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离我远点

楚慕表示自己绝不是记仇的天蝎座,那为什么他对花依铭印象如此深刻!实在是花依铭的所作所为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一定要和花依铭保持距离,以策安全!被泼凉水,点滴走针,约会失败,哪一项不是拜花依铭所赐!所以,当花依铭终于不再烦他的时候他开始无比欣喜!可后来,他就开始想,花依铭这个“霉女”怎么还没来烦他!楚慕想 完了,原来拜花依铭所赐,他竟然成了找虐狂!于是,五年后重逢,他毅然表白 “花依铭,有种你别跑!”花依铭的回复也颇有创意 “有种你来追我啊!”追就追,反正他楚慕,命大着呢!

作家 月北 分類 出版小说 | 17萬字 | 21章
第七章 老友再会
记忆中,他曾经逃过这么一次。
那天点滴打完到了晚上九点,趁着花依铭在外面接电话的时候,楚慕收拾好,脚步还有些踉跄地,半扶着墙,想要逃出校医院。一想到那疯狗很可能追来,他走得更快了。
他一定是烧昏了头,才会这么丢三落四,所以等到花依铭回到病房,就发现楚慕的手机落在了病床上。
手机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他在第二天发现自己忘记了手机这件事之后,痛定思痛地想了很久,也没想好要不要冒险再去见花依铭,要回手机。
——可见,他对花依铭真的有心理阴影了。
花依铭单单知道那手机是楚慕的,却并不知道他就是楚慕,如果他直接去要,必然很快就会暴露自己了,他很是纠结。
中午,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想这个问题,旁边的胖子打Dota的音量大得让人心烦。这时,宿舍门被敲响了。
胖子缓慢地走过去开门,然后就目瞪口呆了。
花依铭大摇大摆走进来,直奔楚慕那张床,伸手就摸向他额头。
他震惊了。
这是多么执着的一条疯狗!
花依铭摸完他的额头摸自己的,然后点点头:“嗯,没发烧。你看我都说了,打点滴肯定有用,不过医生说了你要连着打三天,你快起来吧,我陪你去校医院!”
因为惊诧,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花依铭摸出他的手机来,回头对着胖子问:“楚慕在哪儿?我要还他手机。”
胖子大张着嘴,抬起手,往她身后指了指。
她愣了一下。
“楚慕就在你身后那张床上啊。”
她意识到了什么,缓慢地回过头去,看见楚慕已经用被子把脸盖上了。
她站在床前,居高临下道:“你就是楚慕?”
“楚慕已死,有事烧纸。”
他的声音隔着被子发出来,并不那么真切。
“我要挖坟!”她一把拉住了被子,使劲扯。
楚慕恼火地翻身坐起来:“花依铭,我跟你有仇吗?你为什么总要和我过不去?”
花依铭这时候倒是很冷静:“你起来收拾一下,我带你去校医院,你还要打两天的点滴才能好。”
他警惕地拉紧了被子:“我自己可以去。”
“我监督你。”她白了他一眼,悠悠地说,“顺便,咱可以说说那个访谈的事儿。”
他把被子抓的更紧了。
她皱了皱眉头,再劝:“别怕,我答应你,距离你半米远,就算做访谈,也保持半米的距离,还不成吗?”
他犹豫了一下:“那你先后退,再后退,我才能起来。”
花依铭不屑地呶呶嘴,转身走开了。
胖子眼神很复杂地看着楚慕,然后凑过来,小声说:“你知道刚刚你和这女生的情景让我想起什么?”
“什么?”
“这女生跩得二五八万的就像军阀,而你就像沿途顺便给人家蹂躏一下的小媳妇……”
“麻烦你死远一点好吗!”他瞪了胖子一眼,翻身起床。 然后就被花依铭一路催命一样地催着去了校医院。
踏出宿舍楼的门,他就打了个喷嚏。
隆冬的风哗啦啦地倒灌进领口里,他忍不住缩了一下。
花依铭在前面走着,回头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动手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然后一下子扔到了他头上。
他反应呆滞地站在那里,那淡紫色的针织围巾就这样从头上耷拉下来,展开来一片。他的视线有一半被笼罩在这紫色的世界里面,另一半看见花依铭又背转过身。
“别再着凉了。”
她的声音很轻。围巾上面带着她的温度,还有……淡淡的,像是什么糖果一样的香甜气息,不像是香水味,像是什么洗衣液的味道。
他别扭地扯了扯。不过……真的很暖和。
空调开着冷气,一直没有关,半夜的时候,楚慕就醒过来了。在这样黑暗的夜里,时间概念会变得非常模糊,他翻身坐起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最近睡眠越来越糟糕了,不是多梦,就是失眠。
他摸黑到厨房去,从冰箱里面拿出一罐啤酒,打开了,然后一个人独自坐在餐桌前。
他想起白天他跟何婉宁在这里的情景来。
他不是个善于哄女孩子的男人,也懒得说什么甜言蜜语,跟何婉宁在一起这么久,他想起,原来他还是第一次,告诉她想要同她永远在一起。他时常觉得承诺是一种非常沉重的东西,很难去给予,但是现在他知道,其实他也只是需推自己一把。
推自己一把,就能远远地,远远地离开花依铭,并且忘记她,忘记那些曾经温暖过他也折磨过他的过往,忘记曾经疯狂寻找她的他自己。
然而……他非但没有高兴起来,也没能顺利地让花依铭滚出脑海。
她非但没有滚出他的脑海,还到他眼前来晃悠。非但晃悠,还非要和那个连风那么亲热。
冰过的啤酒带着有些瘆人的凉,在嘴里的味道晕开成一片涩意,他嘲讽地笑了笑。
“楚医生,你该知道你没法和我争的。”
这小子这话说的,就好像他真的要去争什么似的……
他可是生活走在正轨上的男人。他有挺好的工作,有漂亮又温柔的女朋友,他很幸福,可能很快他就会结婚,还会有孩子,他的生活,在一条很完美的,没有偏差的轨道上。
花依铭,这样一个曾经不告而别,不解风情,总也不会顾及别人想法又自私的女人,哪里值得他偏离自己的轨道?
他低下头去,额头抵在桌面上,觉得很疲倦。他曾经真的以为都已经忘记她了。
人说,如果你无法忘记旧爱,原因无非有二——时间不够长,或是新欢不够好。
五年的时间,难道还不够吗?
为了忘记她,他曾经连新欢都换了不止一个,可现在他明白,已经不是新欢的问题了。
在啤酒带来的冰冷感觉里面,他安静且非常一根筋地想,那就肯定是时间的问题了。
花依铭打从去过C大的那一天起,就非常兴奋,原因是这样的——
和连风在病房谈过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就算是在职的人,也是可以想办法先自己去联系统招大学教务办的老师,再联系特定专业的教授级别的老师,然后通过一个特定的考试,来进入统招大学的。
虽然闻所未闻,但哪怕是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她觉得也要去试一试,于是她整整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顶着熊猫眼又跑到病房去找连风了。
连风一看到她,很感动。
“花依铭,你今天不用上班吗?还特意来看我。”
花依铭殷勤地跑过去坐在椅子上,拿出了一个本子。
“你昨天不是说要自己联系老师吗?那你告诉我你知道的那些老师的联系方式好不好?”
连风脸上的笑意卡了一下。
——他怎么能告诉花依铭昨天那些都是他胡扯淡的。
他连自己每个学期要修多少学分都搞不清楚,又怎么会知道在职人士如何回到校园重修学士学位?
他昨天也和花依铭说,考个成考吧,结果花依铭一口否决,成考的文凭没什么含金量,于是,他就开始信口胡诌。
但是花依铭听得很高兴,一直问,真的吗?真的吗?这就极大地鼓舞了他,他开始进一步天马行空地扯。
他没想到花依铭是真的有这个打算,而不是随便问问。
而现在,看着花依铭一脸的兴奋,他又拉不下脸来说出实情,于是他坚持着说:“我手机里面不全,回头我去系办把那份全校教职工的通讯录给你复印一份来,这样就很全,每个专业的都有了是不是?”
花依铭点头如捣蒜:“一言为定!”
连风偏过头去,心里很想抽自己一下。
回头要到哪里去弄这份传说中的通讯录,这是个问题。
他琢磨了一下,回过头来问花依铭:“你很想回去上大学?”
“嗯!”花依铭肯定地点点头,说,“这个文凭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一定要拿到!”
“哦……”他摸了摸下巴,“那你会拿到的。”
“借你吉言。”她开心地笑了。
“对了,我昨天听你和楚医生说话,感觉你们认识很久了?”他转移了话题。
她扳着指头算了一下:“嗯,六七年了,我们是大学校友。”
她用了“大学校友”这么几个字,让他稍微放下心来:“我看你俩好像关系还不错。”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关系不错,不过后来挺一般的,但他现在是我的债主,所以……”她转了一下手中的笔,叹口气,“希望可以早点还清欠他那笔钱。”
他翻身坐起来:“你欠了他多少钱?”
花依铭伸出剪刀手。
“二十万?”
她的脸抽了一下,她都忘记了面前这货还是个富二代,她难过地摇了摇头。
“二百万?”
他的表情有点儿惊讶了。
“……”要不是他还受了伤,她很想一巴掌抽过去,她颓然地说,“两万。”
“我还以为多少钱呢……”他不屑地撇撇嘴,“那花依铭,你要真着急给楚医生还钱的话,我先借给你。”
她愣了一下:“这不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吗?”
“你看人家楚医生每次见你那嫌弃的眼神,你好意思欠着人家的钱不还吗?”他反问道。
花依铭想了想,先不说楚慕嫌不嫌弃她的问题,她确实是不想欠楚慕的钱。在这地球上,欠谁的钱都比欠着楚慕的好。可是眼前这小子才认识没多久,她也拉不下脸,于是,她很委婉地说:“欠着你的钱也不好意思啊。”
连风琢磨了一下,觉得以花依铭别扭的性格,这钱确实不好直接借出去,但他很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那这样吧,你之前不是英语系的吗?我正好要请个家教呢,你给我补课得了,这样咱俩都省事。”
花依铭一听,心花怒放,虽然她自己对鸟语已经生疏很多,但是对付一个非英语专业的学生,补补大学外语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她感激地说:“那就谢谢你了。”
花依铭从医院出来,很开心,她觉得连风简直就是她的贵人,可以让她还清楚慕的钱,然后顺利回到大学校园,在几天之前她还觉得这简直无法想象。她的步伐轻快就像是踩在云端,虽然她没有迎娶白富美,但她自我感觉正走向自己的人生巅峰。
然而,走向巅峰的路还真是坎坷啊,刚走出医院没几步,她在门口就因为过分嘚瑟而忽视了脚下的台阶,重心不稳地朝前倒,眼看就要亲吻大地了,一只手适时地从前面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没事吧?”
一个柔柔的女声传过来,花依铭抬起头,看到声音的主人,愣了。
对方看到她也愣了。
“……花依铭?”面前的女人笑了笑,惊讶地说,“你居然还活着。”
花依铭本来想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儿卡壳:“苏庆萱……好久不见。”
苏庆萱是花依铭大学时一个班、一个宿舍的同学。花依铭一直都觉得她就是那苦命的红颜,她很漂亮,但是家境却很寒碜。好在一个漂亮的姑娘就算家境寒碜也不会限制她后天发展,所以打从大学的时候起,苏庆萱身边就围绕着各种富家公子,以及那些为她一掷千金的富家老头儿。
本来花依铭和她关系也不错的,最终闹崩了,也就是因为那些富一代或者富二代。
这都是旧事了。不过花依铭一打量面前的苏庆萱——从头到脚那些国际品牌,一身行头也好几万了。她想,虽然她当初一再和苏庆萱说不要跟着那些秃头胖子老男人委屈了自己,但看来苏庆萱还是坚持走了自己那条路。
也罢,她都落魄成这德行了,也没有资格说别人。
当然,苏庆萱在震惊之余,也好好打量了花依铭一番。
花依铭在这种审视寒碜的目光里面,倒是感觉有些局促了。眼前的苏庆萱是光彩夺目的美女,此刻妆容精致,浑身都散发出贵族一般的气场。花依铭的畏畏缩缩让她看起来气场很薄弱,似乎随时要被风吹走。
苏庆萱也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想:“你变化还挺大的。”
花依铭笑了笑:“人都会变。”
气氛有点儿尴尬,毕竟两个人在五年前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都还是在吵架,就连寒暄也那么生硬。苏庆萱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住院部的门口一眼,说:“你怎么会在医院?”
“有个……朋友受伤了,过来看看。”
“哦,对了,楚慕就在这个医院工作呢,你见到他了吗?”
她点点头。
苏庆萱似乎是不经意地叹口气:“当年学校里面的大众情人,现在也终于定下心来了呢,他现在这个女朋友该算是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了。”
她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干巴巴地哈哈两声,低下头道:“嗯,也该到稳定下来的时候了。”
“那你呢?现在什么情况?”苏庆萱歪着脑袋想了想,“结婚了吗?”
“我啊,不着急。”她敷衍地说,“我等一下还要上班,所以得先……”
“花依铭,”她打断她的话,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啊?”花依铭有点不明所以。
“几年前咱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的那句……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当时一时气不过而已,现在我道歉还不行吗?”苏庆萱的语气很失落,“我第二天就后悔了,也想去找你,但是你就那么人间蒸发了。这都几年过去了,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花依铭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倒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摆摆手:“不是的,我没有生气了,而且当时我也有错的。”
“那……”苏庆萱犹豫着问,“我们还是朋友吗?”
花依铭有些窘迫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下摆,觉得这个问题真难回答。
当一个人处于逆境的时候,必然不会愿意让别人再看清楚了自己的模样,她觉得在楚慕面前丢人就已经够了,现在又要多出一个苏庆萱,有必要吗?
“花依铭,你看你果然还是不肯原谅我。”苏庆萱又长吁短叹。
“不是的……”花依铭堆起一脸自己都觉得假惺惺的笑容,说,“我们当然还是朋友啊。”
不管花依铭这句话有多么违心,也不管苏庆萱的话里面有多少水分,总之,两个人还是像每一对儿多年不见的好友那样,进行了一番看似亲密的交谈,并且交换了电话号码。然后花依铭就借口要上班,逃命一样地离开了。
她走出医院的大门时还拍着胸口庆幸,还好苏庆萱没有问她要上什么班,不然这叙旧可就真没完没了了。
从医院坐着公交车晃晃悠悠到咖啡厅的途中,她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繁华,觉得恍如隔世。在心底涌起的一片铺天盖地的凄凉里面,她明明白白地记得,在大学的时候,她曾一直把苏庆萱当成除了楚慕之外唯一的朋友。
尽管几年前,苏庆萱对她说的最后的话是——
“花依铭,我真的很讨厌你,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你这自以为是的德行,你以为你有点儿钱就了不起了?你知不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不过是你妈攀上一个好金主而已,还真拿自个儿当宝贝了!你这么不讨喜,恐怕连你家人都受不了你,还好意思成天缠着楚慕,我都替他觉得烦!”
车子拐了个弯,盛夏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那种温度像是熨烫在皮肤上面一样火热,她低下头把脸埋在手心,想起苏庆萱那句话来。
“当年学校里面的大众情人,现在也终于定下心来了呢,他现在这个女朋友该算是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了。”
看来苏庆萱和楚慕是一直都有联系的。
还有……她甚至都不知道在她缺席的时间里面,他还有过别的交往对象,现在听别人这样说到他,感觉上倒像是一个很遥远,很陌生的人。
苏庆萱的确是一直都和楚慕联系着的,准确地说,打从苏庆萱两年前开始犯心绞痛之后,她就成了楚慕这里的常客。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住院部心外科办公室,楚慕正坐在那里盯着一张CT片发愣,她敲了敲门。
楚慕抬头看见是她,眉头立马纠结起来:“你的药又吃完了?”
她走过去也不客气,拉过椅子坐下:“楚医生,你能不能不要见到我就这样,这样会影响病人的病情的。”
他叹口气:“用药太多不好,我上次就和你说过吧?”
她楚楚可怜地眨巴眨巴眼睛:“这次我一定省着吃。”
楚慕起身去给她开药,听见她又说:“我刚才见到花依铭了。”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哦了一声,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她又说:“她看起来……变了很多。”
他开着药方,也不回应。
于是她自言自语一般:“我还和她聊了一会儿,本来想问问当初为什么突然就走了也不跟咱们说一声,不过我看她现在那朴素的样子,估计还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刚见面就问这些,我觉得也不好。”
他没有说话。
“你见过她了吧?”她不依不饶地又问。
“嗯。”他继续看那张CT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那你……和她说了吗?”她对他的冷漠似乎司空见惯了,坚持着问。
“说什么啊?”他抬起头来看她。
“你不记得啦?快毕业那会儿,有一次大家出去喝酒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让我如果见到花依铭了,叫她来找你,你说还有话没有对她说。”
他的眼眸暗了暗:“我说过那样的话?”
“对啊。”
他笑了一下:“估计是喝多了说胡话了。”
“是吗……”她看着他又低下头去,叹了口气,“我觉得花依铭现在一定过得不好。”
他僵硬地转过身来,看着她:“何以见得?”
“你知道啊,她这个人,如果过得好就会很嘚瑟,但是现在你看她多低调,还有穿的那身衣服……”她似乎在回想,“大家朋友一场,不论发生过什么事情,我还是希望她过得好。”
楚慕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开口道:“那,如果可能的话,就多帮帮她吧。”
“我会的。”她拿起药方,突然弯下身凑近他,“不过,楚医生,你这张脸可真不像是一个恋爱中的男人呀……”
因为反应慢,他还没来得及避开,两个人中间就隔着不到五厘米的距离,他还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茫然道:“那你看我像是……?”
“刚刚失恋的男人。”她讥讽地笑了一下,直起身,“那,我要走了,哪天要结婚了,记得通知喝喜酒。”
“嗯,忘不了你的。”
那种香水味终于远去了,办公室又变得很安静。他盯着那张CT片,突然很讨厌这种安静。
这种安静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他看了一会儿,心绪混杂得像是一团乱麻,索性把那张CT片拨到了一边去,单手撑着下巴发呆。
他很焦躁。花依铭又来医院了,那一定是去看连风了。
他想起那小子嘚瑟的样儿,更加恼火。
诚然,花依铭去看连风,这件事和他是没有关系的,他何必要管?这样的道理他很清楚,但他就是觉得憋屈。
苏庆萱也让他觉得烦躁。认识苏庆萱,都是因为花依铭。那时候花依铭一直说,苏庆萱是她最好的朋友,可见花依铭的话的确是不值得相信的,就连这个所谓的最好的朋友,在花依铭失踪之后也是一脸的茫然。
然而他那时候多傻啊,他在宿舍楼下等着苏庆萱,他就是不相信她会不知道花依铭的下落,他问了又问,问到苏庆萱都觉得烦。
他还去问了花依铭所有的同学、老师……
他甚至在学校周围,那些花依铭曾经提到的每个地方去找。他打听花依铭家的联系方式还有地址,听电话那头提示关机的冰冷女声,跑到花依铭家看那栋空荡荡的房子……
那时候他时常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四周的人和事,都在继续,都很正常,正常得好像花依铭这个人从来就不存在一样,就好像,花依铭不过是一个局部的,只限于很少人的幻觉。
他那时候整夜整夜地失眠,总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第二天要到哪里去找花依铭,后来变成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或者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他连看到有年轻女子被骗的新闻都要心惊肉跳地仔细看看。那段日子,他课也不上了,篮球也不摸了,他觉得四处盲目寻找花依铭的他,很像个神经病,但是,他却停不下来。
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抑郁里面过久地生存,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过了整整四个多月,他也挂了八个科目。在学期末所有人都开始收拾行李回家的时候,他走在学校后山下的林荫道上,道路两旁那些樱花树上有已经灰白的花瓣突兀地飘下来,带着尘,落在他肩头,他看见前面已经到了路的尽头。
有些醒悟,真的就是一瞬间。
他就真的知道了,花依铭,就这样消失了。
那之后,他过了一段挺颓废的日子,然后他开始交女朋友。
没有花依铭在,交女朋友也变得很顺利,因为过于顺利,就换了好几个,换着换着,自己都觉得对这些事变得很麻木了,一晃就到了理当婚娶的年龄。他觉得遇到何婉宁的自己,算是很有福气。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去,看着窗外,做深呼吸。
一直以为已经忘记的,原来早已在心底形成了一个空洞,那些安稳的、安定的假象,就像是掩埋空洞的障眼法。关于花依铭的一切回忆,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她真的从来都不让他好过。他轻轻按住心口,旧伤口也会隐隐作痛,他安静地想,只要不再见她。
只要不再见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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