾以年,你多高?” “一八七点五。”顾以年插着口袋。 孟桑顿时像只焉了吧唧的猫,嘴角可见地耷拉了下来:“你怎么还长高了。” “大概是喝牛奶喝的。”顾以年嘴角勾了勾,微微躬身:“不是你说过的么,喝牛奶可以长高,我好好听话半年了。” 孟桑:“……” 她没说什么,兀自转身回宿舍,在没人的地方悄悄捏了一下耳垂。 烫的。 她“啧”了一声,暗叫自己没出息。 在回宿舍的路上,孟桑给路子望打了个电话。 路子望那边很快就接了,待孟桑问清楚后,他整个人语调都懒洋洋的:“哦,当时我给你量就是一六五,顺嘴报高点,看你当时挺开心的。” “不是,你乱报你图什么啊?我一直以为我一六七。”孟桑欲哭无泪。 “图个乐子啊。”路子望笑了:“一直以为?这不就是我的初衷么,不过你居然一年都没发现自己没这么高,孟桑,你说自己是不是大笨比?” “而且,一年多过去了,你居然一点都没长。”路子望笑了:“矮子。” 孟桑:“……先不说我,路子望你现在多高?” “一八六。”路子望非常骄傲。 “呵呵。”孟桑笑了笑,像是宣告者某种胜利一般,吐出剩下的那两个字: “矮子。” 路子望:“?” # 伴随着长海大学的新学期,新的社团活动也随之而来。 绿行社的活动自然也有,就是美其名曰“变废为财”,实质就是收废品的那个。 这样的活动每学期都会举办一次,寓意是鼓动大家平时把旧的瓶子和纸箱收集起来,在绿行社办活动的时候捐出来,在参与者收获到一些小礼品的同时,绿行社负责清点并售卖这些瓶子及纸箱,换得的金钱作为社费。而且,这个活动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响应垃圾分类政策。 三月份的第一天到来,长海市的气候回暖很快,凤凰木开始抽芽,风也不再那么冷飕飕的。 顾以年和盛怿成到达绿行社支起来的小帐篷处时,孟桑已经坐在小板凳上,跟社团里的男生一起数了好一会瓶子了。也不知道那个男生说了什么话,孟桑笑得特别开心,手里的本子和水笔都差点快要拿不住。 那个男生顾以年记得,是当时去度假山庄时,和他们一起进鬼屋的其中一位,名字叫做程邺,外国语学院的。 绿行社的帐篷摆得很有意思,周边放置着许多小盆栽,有多肉的,有水植的,摆在一起,星星点点的,绿意盎然。 孟桑就坐在这片盎然的春意里,阳光一点点爬上她的肩头,整个人和光同尘。 被路家养得金枝玉叶的小姑娘,干起活来倒也有滋有味的,一点架子没有。 要是身边没有盛怿成,顾以年的心情还不至于糟糕。 可偏偏这位少爷要开始念叨:“唉,看桑姐跟程邺聊得那么开心,没准明天就被别人拐跑噜……” 顾以年忍无可忍地看着他:“你哪来那么多话?” 刚好这时候姜悦看见了他们,便来给二人分配了工作。 活动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天暗下来。 盛怿成戳戳顾以年:“饭点了,咱们和桑姐去吃个饭?” 而此时的孟桑刚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完准备回宿舍,程邺就走到了她身边。 “孟桑,你现在有事吗?” “没有呀,怎么了?” 程邺挠了挠头:“我……有件事憋在心里很久了,觉得还是得跟你说一声。” “嗯,什么事?”孟桑很耐心:“没关系的,跟我说好啦。” 程邺向周围看了看,不知怎么的对上顾以年的目光,突然抖了抖,语气也变得磕磕绊绊:“那个……这边人有一点多,能不能去附近的咖啡厅聊?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 孟桑点点头:“当然可以,你等我一下哦。” 她把双肩包背在身上整理好,把**后面的马尾辫扯出来:“走吧。” 目送两个人的背影渐渐远去,盛怿成傻在原地,指着程邺的背影:“就这?就这?桑姐就给人家拐走啦?” “你们两个还在这儿啊,”姜悦刚把需要搬走的东西都整理完了,正发愁东西有点多:“能帮我一起把这些帐篷和杂物一起搬到绿行社办公室吗?我一个人的话会有些吃力。” “可以啊,”盛怿成立马答应,朝顾以年使了个眼色,“不过阿年还有事,就我帮你吧?” 姜悦笑着点点头:“行,你能留下来我就很开心啦,那阿年快点去忙吧,今天也辛苦你了。” 盛怿成跟姜悦把东西搬回办公室,全都搬完后,姜悦没忍住问:“阿年他晚上是有什么事情啊?” “不知道怎么形容。”盛怿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大概是……追妻火葬场?” “啊?”姜悦一愣。 “八字还没一撇呢,也不知道阿年他到底行不行。”盛怿成想到自家大少爷的桃花就犯头痛病。 姜悦心里隐隐有些猜测:“是……是孟桑吗?” “你怎么知道?”这回换盛怿成惊讶了:“有这么明显吗?” “我也是瞎猜的,可能女生的直觉灵敏度和男生不一样吧。” 姜悦笑了笑:“不过,孟桑马上就和你们不是一个班了,大三的事情多,真要谈恋爱的话,可能还会有点麻烦呢。” “……等等,等等,”盛怿成被她这一番话整懵了,“你说什么?为什么桑姐马上不跟我们一个班?她不跟我们一个班难道还回原来班级吗?” 姜悦很奇怪:“她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就是和大二班级一起考的呀,下学期不出意外也是这样,只要没有挂科,她就可以回原班级上课了。她和你们关系既然这么好,这种事情都没跟你们说吗?” 盛怿成在原地傻傻站了一会:“那我到时候去问问她吧,谢谢啊姜悦。” 姜悦依旧是很温婉地笑了笑:“没事啦,应该的。这件事从我嘴里说出来,你们还不知道,反而让我有点尴尬了。” 在盛怿成看不见的地方,姜悦攥了一下自己的衣角。 等盛怿成离开,姜悦再看那一片被她攥过的衣襟,已经皱得完全不成样子。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姜悦叹了口气,“咔嗒”一声关掉绿行社办公室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