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若有所思
  外賣吃完，收拾一下，檀千琉靠在床頭玩手機。
  霜梓漣視線從她低垂的眉眼劃過，落在自然微開的唇瓣，心尖跟著手指不禁蜷縮一下。
  沒多久，檀千琉窩進被子裡，招手讓霜梓漣過來。
  “下午再睡下去，晚上就睡不著了。”
  話是這麽說，霜梓漣還是從沙發走到床邊坐上去，握住檀千琉伸出來的手。
  檀千琉輕眨動眼睛，幾秒後支棱起腦袋，坐起來靠在床頭：“有道理。”
  “你換手機了？”霜梓漣側眸看著她，視線凝在對方握著手機的手指上。
  檀千琉：“你才發現？”
  其實霜梓漣早就發現了，只是礙於前面一直處於吵架的關系中，沒法問。
  霜梓漣張了張嘴：“難不成你手機屏幕摔碎了，還能連電都充不進去？”
  檀千琉：“她怎麽會知道你聯系方式？不是說沒加她麽？”
  檀千琉唇翕動：“你用意念回復？”
  霜梓漣：“明白了，所以你是吃醋生氣，故意不接我電話。”
  檀千琉側過身，目光與她對視上：“你怎麽想著要去電影院看電影？”
  霜梓漣顫動眼瞼：“你怎麽打聽得這麽清楚？不會是跟薑蘊打聽的？”
  “……”霜梓漣清咳一聲：“那天晚上確實是我忘記回復消息。但就因為這個，你跟我生氣這麽久？”
  “我不是跟她去看電影。沈蒹芮喊我去的，我答應去的時候也沒想到還有她。”霜梓漣看著對方側躺的背影，眸光略有曳動，她抬手輕輕覆蓋在檀千琉側臂上。
  “……當然不是。”檀千琉抱著被子轉側了個身，盯著前面的空白牆壁說話：“我從薑蘊的朋友圈，看到你和鄔葵去看電影。你又不說……我就以為……”
  手機屏幕太久沒點自動熄滅，檀千琉偏了下頭，作出回憶狀：“好像是你先不回復我消息的？”
  “就算這樣，難道你會完全不知道我給你發了消息打了電話嗎？我第二天早上看到消息後就一直在聯系你，你手機為什麽一直關機？”霜梓漣說道：“你身邊沒有其他人嗎？”
  檀千琉：“我以為你不想看到我。”
  而且當時檀千琉只是發了一條告訴對方自己什麽時候回去萳舟市，不至於到達只要一方不回復就會決裂的程度。
  霜梓漣去拿手機，翻到那天的聊天記錄，目光在手機屏幕上停留半晌，緊接著手指從側邊熄滅屏幕。
  檀千琉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手機號碼，她又沒把檀千琉拉黑。只有想不想，而不可能真的沒有任何辦法聯系上。
  霜梓漣點點頭：“我看得出來。”
  檀千琉盯著她的眼睛：“我屏幕摔壞了，滑不動。”
  霜梓漣：“沒有要刻意瞞你，沈蒹芮她們的電影票都是鄔葵給的……”
  檀千琉：“還想瞞我。”
  檀千琉眨眨眼：“我接了，是你又掛斷了。我打過去你就再也不接。”
  檀千琉：“你到底知不知道，鄔葵對你真的只是簡單的友情嗎？”
  “嗯啊。”檀千琉點點頭。
  她說的是在簡文嫣家裡那次，她手機幾乎一直關機，也就那次才看到霜梓漣的電話。
  “是。”檀千琉環視一圈，目光鎖定前面桌上放著的霜梓漣的手機上：“你微信還留著消息記錄嗎？可以查看一下證實的。”
  “因為鄔葵有位朋友在電影院工作。”檀千琉接她的話。
  她若有所思幾秒：“什麽時候換的？”
  霜梓漣：“是麽？”
  “我當時以為我回復了的……”
  霜梓漣頓住，抿了下唇。
  霜梓漣：“我跟她又沒怎麽樣。”
  霜梓漣錯愕的微啟紅唇：“你怎麽知道？”
  “那又怎麽樣？說不定只是欲蓋彌彰。”檀千琉說。
  “你看得出來你還……”檀千琉停頓住。
  霜梓漣：“她給了我兩張電影票，說是可以跟你一起去看。”
  “我手機關機……”檀千琉抿了下唇：“沒電了。”
  霜梓漣與她對視片刻，張了張嘴：“所以……這就是那天你一直不回復我消息也不接我電話的原因？”
  霜梓漣：“跟朋友聚一下。”
  “從老家回來的前一天，我手機屏幕就摔壞了。”檀千琉說到這裡，停下來，視線從屏幕抬起，緊接著落入對方眼睛。
  可檀千琉當然不是因為這個才跟她生氣，如果對方久久不回復消息按照檀千琉平時做法會直接打電話過去問一下。這件事情只是導火線，她是因在朋友圈看到霜梓漣與鄔葵一起去看電影而心裡不舒服，加之那段時間霜梓漣刻意對她的冷淡，和對別人的態度形成反差壓在她心裡堵得慌，各種加起來才使她情緒無法再控制在理智的范圍。
  “你既然回來萳舟市了，為什麽不回來峙殤裡？”霜梓漣問她。
  檀千琉：“電影票是鄔葵給你的吧？”
  霜梓漣：“不是我告訴她的，看電影那天晚上吃飯我一隻耳環掉了，被她撿到，她就跟薑蘊要到了我的聯系方式。”
  檀千琉偏著頭回憶那次她本來要去找霜梓漣好好談談，結果碰到鄔葵來峙殤裡，導致她沒心思跟對方好好談談，到底原來是個誤會。
  “你早說。”
  霜梓漣默然顫唞長睫：“你也不早說你吃醋。”
  “你電話都不願意接我怎麽說。”檀千琉撇撇嘴。
  “你就不能當面說？我有攔著你不讓你進我家裡嗎？”
  她甚至大門院子指紋鎖都還留著檀千琉的指紋沒刪掉。
  “……”檀千琉伸手勾住她的脖子，摟抱她：“咱們重新開始行不行？”
  重新開始。
  霜梓漣心裡默念了這幾個字，她盯著檀千琉的眼睛：“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啊這個……”檀千琉手指伸進發絲裡攏攏：“沒有為什麽，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理由。”
  “難道你覺得我喜歡你是假的？”
  霜梓漣遲疑一秒，才否認搖搖頭。
  檀千琉視線在她臉上打轉：“既然這樣你為什麽覺得我喜歡你不可能？”
  霜梓漣：“我沒有這樣說。”
  檀千琉：“你上一句表達的意思有點像。”
  “好吧。”霜梓漣說：“我收回前面那個問題。”
  檀千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咱們重新開始行不行？”
  霜梓漣眸光凝住神思，目光流轉間滑經到檀千琉從被子裡伸出來的左腳踝，她頓片刻，才回答：“行。”
  她這個“行”像是經過深思熟慮，而不是下意識。
  檀千琉目光盯著她眼角的那顆淺咖色的痣，移動進她的眸底，似乎想從那幽深的瞳仁中看出些什麽，怎奈裡頭一派風平浪靜，尋不到再多的蛛絲馬跡。
  以至於她不禁脫口而出：“真的？”
  霜梓漣看向她，緩慢的輕眨動眼眸：“你不相信？”
  “你剛才遲疑了。”檀千琉雙手握住她的手腕：“你是不是心裡還有什麽事情？”
  霜梓漣眼神中有一絲釋然也有一絲妥協。
  往事不堪回首，她失憶那幾個月，確實是她跟檀千琉過得最舒心最甜蜜的一段時光。
  她不想繼續進行自我折磨的同時折磨對方，人活得太明白煩惱比活得糊塗一點多很多，這是她從失憶那件事情得出來的結論。
  看到霜梓漣微不可察的歎口氣，檀千琉心底跟著揪動一下。
  “怎、怎麽了？”檀千琉小心翼翼的問。
  霜梓漣回抱她：“沒什麽，咱們重新開始。”
  檀千琉下巴擱置在她的肩膀，鼻尖觸碰到對方的發絲，帶來淺淺的清香。
  “好。”她應聲。
  卻沒有想象中的興奮和激動，可能霜梓漣給她的感覺也不是多麽雀躍。
  下午的光陰在房間休息度過，傍晚太陽快要落山，霜梓漣問她要不要去外面吃，檀千琉答應，起身去換衣服。
  她弄好後坐在沙發等霜梓漣，打開微信點開和彭慧緣的聊天框，她不是要發消息給對方，只是之前彭慧緣給她推薦了很多吃的地方，想要找一家和霜梓漣一起去。
  指尖不斷往上滑，側邊覆蓋過來一道陰翳，霜梓漣走到她身側，目光下垂撇到她的屏幕，目光有所變化。
  檀千琉掀起眼皮，一刻讀懂她的表情，解釋：“她之前給我推薦過餐廳，我只是想翻翻看有沒有適合我們去的。”
  “嗯。”霜梓漣斂起視線，回轉身把換下的睡衣放到椅子上。
  檀千琉手指從側邊熄滅屏幕，站起來從後面環抱住她：“你是不是很介意她？”
  “有一點。”霜梓漣雙手握住檀千琉環在她前面的手。
  檀千琉在她耳邊輕輕呵出氣息：“你這哪叫一點。這樣，你來挑選餐廳，或者我們去附近隨便找家餐廳吃。”
  耳邊的氣流引來一陣酥/癢，霜梓漣忍不住縮了下，轉過來和檀千琉面對面：“好，我們去附近吃。”
  檀千琉輕笑一聲。
  她們出門，在樓下遇到回來的柯塵鈺和音荷阿姨。
  “你們去吃晚飯？”柯塵鈺問。
  檀千琉回答：“是呀。”
  柯塵鈺剛想說跟她們一起去吃，視線緊接著就落到她們挽著的胳膊上，這兩人終於和好了，老母親的心甚是欣慰，到嘴的話拐了彎：“你們去吃，我們已經吃過了。”
  旁邊的音荷阿姨還沒反應過來：“我們什麽時候……”
  沒等她說完，柯塵鈺把她拉走往電梯方向去。
  檀千琉和霜梓漣看著柯塵鈺和音荷阿姨消失在轉角電梯口的背影，不禁顫動眼簾，側眸，兩人對視一眼，又移開了視線，檀千琉忍不住偏頭偷笑一聲。
  從傍晚夕陽拉長的影子到天黑後路燈投下的影子，她們散步著去餐廳，吃完後又散步著回來。
  夜色斑斕，她們沿著湖邊走，湖面吹來的風微涼。
  檀千琉余光流轉到霜梓漣的側臉，她勾住對方的手指，用指腹輕輕摩挲，她總覺得，霜梓漣有什麽心事沒跟她說。
  “冷嗎？”檀千琉問，又磨蹭了幾下她的手指。
  霜梓漣微搖頭：“不會冷。”
  她轉過頭看了檀千琉一眼，檀千琉鑽進她眼底，隻覺其中被旁邊的路燈渲染得迷離不可捉摸。霜梓漣順著她的手腕往上，轉而挽住她的胳膊。
  檀千琉輕輕喊了她一聲：“阿漣。”
  霜梓漣愣了下，對方很久沒有這樣喊過她，自從她記憶恢復之後，兩人每次的對話都是連名帶姓，充滿火/藥味。
  她應了一聲，側眸看向檀千琉，上睫毛似墜著朦朧光點。
  “剛才吃飯的時候，我翻手機翻到一樣有意思的東西。”檀千琉彎起眼睛，用肩膀輕輕碰了下她的肩膀：“等回去我分享給你。”
  “什麽東西？”霜梓漣問：“你現在給我看也可以。”
  檀千琉環顧一圈，衝霜梓漣神秘的眨了下眼：“這裡太多人了，不好分享。”
  “到底什麽啊？”霜梓漣被她吊起好奇心，小聲的在她耳邊說話。
  檀千琉得逞般抿唇而笑，霜梓漣眸光幽深的盯著她，她壓下唇角。
  回到酒店，霜梓漣還惦記著她說的“東西”：“現在可以發了吧？”
  “先洗澡。”檀千琉推她進浴室：“等咱們都洗完我再發。”
  “行啊，你吊人胃口越來越厲害了。”霜梓漣側身站在浴室門口，抱臂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檀千琉揚唇：“我這不是怕，我發了後，你可能澡都不讓我洗了。”
  霜梓漣思索片刻：“別是我的醜照。”
  “不會，絕對不可能是你的醜照。”檀千琉保證。
  霜梓漣實在想不到檀千琉能給她發什麽，隻好先去洗澡。
  等檀千琉也洗完，霜梓漣又催她：“快發。”
  “馬上，你現在催，等會你會後悔。”檀千琉躺上另外一張床，撈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面靈活點動幾下，緊接著霜梓漣手機微信收到消息提示音。
  霜梓漣側眸看她一眼，去拿手機，劃開屏幕點進微信，是一條以數字時間命名的錄音，光看什麽都看不出。霜梓漣又往隔壁床鋪瞅眼，只見檀千琉扔下手機用被子將自己卷成蛋卷。
  她收回目光，懸在屏幕上方的手指，點了下去。
  在熟悉的聲音出來的那一刻，霜梓漣整個人僵住。
  那是她自己的聲音，手機音量沒有調小，聲音幾乎充斥大半個房間，霜梓漣急忙的想要關掉，結果越是著急越是沒能成功關掉，等她點了幾下才關掉時，錄音都播放完了，本來就不長，幾秒的錄音，錄的大概是她之前跟檀千琉的承諾，說這輩子心裡都只有對方一個人的肉麻話語。霜梓漣直接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反觀“罪魁禍首”，此刻正裹著被子，靜靜的躺在旁邊床鋪。
  “檀千琉！”霜梓漣一字一句。
  檀千琉下意識顫了下。
  在霜梓漣跪坐上她床上，並且雙目對上她的雙目時，檀千琉無辜的眨眨眼。
  “刪掉。”霜梓漣把她的手機拿到她的面前。
  檀千琉蹭了蹭被子：“幹嘛要刪？”
  她又說：“之前是你自願錄下來的，我可沒逼你，怎麽之前願意錄，現在要我刪掉？”
  霜梓漣想了想，依稀記得，當時會答應檀千琉錄這個，只是為了哄對方，沒想到她還留著。
  “你不是換手機了麽？怎麽保留著？”霜梓漣問。
  檀千琉：“我保存到網盤了。”
  “……”霜梓漣坐在她旁邊，靠在床頭，檀千琉掀起眼皮，眸光遊移到對方的下巴，又轉到對方握著的手機背面，以及托著手機的手指。
  她斂起視線，抱著被子往霜梓漣身旁挪了挪，一點點的挪到霜梓漣的旁邊，挨著對方，舒適的半闔上眼。
  在這期間，她余光從眼縫中擠出，無意撇到霜梓漣看著手機屏幕微勾的唇角，她抬起視線：“你在看什麽？”
  霜梓漣收斂方才笑意，低睫朝她看眼又抬起：“沒什麽。”
  檀千琉：“我不信，你在跟誰聊天嗎？”
  霜梓漣：“沒有。”
  檀千琉：“那到底在看什麽，我看到你笑了。”
  既然這樣，霜梓漣也就不憋笑了，乾脆放松下緊繃的唇角。
  “想看？”霜梓漣揚揚手機：“我發給你。”
  檀千琉眨眨眼。
  幾秒後，檀千琉手機響，她疑惑瞅眼霜梓漣，掙脫開被子去拿手機，點開微信一看，是兩張照片，都是曾經她和霜梓漣住在一起，霜梓漣趁著早上比她早起一點的時間段，無所事事從而拍下她睡著時的照片，偏偏睡相不優雅，可稱之為醜照。
  其中一張還好，只是趁著她睡著後拍的凌亂樣子，另外一張簡直“慘不忍睹”，霜梓漣故意用手指頂著她的鼻子，把她拍成了“豬”。
  “啊啊啊啊啊啊，你竟然！”檀千琉看一眼後都不忍再看第二眼，微張著嘴巴，瞪大著眼睛看向霜梓漣一臉得意的樣子。
  “你剛才提醒我了。”霜梓漣不急不慢的說：“我得把這些照片保存到網盤，省得丟失。”
  檀千琉：“………………”
  她清了清嗓子，開始跟霜梓漣討價還價：“這樣，我刪掉你的錄音，你把我醜照刪掉。”
  “我得好好考慮考慮。”霜梓漣揉揉她睡得發絲凌亂的頭頂：“不過我突然又覺得，你留著我的錄音，也沒什麽。”
  “……”檀千琉張了張嘴：“到時候我也給你拍醜照。我今晚就拍，趁著你睡著，半夜爬起來拍！”
  霜梓漣淡笑：“沒事，你別發給別人就行。”
  “這麽大方？”檀千琉微眯眼睛：“竟然還準許我拍啊。”
  霜梓漣熄滅手機屏幕，拿著手機下床去上廁所。
    檀千琉看著她從廁所出來，上了旁邊床鋪，不禁眨動眼眸：“不和我一起睡？”
  “你過來睡。”霜梓漣挪了下`身體，讓出旁邊的位置。
  檀千琉“哦”了一聲，踩著鞋三步並作兩步跨到隔壁床鋪。
  她在霜梓漣旁邊躺下，霜梓漣把被子給她蓋上：“關燈睡覺了？”
  檀千琉應道：“嗯嗯。”
  隨著開關“啪嗒”一聲輕微響動，房間內陷入昏暗，霜梓漣轉過身，與她呼吸對碰上。
  檀千琉輕輕的說話：“我們好久沒有這麽睡了。”
  “嗯。”霜梓漣伸手繞到她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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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萳舟市，短暫的旅遊結束，生活重新步入正常的工作軌跡。
  霜梓漣沒提讓她搬回來峙殤裡住的事情，檀千琉就也沒主動提。
  這天她中午待在辦公室吃午飯，和簡文嫣聊著微信。
  簡文嫣：【你還住在你父母家裡？】
  檀千琉：【是啊。】
  簡文嫣：【不是都和好了麽？】
  檀千琉用筷子頭抵著下巴，想了會，打字：【我總覺得她好像有心事，而且她似乎對我喜歡她這件事情有點質疑。】
  簡文嫣：【為什麽？】
  檀千琉：【我要知道就好了。】
  簡文嫣：【之前我要談戀愛，你出謀劃策倒是很厲害，軍師，你怎麽到自己就不行了。】
  檀千琉：【不一樣，當局者迷。】
  簡文嫣；【我旁觀者也迷，我真看不懂你和霜梓漣，為什麽不說出來？】
  檀千琉：【說什麽？】
  簡文嫣：【晚點聊，我有事。】
  檀千琉回復了個“行”字後，熄滅屏幕把手機倒扣到旁邊桌上。
  傍晚從公司回去家裡，檀千琉和父母吃了頓飯，之後回去房間。
  她在房間轉悠一圈，最後打開衣櫃，又給關上。
  在陽台的藤椅坐下，她打開微信，發消息給霜梓漣：【我有件外套落在你家裡。】
  霜梓漣回復得很快：【過來拿，我在家。】
  檀千琉迅速打字：【好的。】
  切出微信，檀千琉抬起眼皮眺望遠處的風光出神一兩秒，緊接著站起來下樓，去停車庫開車出去外面。
  路上簡文嫣給她發消息，她在開車就沒看，一直到峙殤裡，停好車，她才點開手機看。
  簡文嫣：【你應該把高中的事情說出來。】
  檀千琉：【你覺得我應該說出來？】
  簡文嫣：【你不是說她對你喜歡她這件事情上有些質疑嗎？】
  檀千琉：【那只是我單方面的感覺。】
  簡文嫣：【說出來不是更好？】
  檀千琉：【換做是你，你會這麽做？】
  簡文嫣：【嗯……可能是會有些不好意思吧。】
  檀千琉：【你也知道。】
  簡文嫣：【不如我幫你說出來？】
  檀千琉：【算了，我自己說。我準備一下，找個恰當的時間。】
  回復完，檀千琉解開安全帶，下車。
  從停車的地方走到A區十五棟也就幾分鍾的事情，但是她今天腳步格外緩慢。
  其實她不止一次覺得，霜梓漣對於她的靠近，持有某種說不清的複雜，尤其是當霜梓漣問出“為什麽喜歡她”，“真的僅僅只是喜歡她”這種問題時。
  腳步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十五棟的院子門口，檀千琉掀起眼皮，看著裡面亮著的燈。
  她在按門鈴和直接進去之間抉擇了一番，之後選擇按響門鈴。
  霜梓漣出來開門，問她：“怎麽不直接進來？”
  “怕你介意。”檀千琉邊往裡走邊說。
  霜梓漣：“我介意什麽？”
  檀千琉：“我也不知道。”
  進客廳，換鞋，霜梓漣開口：“你衣服都在衣帽間。”
  “好的。”檀千琉上樓，進去衣帽間，看到自己所有衣物都還放在原來的地方，甚至幾件原來沒洗的外套，霜梓漣把它洗好晾乾收起來掛在乾淨衣物的區域。
  “你哪件外套急著穿？這麽晚特地來一趟我家裡拿？”霜梓漣走進來，停在她的身側。
  檀千琉回眸，眸光在明亮燈光下輕輕曳動。
  來霜梓漣家裡拿外套，目的不在外套，她家裡衣服很多，不至於缺外套，更不至於要特地來霜梓漣家裡一趟。
  “這件。”檀千琉隨手指了件外套：“我明天就想穿它。”
  霜梓漣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不過是一件普通休閑外套。
  她把外套拿出來給檀千琉，說：“還有什麽嗎？”
  “沒有了。”檀千琉搖搖頭。
  東西當然要一樣樣的拿，怎麽能一下都把需要的帶走呢，這樣豈不是就沒借口來霜梓漣家裡了。
  檀千琉抱著外套，衝她嫣然一笑，在她即將轉身出衣帽間時，霜梓漣開口：“今晚要不住這裡？”
  她可就等霜梓漣這句話了。
  檀千琉抑製住心中過分的雀躍，回過身應對方一句：“好啊。”
  她幾步過去把外套重新掛好：“既然這樣，我就不用帶走外套了。”
  洗漱用品以及衣服什麽的，檀千琉在這裡留了很多，所以什麽也不缺。
  霜梓漣眸光掃過她的臉，一眼看透對方此行的真正目的，不免輕笑一下。
  “快去洗澡。”霜梓漣催她。
  檀千琉看向對方，霜梓漣身上穿的是睡衣，剛才出來開門只在身上披了件外套，此刻已經摘下放到了沙發上。
  進去浴室放睡衣，出來檀千琉坐到房間的化妝桌前，把項鏈之類的首飾品一一摘下在桌面放好，撇到一格裡臥著的小兔子項鏈，她拿起放在掌心，將刻有字母的一面朝上，她指腹輕輕的在上面摩挲，神情若有所思。
  余光撇到門口進來的霜梓漣的身影，檀千琉稍稍偏側過身：“阿漣，我問你件事情。”
  “嗯？什麽事？”霜梓漣過來，一隻手搭在她坐著的椅背上，目光從檀千琉臉上滑到檀千琉手上拿著的項鏈，眼皮連續顫動。
  “我發現，這上面三個字母，跟我名字三個字的首字母，一模一樣。”檀千琉故意而說之。
  霜梓漣睫毛簌簌抖動，於眼底覆蓋下一片薄淡陰影：“然後？”
  “然後……”檀千琉站起來，與她平視，身體不斷靠近，霜梓漣往後微仰腦袋。
  “三個字母就是代表我的名字？”檀千琉直白的看著她。
  霜梓漣盯她幾秒，轉開視線，喉嚨發出一句“嗯。”
  “既然這樣，之前幹嘛不承認？不對……”檀千琉像是記起什麽，她第一次看到這個項鏈，是在樓下一個角落的塑料盆栽裡看到的，如果沒記錯的話，當時這個項鏈的首飾盒，上面落了灰，給人第一印象，就是放了很久。
  檀千琉思索著什麽，被霜梓漣推著去洗澡：“趕緊去洗澡。”
  “等會……我……”檀千琉張著嘴。
  霜梓漣把她手上的小兔子項鏈放回去，然後等檀千琉反應過來，霜梓漣已經把她拉出了房間門口。
  “我還沒問完。”檀千琉似乎不願那麽快進浴室洗澡，腳步停在浴室門口，回過頭跟霜梓漣說話。
  “洗完澡再問。”霜梓漣說。
  檀千琉邏輯終於理清，腳步定在浴室門口，面朝著霜梓漣：“你不對勁。”
  霜梓漣眼神微顫：“我？”
  檀千琉點頭：“嗯嗯，一直推我去洗澡是想轉移話題吧？”
  “……沒有。”霜梓漣半倚靠在旁邊牆壁：“你要問什麽？”
  檀千琉舔了舔唇：“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霜梓漣：“說不出具體的時間點。”
  檀千琉：“可是去年夏季那會，你就給我準備好了生日禮物，想要把那條項鏈送給我當生日禮物，但是，去年夏季那會，我在追你，可你不理我，你在玩欲擒故縱嗎？”
  霜梓漣：“你覺得像嗎？”
  “我不知道。”檀千琉看著她：“可是你覺得我對你是在峙殤裡入口那裡一見鍾情？”
  霜梓漣：“我也不知道你。”
  沒有答案，檀千琉帶著凌亂的思緒進去浴室。
  霜梓漣走回房間，就聽到檀千琉扔在桌上的手機響起鈴聲，撇眼屏幕，是簡文嫣打來的。
  檀千琉才剛進去浴室，於是霜梓漣走過去，到門口，問她：“你開始洗了嗎？簡文嫣打電話給你。”
  “我已經脫衣服了，你幫我接一下，問一下什麽事情，說我晚點回電話過去。”隔著一道門，檀千琉的聲音被削減許多。
  話落，霜梓漣已經點下接聽鍵。
  她往房間的方向走去，喉嚨裡的第一個音節沒發出，簡文嫣先一步開口滔滔不絕。
  “檀千琉，我跟你說，要說就別拖，拖著拖著說不定又到明年了，準備準備，這種事情你還要準備什麽？要寫草稿麽？哎呀，不就幾句話的事情，我感覺真的就幾句話的事情，我知道這種事情對於你當事人來說會有些不好意思，還是覺得舊事重提不好，但你不提霜梓漣永遠都不知道，要不我幫你說出來得了，你這樣磨蹭我都替你急……不是，你怎麽不說話？”
  簡文嫣此刻洗完澡正半靠在床上，她以為這個點檀千琉也已經進房間休息了。
  而霜梓漣從一開始的想要告訴對方自己不是檀千琉，奈何簡文嫣巴拉巴拉一大堆她根本找不到機會插話，到聽到後面不禁微蹙起眉頭。
  “說什麽？”
  一聽聲音不對，簡文嫣直接愣住。
  電話那頭沉默不響，霜梓漣從耳邊拿下手機看眼，又繼續放到耳邊：“千琉在洗澡。”
  “咳咳咳咳咳咳……這樣啊。”簡文嫣尷尬不已，又接連咳了幾聲。
  “你怎麽了？”霜梓漣聽她一直咳個不停。
  簡文嫣忙說：“啊沒事沒事，我就是最近有點小感冒，不礙事不礙事哈哈。”她用笑來掩飾。
  “嗯。”霜梓漣又問：“你找千琉有什麽事情？她洗完澡晚點回電話給你。”
  簡文嫣：“沒……其實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想要找她嘮嗑嘮嗑，她現在在你家裡？”
  霜梓漣：“是，在我家。”
  簡文嫣：“哦哦哦，既然她在洗澡，我就先掛斷電話了。”
  霜梓漣：“好。”
  電話掛斷，簡文嫣捂住自己被驚嚇到的小心臟。
  這人怎麽回事，白天不是還跟她說住在父母家麽，一到晚上怎麽又去了霜梓漣家裡？
  簡文嫣平複好心情後，甚至打開微信往上滑到今天白天和檀千琉的聊天記錄確認了一下，檀千琉說的確實是還住在父母家裡，原來對方這個“還”字，僅限於白天的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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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完電話後，霜梓漣把檀千琉手機重新放回到桌面，緊接著陷入沉思。
  從簡文嫣那段話中，她得出，檀千琉應該是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要跟她說。舊事，這兩個字戳中她的心底，還有什麽事情沒想起來的麽？
  浴室傳來輕微的水流聲，霜梓漣坐在椅子上，指尖搭在桌沿邊輕輕點動。
  待到檀千琉洗完，從浴室出來，進來房間，她還在出神。
  檀千琉把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想什麽事情這麽出神呢？”
  對方身上夾雜著浴後沐浴露的清香，傳入她的鼻腔。
  霜梓漣抬起眸光，帶有某種意味不明投落到她的臉上，檀千琉眨眨眼：“我臉上有什麽？”
  “沒有什麽。”霜梓漣回答。
  檀千琉輕笑：“那你怎麽這樣看著我？”
  霜梓漣半垂下眼睫又抬起：“簡文嫣打電話跟你說……”
  此時檀千琉未意識到簡文嫣能說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話，她於桌前坐下，漫不經心的應道：“說什麽了？”
  “她說你別磨蹭。”霜梓漣停頓住。
  檀千琉往臉上抹護膚品的動作也停頓住，目光從鏡子轉移到旁邊坐著的霜梓漣身上：“啥？”
  她沒能明白過來什麽意思。
  首先，霜梓漣也沒聽懂簡文嫣說的那段長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她只能大概重複一下：“就是讓你別拖，還說這種事情還要準備什麽，要不她幫你說出來得了。”
  檀千琉由一臉懵轉變為一臉震驚又轉變為一臉僵硬。
  霜梓漣見檀千琉神色如此變化多端，想必應該是明白簡文嫣說的是什麽意思了。並且更加肯定這件事情還是跟她有關。
  而檀千琉，當然明白過來了，她們微信聊天聊到她說要去準備一下，找個恰當時間點跟霜梓漣說出來，後面簡文嫣就沒回復了，但她沒想到簡文嫣竟然為這件事情又打個電話給她。
  檀千琉故作冷靜，轉回視線繼續對著鏡子抹護膚品：“然後呢？她還說什麽了？”
  “她說沒什麽事了。就是想找你嘮嗑嘮嗑而已。”霜梓漣說：“要不你回個電話給她，我沒聽懂她說什麽，所以也不知道傳達給你的意思準不準確。”
  檀千琉擠出個不尷不尬的笑：“哦，我知道了。”
  抹完護膚品，檀千琉握著手機靠在床頭，低眸撇眼旁邊已經側躺下睡覺的霜梓漣，她打字發給簡文嫣：【你都說了什麽？】
  簡文嫣：【你和霜梓漣的手機都是互相可以看的嗎？】
  檀千琉：【當然不是，這點隱私肯定有的，前面我只是在洗澡，所以讓她幫忙接了下電話，誰知道你也不確定下對面是誰，就什麽都說出來。】
  簡文嫣：【誰知道你白天還說你住在父母家裡，晚上又跑去霜梓漣那裡。】
  檀千琉：【……】
  簡文嫣：【沒事，我其實也沒說什麽。】
  檀千琉：【你提到她的名字了麽？】
  簡文嫣：【忘了，好像提到了？】
  檀千琉：【……】
  簡文嫣：【反正早說晚說都要說的，我給你熱熱身。】
  檀千琉：【我謝謝你。】
  簡文嫣：【不用謝。請我吃頓飯就好。】
  檀千琉：【你在想屁吃。】
  簡文嫣：【你就這麽對待幫你忙的人？】
  檀千琉：【你這算幫忙？你都不知道，我洗完澡出來，霜梓漣看我眼神多麽奇怪。我一開始還莫名其妙。】
  簡文嫣：【哈……哈哈，她應該沒聽懂。我好像應該沒提到高中。】
  熄滅手機屏幕，檀千琉關燈正躺下想睡覺，就聽見霜梓漣問了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
  檀千琉：“……”
  房間光線暗淡，霜梓漣看向她的那雙眼眸卻泛著清澈的光，檀千琉平躺著，手伸出來壓在被子上，對著天花板頻率錯亂的眨動眼睛。
  面對霜梓漣這個問題，檀千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而且這個時間點說出來肯定不合適，明天兩人都還要去公司。
  她偏側腦袋，抬起指腹輕輕碰了下霜梓漣的臉：“沒什麽，很晚了，早些休息。咱們睡覺。”
  檀千琉轉過身，摟抱住她。
  霜梓漣將腦袋埋到她頸脖，唇瓣輕輕蹭了蹭對方下巴的肌膚。
  好半晌，她聲音貼到檀千琉耳邊：“我想知道，你真的不告訴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