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火的扣动着扳机，子弹却飘忽不定的在目标上下四周掠过，始终无法命中对方，汤姆生气的一口气打光了弹鼓里的子弹，随后蹲到围墙后面，粗暴的虐待起手中的MG249

    前面，那个隐藏在建筑中的火力点仍然不知死活的响着，一闪一闪的枪火在暮色中格外的醒目。

    “妈的，坦克哪去了？吃屎去了吗？告诉他们，干掉前面那个火力点。这帮家伙，永远不如空军靠得住。”身边，排长对着通讯器咒骂着，随后重重的放下通讯器，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18点前，我们肯定进不了上海市区。”看着排长，汤姆无奈的摇头道。

    “闭上你的嘴巴，我他妈的比谁都清楚，该死的中国佬，该死的共和党人，还有该死的日本人，我们的侧翼一直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内，让我们怎么他妈的能冲过去。”排长恶狠狠的看了汤姆一眼，让他知趣的闭上了嘴巴，随后却又发牢骚一般，对着他叨咕起来。

    “那怎么办？难道就堵在这里？”汤姆看着排长一眼，知道这个家伙此刻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为了出出他的丑，索性询问道。

    “能他妈的怎么办?”排长抬起望远镜，看了一眼对面那已经看了千百遍的目标，低头看向汤姆，“你小子有什么建议吗？”

    汤姆摇了摇头，低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机枪。

    “好了，小子，我知道你有办法，你他妈的总是有办法，说说吧，到底该怎么办？18点前进不了市区，我们肯定要受罚的。怎么样，到时候我给你弄两套法国口粮尝尝？”排长看着汤姆表现出一幅高深的样子，立刻蹲下来询问道，脸上的笑容看的汤姆作呕。

    “好吧，好吧，我还要两包烟。”汤姆摆了摆手，制止了排长继续接近自己，随后说道。

    “耨，先给你一包。”排长慌忙拿出自己口袋里的一包烟递给汤姆，以显示自己的大方，可却又抠门的抽出一支。

    “我们打掉十点钟方向的那座小楼，我看过，那应该是个老楼，炸掉它，我们就可以扫平对面那座楼房的射界，在对面楼房上建立两个火力点，配合现在这里，在30度内进行夹叉射击，完全可以交替压制住敌人，到时候，只要找两个混蛋，顺着大路冲过去，用火箭炮……”汤姆叼着烟，猫腰走到另外一边，比划着向排长说道。

    “妈的，问题是我们怎么打掉那座小楼？”排长随着他的方向看去，皱着眉头说道。

    “那座楼我刚才打了几枪，发现建筑材料很差，您知道，我以前是个建筑承包商，我估计，只要两发火箭弹，打在楼房一侧，完全可以破坏他的平衡，让他被自重压塌。这也是那些中国人为什么放弃小楼那么好的位置，选择后面那个射界狭小的地方当阵地的原因。”汤姆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帆布弹鼓，站起身，对着前面的目标打了两发曳光弹，随后说道。

    “还他妈的等什么？倒霉鬼，杠头，牛尾巴，你们三个，立刻去那边建立阵地，兔子，老爷车，去，带上火箭弹，把那座小楼给我炸了。”还没等汤姆说完，排长就迫不及待的大声命令道。

    “等等，头儿！”汤姆忽然摆手制止了排长，举起望远镜向前方看着，在他的镜头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小楼的窗户上，一老一少两个身影，小孩好奇的张望着战场，老人则不断劝说着小孩离远点。

    “有什么问题吗？”排长奇怪的举起望远镜，看向远方，随后又放下望远镜，“我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来。”

    “哦，没什么。”汤姆犹豫了一下，最终放下望远镜，他知道，即便告诉了排长自己的发现，也一样不能阻止对方，至于那一老一少——汤姆抽出根烟，就着之前的烟屁股点着，深吸了口气。

    战争总会死人的，汤姆如是安慰自己。

    “汤姆，我们可以把责任推向对方的，不过，至少我很高兴，你越来越像排长了。”转身离开的瞬间，排长看向汤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这让汤姆知道，自己显然看错了对方——排长早就发现了楼里的居民，他只是不方便自己提出意见罢了。

    “SHIT！”汤姆生气的抽了一口烟，发觉烟到嘴里已经变了味道，他重重的将烟头甩在地上，恼怒的举起机枪，重重的扣起扳机。

    子弹跳跃着冲出窗口，打在对面火力点周围的围墙上，枪声中，那火光仍然一闪一闪，似乎并没有想停下的必要————“十分钟，我只要求您给我十分钟休息时间……我的兄弟们伤亡过半了，好胳膊好腿的只有不到五个……”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排长原本粗犷的声音变得隐隐约约起来，周莽莽一边努力的还击着，一边辨别着排长的对话。不过，可惜却只能断断续续听个大概。

    “……团长，我操你大爷！”谈话最终在排长一声怒吼中做了了解，看着排长重重的挂上电话，周莽莽连忙转过头，对着前方敌人所处的楼顶扣了两下扳机。

    “小六，你清点一下人数，把武器统计一下，告诉福子，让他带两个人，啊，不，带三个人，从后门出去，趁敌人还没包围之前，向三团请求支援。三团在市区里面，恩，让他跑步去。”排长整理了一下缠着胳膊的绷带，刚刚换上的新绷带，早已被鲜血染红。

    “莽莽，你替我跑趟腿，去一下这里，这边有个武器仓库，你去哪里取点枪管，我估计这仗一时半会打不完，咱们的枪管都打热了，没换的了。”排长伸出左手，费力的在烟盒纸上写下几个字，郑重的交给周莽莽。

    “排长，让别人去吧。你把人都派出去了，好胳膊好腿的就我一个了，有啥事咋办？”周莽莽接过纸条，随后又递了回去。

    “扯淡，还有比眼前这事更大的吗？记得，早去早回，要是得空，给我捎俩苹果过来，妈的，馋了。”排长轻蔑的哼了一声，转而走到窗口，瞄了一眼后，费力的架起机枪，对着前方打着断断续续的短点射。

    “那，那你们等我啊。”周莽莽不放心的看了屋子里的战友们一眼，背起枪，三两步窜到楼下。

    “老排，人都走了吧？”目送着周莽莽从后门离开。排副挪了挪被子弹打穿了的腿，向排长询问道。

    “恩，福子带走三个，小刘带走一个，莽莽自己走的，剩下的除了地上躺着的，就我们几个了。”排长刚蹲下身，几颗子弹就从窗户飞了进来，在对面的墙上打下一堆水泥。

    “支援什么时候来？”身边，一名肚子上露着隐隐血迹的士兵无力的问了一声。

    “来不了了，团长刚告诉我，除了被抽调的二连，我们一连和三连都扔上去了。目前和后方联络中断，其他两个营压根联系不上，只能各自为战。团长那边也吃紧呢。”排长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

    “成啊，就咱们几个了，跟他们耗着，能来支援就来，来不了，妈的就多拉几个垫背的。”原本以为会遭到战友的咒骂，不过，在一阵沉默过后，对方却神态轻松的说道。

    “是啊，咱们跑是跑不过车轮子了，倒不如顶一阵，不管顶不顶住，算是尽力了不是？”排长点点头，再次举起枪对着窗外胡乱打了两下。

    “对了，排长，你给莽莽的是什么地址啊？写的那么熟？”排副挣扎着将步枪架在窗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问道。

    “我大爷家！”排长回头看了一眼，回答道。

    “扯淡，你个老没正经的。”排副不信，摇了摇头，骂了一句。

    “真的，真是我大爷家!”排长信誓旦旦的说道。

    “真的？”

    “骗你我是你孙子。”

    “哈哈哈哈。”众人轰然爆发一阵哄笑，如同看怪物一样看向排长————前面的小楼在两发火箭弹的打击下，变得摇摇欲坠，很快，当第三发火箭弹命中楼体后，小楼再也承受不住自己的自重，轰然倒塌。看着在烟尘中变成一团废墟的楼房，汤姆心中萌生出一种壮观的感觉，他故意不让自己去想那楼里还有什么人，而是在楼房倒塌伊始，就抄起武器，疯子一样的向敌人射击着。

    旁边，扫清了射界的高楼，与对方有数米高的落差，足以让对方的所有行动都暴露出来，绝对的高度差距，让双方仅仅经过两轮交火后，就彻底变成单方面的发泄，一直到排长不耐烦的招手，众人才意犹未尽的停止射击。

    “谁他妈的去看看？”排长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最后停在了汤姆身上。

    “好吧，我带人去。”汤姆举了举手，站起身，带着几个倒霉蛋下了楼，向敌人的阵地走去。头顶上，狙击手有节奏的压制，和机枪淡淡的突突声，让几人心里少了一丝担心，多了一丝安慰，可是，对面的楼房看起来仍然显得那么诡异，汤姆甚至希望对方能还击几声，至少能让他心里有所准备。

    顺着公路走到建筑下，几人熟练的排列着进攻队形，四下搜索着，并且在小心试探下，进入楼内。

    一阵浓重的血腥在刚一进入楼内就扑面而来，汤姆皱了皱眉头，端起自己的M249，顺着楼梯走进房间。

    房间里，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尸体，军装混合着尘土和水泥让尸体看起来与凌乱的屋子是那么和谐，看着倒了一地的敌人，身后的几个家伙长吁了口气，端着枪摇摆着走进房间。逐一检查起来。就在汤姆准备进屋的时候，对面角落里，一具尸体忽然张开眼睛嘴角动了动，汤姆一愣，本能的端起武器。

    “有烟没？”对方举起一只手对着汤姆示意了一下，说着他丝毫听不懂的语言，汤姆一愣，摇了摇头。

    “我有火，可惜烟抽没了。”对方似乎看出了汤姆听不懂他的话，丝毫不介意，而是举起另外一只已经被炸的血肉模糊的胳膊，向他示意了一下。有那么一瞬，汤姆似乎明白了对方想要烟，可是当他看到对方胳膊上挂着的导爆索，以及身后冒出的青烟，他瞬间明白过来。

    “SHIT！”汤姆第一时间冲向最近的窗户，毫不犹豫的跳了出去，身后，一股巨大冲击力在他落在半空的时候重重的压向他，将他一把惯在坚硬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