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又刮起了一阵奇怪的风,风夹杂着怪怪的味道飘扬在龙城上方。所有龙城的居民都不禁抬头,看着天。 天上乌云密布,风卷云舒,紫色的闪电噼里啪啦一阵乱轰。黑云黑压压的一片,慢慢向整个龙城笼罩而来。一时之间,飞沙走石,寸步难行。 一团足以遮挡半个龙城的黑云团汇拢过来,罩在皇宫上空。接着,天地间一声声咆哮,四野震动,那团乌云散去,露出了一个满是鳞片和黑气的狰狞恐怖巨头。两只长长的犄角位列两侧,长长的两根胡须肆意飘动。一双硕大的猩红眼睛俯视下来,带来一股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的气息。 人们都被吓着了,都说那是一条龙。它出现在皇宫,出现在上官雄的领地,这便意味着上官雄即是真龙天子,而那条龙则是上官氏的龙脉,世代守护着上官氏。 于是,所有龙城的百姓,商人,朝廷大员都跪拜在地。他们嘴里呼唤着上官雄,高呼万岁。 上官雄站在皇宫最高的真龙山上巅之上,看着全城跪拜而下的人,听着这震耳欲聋、经久不绝的呼声,他慢慢地飘了起来。很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摊开双手,每一个细胞都在这特殊的氛围里变得活跃。 瞬息而过,他身上的气息猛地震荡,开始节节攀升。他从永真中期很顺利地突破到了后期,而他几乎没有做过什么。 或许这边是上官氏得以称雄数百年最根本的原因吧,他们几乎不用付出多少艰辛与努力,便可将高阶修为不劳而获。想当初,上官城就是凭借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天生优势突破到了圣裁,才毅然发动对万世王朝的进攻。虽然后来被迫撤军,可这却是给了万世强有力的一击。 上官雄握紧拳头,看向遥远的南方地域。在那里,阴云滚滚,隐隐传递出一股股邪恶的气息,而此时正在发生一些他目前还不知道的事。 辰溪站在这偌大的圆形洞穴内,沐浴在白芒的世界里。他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和宁静,他好想睡上一觉,从此不再醒来。 “你是谁?为何闯入我族禁地?”一个浩荡正气的苍老声音忽然在辰溪头顶上空响起,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辰溪募地被惊醒,却没有发现周围有人存在,而在脑海中又响起了一句话:“你不用找了,我只是一缕残魂,被禁锢在这里而已。” 辰溪稳定下心神,也在意识里回应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晚辈无意闯入前辈清修之地,还望前辈见谅。” “无妨无妨,你既然能找到这里,也说明我们有缘。我叫梵天翁,你这小家伙,隐藏的秘密倒是挺多啊。”脑海中那个声音变得轻松起来,和蔼了许多,就像是一个寂寞了很久的人忽然找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变得健谈起来。 辰溪笑笑,不置可否。自己的所有秘密在这些高人眼里都不算什么秘密吧,但是辰溪却也是有疑问。于是,他仰着头问道:“前辈,这里是哪里啊?”辰溪表面是这么问,可话里有话,他想要知道这位神秘的老人究竟为何在此。 “他”却没有立即答出来,而是沉重地长叹一声。说道:“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小家伙,你能出现在这里,也就说明这天下已经到了危机爆发的前夕,而你便是这扭转乾坤的一颗磐石,你要努力啊。” 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让辰溪云里雾里的,“前辈,辰溪不明白。”辰溪问道。 这时,辰溪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他真的只是一缕残魂,很单薄的身子出现在辰溪的神识里。一缕花白的胡须垂至腰间,有些干瘦的身子在神识里轻轻摇晃。他笑起来便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充满了慈祥。 “这里是羌龙族的一处密藏,藏着世间的真理。也就是上官氏一族的龙之真意,他们之所以能立足于世间数百年终不倒,都是因为这里的存在。”老者抚须而叹,眼神闪烁,显然是回想起了什么。 辰溪惊讶道:“龙之真意?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龙的存在?” 老者笑而不语,只是在辰溪眉心一点,轻声说道:“小家伙,以后你就明白了。现在的你还太弱小,可天地大劫将至,你需要快速地成长起来。我且问你,你愿意为了这世间而战吗?” 辰溪毫不犹豫地点头。 老者笑着说:“好好好,如此你便要记住三点:一,这天下苍生并非上官氏之苍生,而是万千黎民的苍生,你切不可为了一己私仇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二,若是上官氏拒抗天下苍生之念,一意孤行,你便可取而代之,以天下为己任;这其三嘛……”老者忽然不往下说了,而是看着辰溪,意味悠远。 “第三是什么?”辰溪问。 老者仰天喟然叹道:“其三,有关你的身世,当你知道后万不可鲁莽行事,一切都要遵循天意的安排,否则你的亲人朋友将招致祸患,你,明白吗?” 辰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还不明白这三点其中的深意,但辰溪却是感慨这神秘的老者竟然可以洞察先机,这是辰溪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 “如此便好,你且凝神细听,我将这龙之真意传授于你。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擅动!”老者召唤辰溪的心神,开始轻声耳语。 一连串神秘的符文从老者身上冒了出来,发着金色的光芒,融进了辰溪的脑海。同时,老者的形体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慢慢变淡,弱化,最后重新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那一团金色的光芒在辰溪的脑海里过滤,再过滤,最后沉淀成一本金色的小册子悬浮在辰溪的识海之中。每次辰溪召唤神识靠近时,它便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龙吟,显得极为兴奋。而在辰溪丹海中,元丹外围的保护层也是被镀上了一层更为耀眼的金膜,而且变得更加厚实,金膜之上缓缓游过一条金色大龙的影子,一股股强大的龙息吞吐,与五色元丹紧紧融合在一起。 这一刻,辰溪感觉自己吸取元气的速度发生了一个质的飞越和量的提升。彷佛有一个永久动力的水泵在不间断地从大海里抽取能量供他驱使。如此一来,他便如一个战斗机器般可以无休止的战斗机。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上官氏拥有的便是这样的一种力量。 老者已经完全消失,留给辰溪一团团的迷雾,辰溪也理智地没有多去想,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月依。 感觉到洞穴里白芒逐渐减少之后,辰溪才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里一尘不染,共有四间石室,每一间都布置得一模一样。在中心有一张圆形的石桌,桌子上雕刻着生动的生物和藤蔓。而发光的则是镶嵌在两侧石壁上的龙珠,这些龙珠世所罕见,为这个洞穴输送着能量,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辰溪为之动容。 辰溪扶着桌子坐下,思考着如何出去。这老者什么都没讲,难道要让自己也学他一样在此老死? 就在他手掌搭在桌子边缘时,一道银色的龙影从手指间滑了出来,在石桌上上下起舞,接着,所有的雕刻在这一刻都活了过来。藤蔓疯长,大大小小的奇怪的生物围着这些变大变粗的藤蔓打转,发出欢快的鸣叫。 辰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脚踩在了这些藤蔓上。藤蔓向上生长,在周围温润的白光中迅速地往上,直到这个洞穴的出口。 终于,一道金灿灿的眼光刺入辰溪的眼睑,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却在这其间发现自己周围早已围着许多的人。许多和之前追杀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他们正恭敬地匍匐在地面,坐着奇怪的手势。 这其中半跪着一个干瘦的老者,他拄着拐杖,抬着眼皮,一双深陷进去的眼珠子盯着辰溪转了转,然后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褚世文见过龙尊者!”这老者宽大的袍子里生出一股风,他便已经向辰溪大喊道。随着他这一声大喊,周围的人也跟着大喊起来“见过龙尊者!” 辰溪刚开始还在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出来就碰到人家枪口上,可这一下却是不曾料到的。他看着老者,吃惊道:“前辈,什么龙尊者?”他很确定自己周围绝无第二人,那么他们喊的就是自己无疑了。 褚世文站起身来,示意辰溪放松,娓娓道来:“少侠有所不知,我羌龙族数百年来一直在等待一个预言:在数百年后,将有一人从真龙殿里出来,他将引领我们捍卫这世间的正义,将创造一个全新的羌龙族!而这天,我的族人都已经等了数百年,今日终于将你等到了。” 辰溪指着自己的鼻尖,试探地问:“褚前辈,您是说我就是预言中的龙尊者?还会带领你们?” 褚世文点点头,示意辰溪看周围跪着的族人,其中便有此前追杀辰溪的那几人。那几人一见辰溪,便将头深埋进土里,至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你们起来吧,都起来吧。”辰溪和声说道。他猜测这一切肯定与下面的事情有关,对于龙尊者,他倒是没有在意,而这几人也是可以原谅的,所谓不知足无罪嘛。梵皇感激地看着辰溪,右手狠狠地捶在左胸前,表示尊敬与崇拜。 既然已经成为了人家眼中的龙尊者,辰溪就直言不讳地问褚世文:“褚前辈,不知我那位朋友在哪里呢?” 褚世文尴尬地笑了笑,领着辰溪往后方的一排建筑走去。 这修葺在密林深处的房屋倒是很别致,高出地面一些距离,防潮又防虫,而且周围还有许多防御性的公事,而在整个村落的外围,则是有一排排的巨型十字弓弩。这种弓弩是天庆王朝军队配备最广泛的一种弓弩。全弓之下,射程足有八百米,洞穿力极强,足以将一名魂修前期强者重创。 辰溪暗中观察着,心里也在猜疑。这羌龙族“消失”数百年,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到底是何原因? 跟着褚世文走进了一间石屋,辰溪看到了里面正优哉游哉喝着茶的月依。她不仅没有吃苦头,反而很健康。 “月依姐。”辰溪兴奋地叫道。 月依吃惊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辰溪,一双漂亮的睫毛颤动起来,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她一把冲过去抱住了辰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着道:“哼,谁叫你来的,你还有胆子来。”月依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全然不顾褚世文和独眼在场。 独眼和褚世文低着头,不敢笑出来。辰溪艰难地挣脱开月依的熊抱,生气地瞪着独眼。独眼一个冷战,向褚世文投来求救的目光。 “龙尊者请息怒,这都是老朽的主意,不关他的事,要怪就怪老朽好了。”褚世文颔首抱拳道。 月依也叉腰道:“辰溪,是我自愿的,不关独眼大叔的事,你不准怪他!” 辰溪无奈道:“下不为例!”褚世文和独眼互相看了一眼,遂又将目光投向辰溪。 褚世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龙尊者,请原谅我们的鲁莽,实在是事态紧急,我们才出此下策。” 辰溪眼神一挑,现在月依既然没事,他也犯不着生气,他道:“褚前辈,有事不妨直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羌龙族受命于天,数百年来消失在世人眼里,只为守护这天下最大的秘密。而预言只有龙尊者的到来方能解救我族脱离这无尽的苦海,本来我族已经放弃了寻找龙尊者,可是梵天翁前辈却命令在下不得松懈。他说天下大劫将至,若找不到龙尊者,不仅我族永无出头之日,就连天下苍生都会陷入一片洪荒。而最近南疆风起云涌,局势瞬息万变,在您就任土司以来我们便在暗中观察,直到在您身上发现了一些秘密之后我们才出此下策。”褚世文道。 辰溪摸着鼻子,道:“我的秘密?什么秘密?” 褚世文道:“在您的身上有龙纹的光影,这是我们寻找龙尊者唯一的线索。” 辰溪明白,其实那并是不什么龙纹,而是《青龙赋》所留下的印记。而同时,辰溪却也在惊叹这羌龙族的秘密实在太多。且不说神秘消失,就连在自己上任后都暗中观察了很久,而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这就不得不说明这羌龙族的可怕之处了。如此一来,岂不是说明天下其他地方也许还有羌龙族的人存在,他们也只是部分消失,而另一部分人却改头换面依旧隐藏在世间? 幸好辰溪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龙尊者,否则还说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褚前辈,你们守护的究竟是什么秘密啊?”月依好奇地问道。 褚世文笑着说道:“既然月依小姐是尊者的朋友,那就无妨了。我族奉承上官氏第一任皇帝之命,世代居住在南疆,镇守龙脉。后来他死后天下再次动荡起来,我族唯恐龙脉受牵连,因此一夜之间‘消失’在世人眼中,转而居住在这深山野林之中。 后来上官城御驾亲征,他知道我族人在哪里,也知道我们为何在此,所以他退兵三十里,丝毫不敢犯。但上官涛却狼子野心,借事叛乱,主动请求发配到南疆。他的目的昭然若揭,想要挖掘我族人数百年之密,盗取龙脉。上官涛骄纵跋扈,淫威远播,好大喜功而穷兵黩武。统治南疆数十年间,民生凋敝,战乱四起。好在皇帝最后将他赐死在家中。他人虽死,按威名远在,这南疆三大传奇之地便是出自他暗中的手笔!” 辰溪听罢,心里倒是震惊不少,这羌龙族消失的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深的秘密。 褚世文接着说道:“敢问尊者,那真龙殿中的梵天翁前辈还在吗?” 辰溪的一声叹息,褚世文已经明白。他说道:“不瞒尊者,梵天翁前辈想必已经将龙之真意告知尊者,不知尊者下一步有何打算?” 月依也认真地看着辰溪,她感觉到了辰溪此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巨大前后差异。他明显成熟了许多,脸上也没有了稚气,而是一脸的稳重和睿智,但这也说明他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辰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缓缓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劫难将至,我们须得万事小心。我暂且回去,你们随时做好准备!” 等出了羌龙族居住地,月依拉着辰溪的手,脸颊红晕得正如此刻天边的晚霞。经过这就几天,月依再次成熟了不少,对于辰溪,她已经无需多言。她知道,此刻她能做的就是陪在他的身边。 一路行去,辰溪才发现,自己离掉下深渊的地方竟然有一百多里,这便说明自己在黑暗的洞穴里走了一百多里? 看来,这真是个神奇的世界。 南疆,总司府里。一个头戴斗笠的胖僧人拄着一根比他高出一个脑袋的禅杖站立在院子里,灰色的袈裟上有着血迹,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在总司府里悄然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