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不晚

大将军桓宣自戍地赶回京中,见他将死的好友最后一面他们少时伙伴,情谊深厚好友苍白的手握住他,断断续续叮嘱:我那未过门的妻子无依无靠,很是可怜,我死后,请你好好照顾她。桓宣抬眼,见雪肤乌发的女子藏在帷幕后,哭得双眼红肿。傅云晚半生孤苦,唯一的幸事便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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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她心里还存着寻短见的念头,今夜本来是想过去看看的,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又不好去,只能让荀媪走一趟,可荀媪。桓宣皱眉,只怕还在怨恨她,去了也没用。最好是找个机会,他亲自跟她谈谈。

    傅云晚这一夜片刻也不曾合眼,天亮时强撑着起来要了皂角洗好锦袍,立刻便病倒了。这一病缠绵数日,天气又一直阴雨,袍子到底也没能晾干,看看就是谢旃的头七,傅云晚吃了药起床,见时辰还早,便让人生了火找了熨斗,想着先把袍子烤干熨好,还给桓宣。

    长柄的铜熨斗装了碎炭烧得火烫,落在袍子上发出嗤嗤的响声,水汽蒸腾着生起来,傅云晚咬着牙熨了一会儿,到底是病得狠了手上没力气,一个拿不稳,满斗炭火忽地往身上倒来。

    “小心!”门外,桓宣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第 11 章   第 11 章

    傅云晚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大力猛地拖去一边,桓宣的脸一霎时挨得很近:“没事吧?”

    傅云晚被他紧紧抓着,想挣扎又没力气:“没事。”

    桓宣细细打量着。几天不见她又瘦了许多,苍白的脸上只剩下一双大眼睛,一张红唇。人在病中,唇该这样红吗?桓宣不能确定,见她袖口处落着几点炭灰,伸手拂掉:“烫到了没?”

    “没。”傅云晚急急缩手,蓦地瞧见他手背上几个通红的血泡,是被火炭烫的,“你、你受伤了。”

    桓宣这才觉出来疼,随手将炭屑甩掉:“无妨。你在病中,何苦弄这些东西?衣服事大,还是你身体事大?”

    傅云晚羞惭得不敢回答,他松开她,将熨斗拿出门外倒掉:“以后再不可如此。”

    傅云晚怔怔看着,忽地反应过来,连忙往里屋去:“我有药。”

    桓宣想说不必,她已经走了,帘子微微一晃,药香里夹着一缕幽香,丝丝缕缕从里头泛出来,桓宣停步,猜想里面大概是她的卧房,从前这间屋放着谢旃的琴画麈尾等物,她住了几天,不知不觉便染上了她的气味。

    帘子又是一动,傅云晚拿着一个瓷瓶走了出来:“先用冷水洗洗,再涂点獾油。”

    青釉瓷瓶,木塞子裹着丝绵封口,桓宣认得这个,谢旃的药箱里也总有这样的瓷瓶。往事一刹那间蜂拥着扑上来,谢旃常用这种瓷瓶装着金疮药给他包扎伤口,小时候是习武时的磕碰伤,再大点,是上阵杀敌的伤口。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洗一下吧。”她端着水,低声叫他。

    桓宣沉默着伸手冲了冲,比起战场上的伤,这点烫伤根本不算什么,但此刻这种无可挽回的心境,比伤口更让人煎熬。

    傅云晚觉察到他突然阴沉的情绪,愈发惶恐:“该、该涂药了。”

    他出着神没有回答,傅云晚不敢再说,涂药的工具忘了拿,又不敢去找,只得拔了簪子蘸上獾油,轻着手劲儿向他伤口涂抹。

    桓宣猛地缩回手:“不用。”

    连这情形都让他想起谢旃,有时候没带工具,谢旃也是用簪子给他涂药:“走吧,该去给佛奴上香了。”

    转身出去,余光里瞥见傅云晚白着脸跟在身后,是被他吓到了吧,他本就不是平易的性子,心绪恶劣时肯定更吓人。桓宣缓了缓语气:“那獾油,是佛奴给你的?”

    是的。当年母亲火化后她着急捡骨殖,被余烬烫了手,谢旃给她涂了獾油,后面这么多年里他总想着这事,每年都会给她备一瓶。傅云晚忍着泪:“是。”

    桓宣看见她泛红的眼梢,她必是想起了谢旃,和他一样。想要再问,荀媪匆匆找来:“大将军,该给郎君上香了。”

    忽地瞧见他手上的伤,吃了一惊:“手怎么伤了?”

    “烫了下,”桓宣背过手掩住,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自己没留神。”

    傅云晚本想承认,此时也只能瞒下,他是怕荀媪责怪她吧?明明是破阵杀敌的武将,偏又心细如发,让她越发羞惭紧张,不知该怎么才能弥补。

    荀媪并不相信这个说辞。那伤看起来像是火烫的,大白天又不用点灯,哪来的火?倒是方才傅云晚要了熨斗,那里头,会用上炭火……

    桓宣快步走着,看见精舍的屋檐,谢旃的棺木就停放在那里,沉默着迈过门槛,在灵前双膝跪倒:“举哀。”

    焚香烧纸,哭声四起,屋脊上一声接着一声,是阴阳生在招魂,傅云晚默默流泪,都说头七时亡魂会返来看望故人,谢旃,会回来吗?

    从早到晚,转眼又是入夜,桓宣遣散众人,又唤傅云晚:“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傅云晚不想回,都说魂魄要夜里才会出现,也许谢旃已经来了,只因为天色太亮,没法现身?低声道:“我再等一会儿。”

    桓宣猜到了她的心思,他也怀着这个心思。一连七天,他一次也不曾梦到过谢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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