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巅最高处已有皑皑白雪,空气十分寒冷,鸟兽早早便已搬离,只留下空巢。 在山巅中间有一处平台,平台上矗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这样的四个大字:无名箭冢! 辰溪就站在这块石碑前,白色的长衫在寒风里肆意地飘动,毫无章法。 一跺脚,元力从脚底延伸出去,顺着地面与石碑连接处的印记涌去,石碑轰隆隆地转动起来,露出了石碑下面的箭冢。 里面有八支箭,四种颜色。分别是青,白,红以及黑色。 每支箭上都刻着四象神魂的图纹,箭尖被打磨地很是锋利,且每一支箭矢都显得沉重,隐隐的气息从四色图纹里流露出来。 辰溪顺利取得龙珠,在卿雉的帮助下从龙珠里获得了《坠月箭技》。 据卿雉所说,这龙珠里面,除了有这本强大非常的箭技外还有修复身体损伤的功能,所以也一并交给辰溪处理,不过辰溪并不需要它,正打算把它送给月依。 而现在,辰溪就是来取箭练箭的,可卿雉却提醒道:不要轻易使用那八支箭矢,因为每一支都会引起天地变色,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现在的辰溪还不能完全随心所欲地掌控霸王绝弓和那些箭,一不留神便会形成反噬。 所以,辰溪直接避开了上面的八支,而是转动一旁的暗格,取出了暗格里另外的一百六十支黑色的羽箭。 坠月箭技共分有五层。 第一层长虹贯日,在元力的牵引下,射出去的箭会像一道流光,在当空绽放出虹一样的色彩,因此,这一层主要偏向于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第二层落日长烟,紧随长虹贯日之后,在那一道虹显现之后,一轮落日突破空间的封锁,会拉起一具长长的烟尘,伴随着落日击中目标,这一层的威力便是瓦解敌人的元力,如落日般。 第三层水天一色,这一层可谓是坠月箭技的一个分水岭。 如果是前面两层是一种外在的光华,那么这一层以后便是质的提升。水天一色,元力覆盖在这一击的威力之上,会与周围的空气以及其他箭矢所处的环境形成共鸣,犹如变色龙一样,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杀人于无形。 第四层沧海桑田,曾经沧海难为水。而这一层的箭技就拥有将沧海转化为桑田的卓越功效。在一击命中之后,不管你是多么强大的防御,都会在这一箭之下消散于无形。 当然这也是相对于防御与敌人实力挂钩。施箭的人实力越强,威力也就越大,而敌人越强,箭的威力自然而然就会遭到削弱。 第五层,水滴石穿。这是《坠月箭技》最后一层,也是全部精华所在。 水滴石穿,贵在锲而不舍,坚持下去。水滴在石上,终有一天会将石头滴穿。所以这第五层便是在集合了前四层的所有,给予敌人最后的一击。 而这最后一击,也正是坠月的秘籍所在。 在这一层,不管你的敌人是多么强大,在一轮又一轮的攻击之后,也会水滴而石穿。 辰溪当然明白卿雉话里的意思,所以他必须变得强大起来,在卿雉一次次的言语之中,他都能隐隐感到卿雉心里的压力,总有一股风雨欲来的预感。 可这五层箭技,目前的辰溪在全力之下却还是只能施展第一层,对于后面的他根本没有办法。 一支黑色的羽箭穿破云层,箭身在寒风中轻微地摇晃着,等箭身上升到了一定高度之时,一层寒气包围而来,寒风也吹拂着,箭尖很快就偏离了辰溪预先设定的轨道。 在坠月箭技的首页,注明了施箭者必须考虑到当时的环境,空气的湿度和风力的影响。 也直到现在,辰溪才渐渐明白,为什么卿雉要自己在秋末十分去蟒川沼泽取得龙珠。那是他要辰溪获得箭技之后借助青云山巅特殊的地理来练习。 冬天的山巅,寒气更重,湿气明显,风力也更强,几乎是全天下最严苛的场所,这对于练习射箭可谓是绝佳的机会。 于是,第二支羽箭再次升空,在风力和湿度的包围下艰难地在上空穿行。 但很快,剑身又被一层冰霜覆盖,再次迷失了方向。 辰溪不得不停下来,体内元力幻化成若干的金色丝线,从四个方向延伸出去。 他明白,原因只有两个,一是自己施箭的速度太慢,必须在冷气凝结在箭身之前就命中目标;二是自己对空气里的阻碍因素没有得到很好的掌控和把握,没有考虑清楚风速和风向。 要是在极远的地方打击敌人,一旦偏离了方向,不仅无法达到效果,反而会打草惊蛇。 想清楚了这些,辰溪目空一切,全神贯注,眼里仿佛有一团冰冷的气流,他眼前的空气,湿气,寒冰都在他的眼里闪现。 在寻常人肉眼不可见的空气里,辰溪却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在他前方的空气里,各种寒气,风力之间都有一丝空隙,但这些空隙或大或小,随意变换。 辰溪会心一笑,想必这就是导致箭身偏离轨道的因素吧,那么只要准确找到湿度与风力风速之间的空隙,把握好每一次空气流动的规律,再加上箭身的速度,那么命中目标轻而易举。 打定主意,辰溪拿捏起又一根羽箭,手指紧紧地搭在弦上。闭上眼,但面前的画面却在辰溪的脑海中,异常的清晰。 ‘呜呜’的风声在他耳旁呼啸,寒气已经在他衣衫上凝结了一层冰花,但辰溪还是没有动作。 这里的湿度和风速风力是外界的数十倍,想要在短时间里找到这么一个突破口是绝无可能的,所以辰溪没有焦急,魂力慢慢向前方扩展,细微地触摸着空气,找到那一道空隙和规律。 他的魂力(元力和魂力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舒展,像是一张大网,将整个山巅上空都已经覆盖,全部都已经在他的‘掌控’里。 “咻!” 羽箭划破空气,辰溪看准时机,元力咆哮,松开了手指。 黑色的羽箭像是一个灵动的精灵,在空气里快速地穿梭。一层湿气很快就涌动了过来,想要缚住箭身。可这次,湿气却是晚了一步,箭尾已经完全脱离,湿气在箭痕处碰撞,又四散开去。 一小搓强风也卷动而来,但箭身却是极其巧妙地避开了强风的吸引,稳稳地扎在了两百米开外的山石上。 这一箭刚落下,甚至在箭尖还未接触了山石表面之时,空气中再次飞来了一根羽箭,然后是第三根,第四根。 这随后的三支都精准地避开了空气里的一切阻碍,在元力的猛烈制动下狠狠地扎中目标,留下四支不断轻颤的箭尾。 辰溪满意地点了点头,一个念头突然在他心里闪现。 自己是否能够让射出去的箭矢偏离方向,进而攻击更远或者旁边的目标呢?可怎样才能做到呢? 辰溪毫不含糊,开始第一次试验。 一支羽箭腾空,向天际飞去,接着第二支循着它的轨迹飞去,然后撞击在它的尾部,第一支箭便如获新生,重新飞了出去,而且偏离之前的轨道,但没有击中目标。 辰溪没有气馁,根据前面的感悟,他知道这样施展的难度,考虑了第一支箭的精准,也能保证第二支,但却没办法保证在两支相遇之后第一支改变方向之后又是否能避开阻力。 要做到这一点,不仅需要施箭者能很好的预测风与湿气等其他的因素,还要施箭者能完美地控制后一之箭的力度与精准,甚至随后的第三支,乃至更多。 而恰巧这种施箭的方法正是坠月箭技里最后一层滴水石穿所包含的一种,也是其中最为复杂,最困难的一种技法。 可偏偏学院又没有这种导师,学院只是拥有资源,是没有这样的人才,最后也只有靠辰溪自己慢慢摸索,开辟道路。 但学院没有,不代表天下没有。辰溪就在卿雉那里听到过,在朝廷的五大将军之中便有一人能施箭,他的箭造诣非常之高,加上他永真前期的实力,施箭之后威力更是不消说。 然而这位神箭将军常年驻扎在边关,不可能来到学院教授箭技,而之前,学院更没有辰溪这种天才,也没有学院能放心地将最深厚的底蕴托付给他的人出现。 而在敌国,天域王朝也有一位神箭手。天域王朝有一座专门以施箭为学业的学院,叫神箭门。 在一百年来,神箭门吸纳了天下很多的有天赋的少年进入神箭门培养,而结果也是可喜的,神箭门终于培养出了一名神箭手。 他叫墨弓。缘由是他无名无姓,只因为神箭门给了他一柄全身墨色的弓而取名叫墨弓。相传他能在千米之外射杀任何一个射程里的对手,且百发百中,从未失手。 更难能可贵的是,墨弓还很年轻,今年才十七岁,与辰溪相仿。 当辰溪在卿雉那里听到这样一番话时,他也是哑然,对于卿雉的殷切希望,辰溪早就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让卿雉失望。 于是,辰溪再一次举起弓,将弓拉至满弦,弓弦之上,两支羽箭对着两个方向,蓄势待发。 “喝!” 辰溪轻喝,脱手,羽箭飚射而出,弓弦还在震荡,残存的元力在空气里铮鸣。 两支羽箭远远射出,很快就消失在云层里。辰溪又已经闪电般射出两箭,追着前面的痕迹飞去。 紧随其后的是比飞箭更快的金色魂力。辰溪通过魂力却是看到,前面的两支箭矢避开了空气里的乱流,后面的两支也紧随而上,可就在两两相撞之后,前一支却没能再次避开风力的影响,乱了分寸。 辰溪静静地思考,循着《坠月箭技》的指引细心体会,慢慢地,他就掌握了一些诀窍。 就这样,在青云山巅之上,一道傲然挺立的白色身影不断拉弓,施射,一次次地练习,一整天下来,辰溪雄浑的元力竟也被消耗殆尽,而他的两只手臂也是酸疼地厉害,拉弦的手指都已经起茧,有些肿大。 可辰溪没有放弃,第二天,在山巅之上又是一天,身体更加疲惫。 不管山巅之上是否有雪,是否寒冷,结冰,辰溪每天都会去练习,从不间断。 很快,半月一晃而过,辰溪的努力终是有了回报。在这半月间,狄飞和月依则是轮流来看他,为他送上事物和水,南宫和萧雨辰也经常来,一起切磋,学习,对于辰溪,有他们几人值得学习的地方太多太多。 看着右手五指上的纱布,辰溪笑了笑,心里却很快意。 他摘下纱布,露出里面恢复如初的手指,相比之下,现在更加白皙了。 这半月的历练,使得辰溪的境界又有所提升,体内元力四处奔窜,全身都散发着酥酥麻麻的感觉,辰溪知道,这是要突破的征兆了。 而另一方面,这半月以来,每天上千次的施射,使得他的手臂更加有力,强健,看似柔弱的手臂里却蕴含着磅礴的力量,而他对于魂力与箭矢的控制更加细微,魂力得到进一步提升。 更让他欣喜的是,《坠月箭技》的前两层,辰溪已经能完美的施展出来,只是卿雉的话才让他没有试验一番。 “咻咻咻!” 三道黑色的精灵划破长空,在白雪间跳跃,在寒风里奔逐,在湿气里倔强的前行。 这次,辰溪直接拉弓,瞬间射出了三支羽箭。三支羽箭依次而行,在最后一支撞击第二支之后,像火箭般自行脱离,然后第二支受力撞击第一支,然后再次脱离,剩下的一支则是集中了所有的力量,以更快的速度破开空气的枷锁,剑尖旋转,音爆之声刺激着周围,然后向左偏离,一箭正中辰溪放在三百米之外的那个苹果,箭尖已经没入了石头一半的身子。 这都是辰溪预料之中的结果,反倒没有多少欣喜,但辰溪却是坚信,自己现在虽不能隔千里而杀人,但对于五百米射程内的敌人,他是必死无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